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章(1 / 2)

一路顛簸之後,終到玉縣。

虞瀅讓陳大爺送涼粉去食肆,她則是帶著大嫂直奔縣衙。

時下百姓對縣衙都是敬畏的,也是忌諱的,所以都是繞著走的,平時有事都是尋村子裡的裡正幫忙,然後裡正再跑一趟縣衙。

虞瀅看得出來大嫂也是畏懼的,她便讓大嫂先在衙門外等著,自己去就好。

可比起害怕,大嫂好似更怕一個人待著,所以隻能硬著頭皮地跟著自己。

虞瀅與衙門外的小役說了要尋霍衙差後,小役立即去通傳。

不一會,霍衙差便從衙門中出來了。

因著這回去采石場的所有事宜,這婦人都做很是周到,再者也不是什麼難纏的人,霍衙差倒是願意給她幾分麵子。

虞瀅雙手放在腹上,朝著霍衙差微微頷首,很是知禮。

謔衙差問:“餘娘子有何事?”

虞瀅回道:“今日天熱難耐,我做了些冰膏,放在了吳記食肆陳掌櫃那處,等晌午的時候霍衙差再去取來讓各位官爺消暑祛火。”

霍衙差到底是老油條了,看得出來婦人找自己還有其它事,所以走下了階梯,離看門的小役遠了些。

虞瀅也跟了過來。

霍衙差看了眼她身後的婦人,然後沒怎麼在意的看回餘娘子,問:“餘娘子想說什麼。”

虞瀅道:“確實有兩件事想要問一問霍衙差。”

霍衙差淡淡道:“說罷。”

“第一件事是我這想要在陵水村租幾畝地,不知怎麼報備?”

霍衙差道:“尋你陵水村的裡長就成。”想了想,又道:“過幾日,各村的裡長都會來一趟衙門報備自村的人口,屆時我與陵水村的裡長提醒一下,讓他給你劃幾畝好地。”

虞瀅一笑:“多謝霍衙差。”

因著田地的事情,不過就是隨口說一句,算不得什麼大忙,霍衙差倒是沒有太在意。

“另外一事,則是同村一個婦人在我去采石場接兄嫂的時候,各種抹黑誣陷我與人私奔,或是暗通款曲,更是趁著家中隻有老小殘弱的時候,對我侄兒大打出手,我便想問問這種情況可否能報官?”

跟在身後的溫杏聽到弟婦真的把這事告到了衙門來,心下無比的震驚。

昨日弟婦說要去衙門告翠蘭嬸他們的時候,溫杏與旁人一樣都以為隻是嚇唬嚇唬翠蘭嬸的,並沒有想到弟婦是來真的。

霍衙差聽到餘娘子所言,不僅皺起了眉頭。

長舌婦真是哪都有,這玉縣因長舌婦鬨起來的命案也不知有多少條了,儘管如此,但要是沒鬨大的話,還真不好管。

霍衙差道:“這事最多就是警告一二,但縣衙不會正式受理。”

雖不會正式受理,但有警告,也是能讓那翠蘭嬸膽戰心驚許久的了。

虞瀅心裡有了數。

她根據去贖大兄大嫂時對這霍衙差的性子有了大概的了解。

衙門雖不是清水之池,霍衙差雖也會從中撈取油水,但好在拿了銀子後還是會把事給辦了的。

想到這些,虞瀅心裡有了法子。

她道:“她原先想要敲詐我一百文,再讓我侄子給她兒子下跪磕響頭。可這事分明是她先侮辱我在先,還動手打了我家侄兒,我氣不過便也讓她賠付我一百文,若是她不願,我便告到衙門,可顯然她也知道衙門不會受理這事,所以依舊叫囂,讓人心裡窩火。”

說到這,虞瀅抬眸看向衙差,緩聲道:“若是警告一二能讓那婦人賠付一百文和道歉,我會將那一百文交給衙門,作為官爺們的車馬茶水錢。”

霍衙差聽到最後那句話,眉頭微微一動,再次確認:“真願意把賠付交予衙門?”

虞瀅點頭應道:“若有衙門出頭,震懾得那婦人認錯,我出了心中那口惡氣,銀子不銀子都不重要。”

霍衙差按了按佩刀,思量片刻後,說:“這般長舌婦目無衙門,張口就來,為免以後造成更嚴重的禍端,明日一早我會去陵水村警告那婦人,讓她給你道歉。”

一頓後,補充:“你且與我細說那婦人是何家的,又姓甚名誰。”

虞瀅昨日去何家那會,就已經打聽清楚了翠蘭嬸的底細,所以時下倒是說得清清楚楚。

從衙門離去時,溫杏還處於震驚恍惚之中。

許久後才回過神來,她壓低聲音道:“弟婦,我以為你昨日說要告到衙門去,隻是嚇唬翠蘭嬸的。”

虞瀅笑了笑,解釋道:“所有人越是都覺得我隻是嚇唬她的,我就越是要真的告官,這樣的話才能把陵水村的人震懾住,往後旁人也不敢隨意欺辱我們伏家。”

虞瀅的心思自然不止如此,她還有彆的想法。

十月交付五百斤藥材時,肯定會傳到幾家醫館的耳中。到時候她要是連一個人脈都沒有,在被幾家醫館聯手抵製之時,隻會是一擊潰敗,沒有半點的反擊之力。

而現在讓這霍衙差幫忙應付了翠蘭嬸,旁人便會以為她與衙差有交情,與衙門也有幾分關係,那麼到時候就是要對付她也要斟酌斟酌。

虞瀅自顧自的思索,幾息後回神,便發現身邊的大嫂並沒有跟上來。

轉頭望回去,隻見大嫂神色怔怔地看著她。

虞瀅問:“大嫂,怎麼了?”

