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於淩麵朝下躺在地板上,喉嚨裡時不時發出赫赫的聲響，似乎是被口腔裡的血沫嗆住。
喬灼將他的刀撿了起來，快步走到段文軒麵前摘下了蒙住他眼睛的黑布,又一揮手,砍斷了捆綁住他的繩索。
喬灼的視線瞟見地上的於淩正掙紮著要起身，便一把將手裡的刀扔到段文軒的懷裡,冷靜極致地說：“腳上的自己弄。”
段文軒踉踉蹌蹌地接住短刀，聞言絲毫不耽擱,立刻彎腰俯身弄斷了腳踝上的繩索。
“少爺……”段文軒用力揮著刀,聲音因為過於使勁而有些發抖，他皺眉問：“你是怎麼自己弄斷的？這東西綁的這麼緊。”
段文軒邊砍邊抬頭迅速觀察著所處的環境，也看到了不遠處摔倒在地的於淩。
段文軒似乎沒想到之前嘶吼著的變態男人居然會是這個有幾分熟悉的研究人員,便麵露幾分驚訝。
喬灼背對著段文軒緩緩衝著於淩走去。
他冷漠地垂眸掃了於淩一眼，就在於淩堪堪掙紮著翻過身來正麵仰躺在地板上時,喬灼淡淡地開口道：“因為他貪圖太多，做事前期鋪墊很多，但每每事到臨頭又會展露出十分懦弱的一麵。”
於淩的眼白向上翻著,鼻腔裡流出的鮮血直掛下巴。
在聽見喬灼的這番話後隻見他躺在地上沙啞著嗓音笑出幾聲。
於淩顫抖著嘴角挑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仿佛被喬灼說中內心,可憐又可笑的一麵赤.裸裸的呈現在了這裡。
喬灼麵無表情,甚至連眼都沒抬,聲音很冷，像久沉深海的冰山。
“你想看我‘受刑’,為此甚至敢修改遊戲參數把我和謝憬困在遊戲倉裡……”喬灼的聲音平鋪直述,沒有絲毫情緒，“但你卻缺席了最重要的觀賞環節。”
如果於淩是一個更變態且毫無顧忌的人，他就會出現在每一個小世界裡當一個高高在上的旁觀者,看著喬灼和謝憬沉入在‘世界設定’裡無法掙脫。
喬灼輕挑眉，睥睨抬頜，“但你沒有，因為你知道星雲和喬氏會不遺餘力地尋找始作俑者，所以在最後的觀賞收割階段你退縮了。”
“你藏在了哪裡？這兩個月的時間裡光顧著應付調查人員了吧。”
於淩被喬灼的這番話說得火氣上湧，他想反駁。
“不、不……”
不是這樣的。
於淩的指甲扣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吱吱聲響，他的目光逐漸渙散，似乎陷入回憶。
於淩喃喃道：“不是……”他沒有退縮，這隻是最正確，最保險的選擇。
誰也不知道進入被修改過程序的遊戲倉裡會有什麼後果。
於淩費力地搖著腦袋，他沒有退縮，他隻是……
喬灼抬腳踩在地板上淩亂成一團的繩索上。
“不是什麼？”喬灼垂下眸子，忽的就將那團繩索踢向於淩。
“這就是你在最後關頭依舊狠不下心的，可悲的懦弱。”
於淩睜大眼睛向上望著，整個人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段文軒剛才問為什麼喬灼那麼快就能掙脫繩索。
原因無他。
隻因為於淩在那時候又一次退縮了，他做不成一個平常的人，但狠也狠不下心，永遠因為懦弱留有餘地。
於淩在綁住喬灼的時候收手了，看似很緊，實則隻要捏住一個卡扣，整條捆緊的繩子都會散落下來。
喬灼對此淡淡道：“當個變態，你也不夠格。”
——
最後一抹落日黃昏的線遺留在天際，黑色寬大的辦公桌上擺放著無數張背景資料。
趙冰剛準備下班卻忽然被華風竹通知叫來謝總的辦公室。
他隻敲了一下門，裡頭就傳來謝憬的聲音。
“進。”
華風竹替趙冰打開了辦公室門，又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冰捏著褲兜裡的手帕沉默了一會兒才踏進去。
此刻氣氛很沉，不是一個掏出手帕擦汗的時機，於是趙冰隻能任由額頭和兩鬢處的細汗緩緩下滑，直至彙聚在下巴處。
謝憬坐在辦公椅上，雙手十指相扣抵在唇下，眸光冷冽攝人，悍利的脊背平直地挺起，霸道的氣勢撲麵而來。
謝憬按著甘子堯的資料推向趙冰，沉聲問：“給我一個解釋，一個有過失殺人犯罪前科的人，是怎麼進入到我們全息遊戲倉的項目組內的。”
華風竹關上門站在了謝憬的身側，無言靜立，目光也一起投向了趙冰。
趙冰霎時間隻覺得腦袋轟隆一聲響，完蛋了。
他哆哆嗦嗦地開口，試圖解釋道：“謝總，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我們項目組絕對不會收一個有過犯罪前科的人的……”
甚至不用謝憬開口，隻見華風竹颯氣地擰眉一掃，趙冰的氣勢就陡然降了下去。
華風竹說：“趙組長，星雲和謝總信任你，才會把項目組的負責人交給你，現在，我們需要重新審視這份委任是否合適了。”
趙冰褲兜裡的手帕越捏越緊，滿頭大汗地說：“謝總，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
“項目組研究人員的招錄都經過層層選拔，我隻是在最後把關，這些人都是下麵的人選上來的，我不知道會出現這麼基本的問題啊！”
趙冰緊張害怕的表情太過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