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段文軒聽著於淩癲狂的話語震驚得臉色慘白,可是黑布遮擋著他的眼睛，他也暫時辨認不出於淩的聲音，隻能將於淩當做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男人。
和這種人連談判都進行不了。
一片黑暗裡,段文軒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於淩還趴在地上不停地學著狗叫,椅子上的喬灼卻將眉頭越蹙越緊。
真是個瘋子。
場麵一度走向詭異之際，忽然,段文軒褲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原本在平日裡並不突兀的鋼琴聲此刻在這個畫麵下卻顯得格外滲人。
重低音頻頻被敲響,隻見剛才還衝著喬灼揚起臉笑著的於淩表情一瞬間轉化為陰沉。
‘狗叫聲’停下，整個房間回歸寂靜。
可段文軒卻緊張地呼吸都變得急促。
畢竟沒有任何人能猜測一個瘋子的腦回路到底會是什麼。
喬灼不動聲色地看著於淩,眸色極度冷漠。
等了一會兒,手機鈴聲並沒停止。
於淩順著段文軒的手機鈴聲轉身，腳步踏在地板上發出詭異恐怖的噠噠聲,他正緩慢靠近。
段文軒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隨後就在一片黑暗的視線裡被動地感受到一隻手摩挲上了他的大腿。
段文軒將驚叫藏在舌底，整個人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才沒喊出聲。
於淩對待段文軒的態度和對待喬灼是截然不同的。
眼前的段文軒在於淩的眼中仿佛就隻是一塊肉一般,他的動作快準狠，一下就將手機從段文軒的兜裡拿了出來。
手機屏幕上麵的號碼正在不停地跳動著，愈發激昂的鋼琴聲好似和那頭的焦急心情相連接。
於淩麵無表情地低頭看著手機。
來電人的姓名備注為謝總。
於淩經過剛才在地上的那一陣嚎叫，此刻額頭臉頰都掛滿了汗珠緩緩向下落著,一雙早上還稱得上斯文靦腆的眼睛竟變得陰鬱蒼白。
神經質的眸子在看見那個備注時忽然情緒失控般暴起，於淩揮起手就要砸向地板！
段文軒耳旁生風,連忙喊了聲：“彆！”
來不及阻止,手機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炸.開的屏幕上顯示著的來電也瞬間黑了。
砰的一聲巨響在房間裡回蕩著，段文軒的心臟都被攥起來了，他越是看不見就越是無措。
摔完手機後於淩的胸膛還在激烈地起伏著，似乎謝總這個備注給他脆弱敏感的神經來了一劑狠藥。
激得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憑什麼……”於淩嘶啞著開口，邊說邊緩緩地轉身麵向喬灼,雙瞳瞪得極大，眼白微微翻起，“憑什麼是他！”
喬灼還在試圖解開手腕處的繩索，一邊維持著冷靜克製的情緒望向於淩。
“當時是你自己跑開的。”喬灼冷聲道。
於淩剛才還不可控的情緒在聽見喬灼說話後立刻恐怖得收了回來。
於淩在麵對喬灼時永遠都彎著腰，不敢靠近，甚至都不敢直視他。
於淩遲疑地向前走了幾步，在距離喬灼兩步遠的位置停了下來才顫抖著嗓音說：“可我之後很後悔。”
喬灼漠然垂眸，視線裡根本沒有於淩。
後悔兩個字於淩說得真情實感，仿佛在用他過去的二十幾年來切身體會過那種苦楚。
於淩再一次跪在了地上，麵向喬灼。
他後悔當時拒絕了喬灼，更後悔自己的懦弱膽小。
“再來一次。”於淩的臉都在顫抖，“再來一次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喬灼厭惡地擰眉。
於淩卻看不清喬灼眼底的拒絕似的，一個勁兒地跪在地上靠近，他伸著手也不敢真的碰到喬灼，隻能虛虛抬在喬灼的手背上。
“你選中的人應該是我才對，謝憬算個什麼東西，他搶了我的位置，他現在擁有的所有一切都應該是我的才對。”
於淩越說越激動，他一直躲藏著不敢望向喬灼的雙眼也在愈發癲狂的語句中直直地盯向喬灼。
“對不對？”於淩詭異地咧開嘴笑著，“他的一切都應該是我的。”
於淩一邊說一邊向前，直到湊近喬灼的雙腿前。
喬灼情緒依舊平穩，他垂著眸子不屑地睨了眼於淩，輕抬下頜冷冷道：“滾開。”
段文軒聽到後忽然在對麵喊道：“你個神經病，離少爺遠點！滾！”
於淩根本不在乎段文軒在喊什麼，他隻會因為喬灼的話語而激動顫抖。
即使喬灼對他說的兩個字是滾開，於淩都興奮的不得了。
於淩閉起眼睛癡迷地輕輕靠近在喬灼的膝蓋上方，似乎想枕在那裡，可他又在即將接觸的時候停住了。
仿佛這就是他自己同意可以跟喬灼觸碰的最大限度。
於淩陷在自己的幻想裡不可自拔，他祈求著貼近喬灼的這一刻能長久些再長久些。
縱使事到如今，於淩依舊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將喬灼帶來了這裡。
可現在一切都成真了。
喬灼斂眉，他第一次發現一個人居然能有這麼大的差彆。
在實驗室見過的於淩靦腆，羞澀，膽小。
對於趙冰將他推上來的舉動都會展露出不知所措。
可此刻堪堪枕在自己膝蓋上的癲狂男人卻激進且變態。
同一張臉扭曲成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樣，滲人又可悲。
對於於淩口中的那些話喬灼隻是毫不在意地說：“和我無關。”
於淩聞言瞳孔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