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章(2 / 2)

說了一會話後,虞瀅才與陳掌櫃說晌午時,霍衙差過來取她多送來的冰膏。

而後虞瀅便與陳掌櫃告辭,與大嫂買了兩個饅頭墊肚子,等著未時正點的時候回去。

虞瀅想與竹匠仔細說一說拐杖的事情,所以沒有回陵水村,而是直接去了陳家村。

陳家村比陵水村富裕了許多,起碼虞瀅看到的不再全是茅草屋了,還有很多都是土坯房。

竹床已經做好了,比先前大兄大嫂的那張竹床要大一些,按照同村人的價錢來算,虞瀅花去了六十五文錢。

想到羅氏睡的地方還沒著落,虞瀅又打算定一張單人的竹床。

那竹匠聞言,搬出了一張單人竹床。

說是平時也會送去城裡賣,這是之前剩下的,算她三十文錢一張。

陳大爺與那竹匠幫忙把兩張竹床搬上了牛車,然後才返回陵水村。

回到陵水村的時辰,與虞瀅以往從玉縣回來的時辰差不多。在牛車上遠遠望向村口,便見村口處站了兩大一小。

除了伏震與一雙兒女還能有誰?

看到丈夫與兒女,虞瀅身旁的大嫂臉上頓時有笑意浮現,臉頰上露出了淺淺的一個梨渦。

她抬起手朝著前邊招手,然後與身邊的虞瀅道:“弟婦弟婦,你瞧,是安安寧寧。”

陳大爺要把竹床送到家中,虞瀅和大嫂從車上下來,把安安寧寧抱到了車上去,然後一同走著回去。

村裡的人看見伏家人,還有那牛車上邊的兩張竹床,都不禁暗暗咂舌,心裡暗道伏家的日子怎麼就忽然好了起來?

不僅一下子就把伏大郎夫婦從采石場接出來,還一口氣買了兩張竹床,這些銀子都是從哪來的?

不會真給那餘氏挖到了什麼靈芝人參了吧?

虞瀅察覺到旁人驚訝的眼神,並沒有什麼感覺,倒是有幾分警惕。但想到伏家大兄的體魄,還有明日之後的震懾,想必村民會有所忌憚,就是想打伏家的主意也得三思而後行。

回到了家門口,煮著飯的羅氏聽到聲響,忙探出了個腦袋,微眯著眼睛看向院子外邊,

隱約間,她看到有牛車停在自家的院子外,她狐疑的朝外走去,待走近後才看到牛車上的兩張竹床。

羅氏驚詫道:“不是隻買一張竹床嗎,怎送來了兩張?”

虞瀅解釋:“本來就想定的,正好有就買了。”

伏震力氣大,一個人就把竹床都搬了下來。

陳大叔沒收虞瀅的銀子,因天色也不早了,搬下竹床後就回去了。

單人竹床放到了大屋子,雙人竹床則是放到小屋中。

但因屋子裡邊還有禾稈床,所以伏震把伏危背到了屋子外坐著。

虞瀅打算去送陳大爺回來後再收拾收拾,卻不想等回來的時候,大嫂和伏安伏寧早已把禾稈床給收拾到了院子外邊,大兄也把竹床搬進了屋中。

虞瀅也得以輕鬆。

這兩日下來,她是真的感覺清閒了許多。

因天色還未暗,還有些許的涼爽,在院中燒了驅蚊蟲的草後,便把竹桌搬出了屋外,在院子裡吃飯。

這是伏危第一回在外邊用飯,感受著清風吹來的涼爽,心情倒是鬆快了許多。

吃著飯的時候,伏安忽然提起:“小嬸,今天翠蘭嬸過來了。”

虞瀅明知故問:“她來做什麼?”

伏安笑著說:“翠蘭嬸臉上和脖子上都給抓破了,而且還有許多的小疙瘩,翠蘭嬸肯定是遭報應了才會這樣,但……”

說到這,伏安又皺起了一張臉,很不開心的樣子。

“但她一直說是小嬸給她下了毒,要去告小嬸。”

伏危這時臉上平靜地開了口:“無憑無據,莫要搭理她。”

伏安點頭應:“我也沒與她說話,她隻敢在院子外邊一會哀求小嬸給她解毒,一會又痛罵小嬸惡毒,等阿爹從外邊砍了竹子回來的時候,她便灰溜溜的跑了。”

羅氏在一旁道:“六娘你也彆擔心,她是什麼樣的人,村民的人都知道,斷然是不可能信她說的鬼話的。”

虞瀅平靜的應:“我不擔心,而且我今日去了衙門與衙差說了翠蘭嬸的事情。”

