祁長林的病房在頂層。更甚者那裡就隻住了祁長林一個。
“他們說,我叔叔是重度躁狂症患者……為防止他傷到其他病人,同時也彰顯一下祁家的特權和仁慈,眼下頂樓就我叔叔一個病人……”
“那些保鏢就在上麵守著……”
說話間,電梯門正好打開,祁宴當先走出電梯,等瞧見空無一人的走廊,頓時恨得想要殺人——
之前謝林晚說很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借逼瘋祁長林,逼她出麵時,祁宴抱著最後一絲僥幸——
說不定其實是謝林晚誤會了呢?再怎麼著叔叔也姓祁,還有他這個還算優秀的侄子,家裡人何至於就這麼狠心?
眼下卻是一點兒懷疑都沒有了——
那可是足足五六個保鏢,除非有人特意交代過,不然怎麼會這麼巧,他們上來時,正好所有人都不在?怎麼看,都和謝林晚的話印證了個十成十——
就是有人故意通過對付叔叔,來引謝林晚上鉤。
正憤恨間,一聲類似於野獸一樣的嘶吼聲忽然傳來。
祁宴顧不得再想七想八,拔腿就往傳出聲音的地方飛奔。
很快來到有聲音傳來的房間外,祁宴一把推開房門,入目正瞧見祁長林。
和曾經美院時,那個風度翩翩儒雅穩重的國畫係大師級教授不同,眼下的祁長林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頭獸,更甚者,遭受的,也是非人的待遇——
頭發散亂,嘴角沾血,四肢全被牢牢固定在床板上,就是嘴裡也塞了東西……
“叔叔——”
所有人之前也已經想過祁長林的處境怕是會很糟糕,卻依舊沒有想到,會糟糕到這個地步。
祁宴抬腳就衝了過去,很快“噗通”一聲,半跪在祁長林病床前,眼淚好險沒落下:
“叔叔,我是小宴,小宴啊……”
可任憑他哽咽難言,祁長林卻是沒有半點兒要回應的意思。甚至對祁宴的悲聲不是一般的煩躁,不時就用力掙紮,唯一能動的腦袋,更是不停用力砸在床板上,額頭那裡裹著的白紗布後麵頓時就開始滲出血跡……
祁宴之前還以為祁長林頭上的傷是什麼意外呢,這會兒才明白,根本是病情發作時,他自己撞的。
謝林晚正好跟在後麵進來,瞧見房間裡的情景,也是吃了一驚,忙小跑著過去,探身向前,直視祁長林的眼睛:
“祁教授,您還認識我嗎?之前您跟我說,不管發生什麼,都要坦然麵對,您,還記得嗎……”
謝林晚的聲音越來越低,而隨著她的聲音徹底落下,祁長林用頭砸床的動作也跟著停止。
“叔叔——”祁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刻惶然抬頭,“你,你們看見了嗎?我叔叔,我叔叔他真的,有反應……”
“所以,我叔叔他,真的,還有救,對不對?”祁宴看謝林晚的眼神,簡直和看什麼神祇一般。
“不但是我,你也可以的……”謝林晚低聲道,“把你的手,放在祁教授太陽穴那裡……”
說著再次抬手,要按住祁宴的那一刻,卻被周遲叫住:
“我來——你先教我……”
謝林晚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周遲的意思,臉頓時有些發紅。卻是到底沒說什麼,任憑周遲把她的手拉過去。
兩手交握間,謝林晚的精神力一路暢通無阻進入周遲體內,又勾連著周遲的精神力,沿著既定的路徑一路暢行,下一刻,周遲腳下的地板上突然多了一點豆子那樣大的小坑。
不過短短一分多鐘,謝林晚就引領著周遲做到了精神力外放。
速度之快,甚至是祁宴也震驚不已。更讓他眼睛都要快要被驚掉了似的,則是這外放的精神力的威力,竟然能在瞬間發出不算,還能取得如斯恐怖效果。
要是能引導手下兄弟掌握了這道神乎其神的精神力外放途徑,那不是說大家不但能增強自己的戰鬥力,還能在己方失利的情況下,以出其不意的方式翻轉戰局結果。
謝林晚神情也有些複雜——
之前覺得自己這具身體有古怪,現在看來,有古怪的可不但是她,還有周遲。
畢竟所有人可不會都像周遲這樣妖孽似的一學就會。
比方說祁宴,明明也是年輕一輩中讚譽一片的天才,結果依舊在周遲示範了足足幾十遍後,才好容易領會了一點兒皮毛罷了。
然後祁宴就發現,就靠著他領會的這一點,竟然就讓祁長林眼中的荒漠一點點消失……
“她竟然,肯傳授給祁宴?”祁鳳鳴死死盯著手機屏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實早在謝景旻推測出來製作出符篆的人,應該有一套古老的精神力運轉方式時,就猜出來,對方應該還可以做到精神力外放,那會兒還覺得不可能是真的,結果轉頭就瞧見了現實版……
正出神間,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祁鳳鳴忙接起,就聽見祁嶽晟近乎嘶吼的聲音在裡麵響起:
“鳳鳴,我現在就會趕過去,你記著,你決不許把歪腦筋動到小宴身上,一絲一毫都不行!”
祁嶽晟的聲音聽著,甚至有些狂熱——
背後靠著那位神秘而強大的大師,再有祁宴雖然依舊生疏,卻到底對精神力外放已經有了初步感悟,注定祁宴將會成為祁家子孫中最出色的那一個。
換言之,想要祁家逐步走向強大,那就絕對不能失去祁宴。
“鳳鳴,爸的意思是不是,以後,想要把家裡交給小宴?”林蓉的聲音忽然響起。
明明是極溫柔的聲音,卻挑起了祁鳳鳴心底最大的戾氣。下一刻祁鳳鳴抓起手機,就撥了個電話出去:
“可以讓他們過來了。”
這個電話撥出不過二十多分鐘,祁宴依舊在裡麵摸索精神力外放的路徑時,幾輛警車開了過來。
車門開處,崔景生從上麵走下來。
祁鳳鳴隨即迎了上去——
雖然一向對執法隊敬謝不敏,祁鳳鳴包括謝景旻卻也知道,如果說天下間還有哪個機構能做到不被人情所累,或者向強權低頭,那就隻有執法隊了。
為了防止裡麵的大師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後台,當然還是請執法隊的人出麵最為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