溫杏逐漸回神,知道弟婦這法子肯定是有用的,雙眸似閃爍著光亮一般盯著弟婦,驚歎道:“弟婦,你好聰慧,也好厲害呀。”

她在陵水村的時候,就知道那翠蘭嬸是個厲害的角色。整個陵水村都知道翠蘭嬸難纏且無賴,不要臉,所以都不想翠蘭嬸有什麼牽扯,

虞瀅被大嫂這麼一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轉移話題道:“且彆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先去把布料給買了。”

溫杏連連點頭,小碎步般地快速走了過來,緊跟著弟婦。

妯娌二人去了布店,虞瀅挑了個靛青的布料,詢問:“大嫂你覺得這顏色怎樣?”

溫杏輕點了點頭:“好看。”

“那大嫂覺得給大兄做衣服的話,得多少料子?”

溫杏一愣,驚訝得瞪大了眼,連忙擺著雙手,道:“弟婦你不需要給我們準備衣裳……”語聲頓了一下,想到自己身上的這身衣裳,她又連忙道:“我回去後換下來,給弟妹洗乾淨後就還回去。”

虞瀅與她道:“大嫂不要誤會,我現在給大嫂和大兄買布料做衣裳,往後大嫂大兄做活賺到銀子再還回來就成,也不是不還了,不是嗎?”

溫杏說:“雖然說是這麼說,可前邊的銀子都還沒還,又要花弟婦的銀子,我心裡不踏實。”說到最後,看了眼招待其他客人的活計,小聲與弟婦商量:“不如先這樣將就著,日後賺到銀子再來買?”

虞瀅想了想,換了個問法:“那先不問大兄做衣裳要多少布料,我隻問二郎做一身衣裳需得多少的布料?”

伏危的幾身衣服是四五月的時候從武陵郡帶來的,那時武陵郡天氣還有些涼,那些衣服在這炎熱的夏日卻是有些厚了。

聽到是二弟,溫杏呼了一口氣,然後仔細想了想,問:“二弟大概有多高?”

虞瀅沒有見過站起來的伏危也不大清楚他有多高,但琢磨著給他檢查雙腿時,所知小腿的長度來看,應該和大兄差不多。

虞瀅道:“雖然沒有大兄壯碩,但應與大兄差不多高。”

溫杏想了想,然後說了一個做短打衣褲的大概尺寸布料:“上衣約莫九尺,褲子大概四尺五左右。”

虞瀅又問:“那就我這樣的,大概要多少布料。”

溫杏上下左右瞧了眼,又琢磨了一下後才回答。

有了這兩個尺寸,虞瀅略一推算,便知道了該給大兄和大嫂扯多少的布料了。

虞瀅打算給伏危多做兩身夏季的衣裳,最後再是大兄大嫂各兩身換洗的。

大兄大嫂原先在采石場穿的舊衣裳,虞瀅感覺若是動作再大一些,都會直接裂開。

這樣穿著肯定是不行的,所以這必須得做兩身衣服來換洗。

至於她與伏安伏寧,還有羅氏的衣裳,等到把藥材賣了出去,天氣涼些再做厚實點的,也能省下一筆銀子。

虞瀅扯了許多的布料,溫杏覺得不大對勁,這分明是做六七身衣服的布料,太多了。

但想著是弟婦自己的銀子,她想做多少衣裳就做多少,她可不能插嘴。

買了布料和針線,虞瀅又讓掌櫃便宜些把一些邊角的布料賣給了她。

布店這一趟就花去了快五百文了。

為了贖大兄大嫂,虞瀅先前準備了折算後的八兩銀子,現在還有三百來文的剩餘。

現在買布則全部花了出去,還補貼了一些。

雖然知道所花的每一筆銀錢都是花在了刀刃上,但虞瀅還是覺得自己花銷有些大手大腳了,心想以後可得省一省了。

買了布料後,多買了一盞油燈,然後是小半框能放得久的雞蛋,想了想,又買了幾斤麵粉和十斤米。

肉沒買,但虞瀅還是買了幾根筒骨,用來熬湯補身子。

雖沒有給大兄大嫂搭脈,可虞瀅根據望聞二診看得出來,他們倆人的身體底子並不是很好。

買好了物什之後,才回了吳記食肆。

這幾日沒來,陳掌櫃也沒有算銀錢,待她來了之後,才把這幾天的銀錢給結了。

三天的銀錢,也就是六七十文錢,還是有荔枝冰膏的情況下才有這個數的。等再過幾天,沒有荔枝冰糕了,估摸著連每日二十文都沒有了。

陳掌櫃道:“這新鮮勁過去了,也沒有那麼多人來嘗鮮了,往後的量也得少做一些了。”

聽到這,虞瀅暗暗呼了一口氣,早料到這冰膏買賣不會好太長時間的,但尚能維持著一日十來文的收入,已然非常不錯了。

陳掌櫃再道:“雖然賣得沒有先前那麼好了,可這冰膏也是我們食肆獨一份,那些個想吃冰膏的還是得來我們鋪子。而為了吃冰膏在我們食肆吃飯的也有,所以還是要一直從餘娘子這裡拿冰膏,餘娘子可莫要嫌錢少不做了。”

虞瀅現在還是非常缺銀子的,再說了,涼粉現在幾乎不用她來打理了,所以怎麼可能不接著做?

她笑應:“隻要食肆一日繼續能收我這冰膏,我便一直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