聽到她的話,不僅是羅氏驚詫,就是伏震也露出了些許的驚訝之色。

虞瀅還未說話,一旁的溫杏便急聲說道:“我原以為弟婦隻是嚇唬翠蘭嬸的,可沒想到弟婦說的是真的,而且弟婦可厲害了,不一會就說服了衙差來陵水村找翠蘭嬸問話。”

伏震聞言,看向早間出去時還怕生內向,現在卻一口一個弟婦的妻子。

說著話的時候,眼神明亮閃爍,看來妻子確實是很喜歡這弟婦。

虞瀅囑咐:“這事先彆往外說,隻管等著就好。”

溫杏大嫂點頭點得最快,其後是伏安伏寧。

暮食後,大嫂搶過了收拾的活,讓虞瀅休息。

天色昏暗,院子有油燈,照亮了竹桌一圈的位置。

一家子在未儘的夜空之下納涼,初升的明月,清風挾著草木氣息拂麵而來。

這是是伏震夫婦多年來難得的愜意。

也是伏危第一回與“家人”這麼靜坐在一塊納涼賞月,心情微妙。

這時,伏危轉頭看向身旁的虞瀅。

虞瀅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轉頭與他笑了笑後,繼而抬起頭望向天空。

伏危對上那抹笑意,心跳慢了幾下,而後悄無聲息地轉回頭,與她靜坐賞月。

坐了一刻後,才輪番去沐浴。

虞瀅去洗漱,伏危也在伏震的幫助之下很快就擦洗好了。

換做以前,伏危不會讓伏震幫忙,隻是現在不同於往日。

——現在他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睡了。

等虞瀅回來的時候,伏危已經換了一聲乾爽的衣裳坐在了新的竹床上。

虞瀅看向乾淨且寬敞了許多的新竹床,心情極好。

她把油燈放在竹床的邊緣,然後再把今日的便宜買來的一堆邊角布料找了出來,隨後坐在床沿上,把碎布縫補成一塊。

“在做什麼?”伏危問。

虞瀅在油燈下做著針線活,回道:“我想做幾個枕頭的套.子,再在裡邊放一些乾草。”沒個枕頭,她睡得其實沒有那麼舒服。

伏危看見她有一堆的邊角布料要縫,便問:“可還有針線?”

虞瀅正要點頭,卻忽然反應了過來,轉頭看向他:“你可是要針線幫我縫?”

伏危略一點頭:“雖然不大會,但應該還是可以縫到一塊的。”

虞瀅倒不覺得男子不能做針線活,畢竟無論是後世還是這時代,很多裁縫都是男的。

再想伏危平日也沒什麼事可做,也正好可以讓他縫接碎布來消磨時間。

虞瀅把自己手上的針線給了他,然後溫聲教他怎麼縫。

耳邊是溫聲細語,視線之中是白皙修長的手,伏危心思有些飄散,但指上縫補的動作卻是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虞瀅看著那骨節分明且修長有力的長指在碎布與針線間慢條斯理地穿梭著,忽然覺得彆人縫補就是做針線活,可伏危卻像是聚精會神地在做一件造價昂貴的精致工藝品。

想想往後都枕著伏危親手所縫的枕頭套.子,虞瀅耳廓莫名有些不自在的發燙。

她起身,說:“你先縫一會,我數一數現在的存銀。”

說罷,她把一塊布墊在竹床上,再把所有的銅板都放在了上邊後,才開始數起來。

伏危指上動作微頓,轉眸看向床上的一小堆銅板。

就這些銅板,以往他從來沒有在意過,但到了嶺南,雙腿傷殘在床後,再加上看著她每日起早貪黑的,他才明白這一文錢是如何的難掙。

目光從銅板慢慢往上抬,落在了女子認真數銅板的神色上。

有一瞬間,伏危覺得他們的相處好似就像真的夫妻那般。

見她把所有銅板都數完後,伏危才收起了不適時宜的心思,問她:“家中可是快沒有銀錢了?”

虞瀅用布條把銅錢串成十枚的一小串,歎了一口氣感慨道:“銀錢真不經花,但好在就是等著把田地租下後,還是能剩下幾百文的。”

虞瀅先前存了一兩五百文,隻是銀子不經花,所以多取了三百文出來。

現在加上存下來的,還有這八十多枚銅板,總歸不到是一千三百文。

她詢問過何叔了,他們租了一畝水田,一年就要交付兩百文和一石的糧食。

仔細想想,交了銀子和糧食後,所剩下來的糧食也隻夠糊口的了。

自古苛政猛於虎,能糊口已然算是不錯的了。

伏危見她麵色憂慮,沉思片刻後,說:“待我雙腿恢複了,便與你一同入山中采草藥。”

虞瀅從苛政中回過神來,對他笑了笑:“你肯定得與我采草藥,可不能吃閒飯。”

伏危薄唇微揚,略一點頭,而後繼續給她做枕頭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