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章(2 / 2)

雖然嘴上說著活不成了,要一頭撞死在附加的翠蘭嬸,到底還是怕死的。

翠蘭嬸兩宿癢得睡不著,她覺著自己快死了,所以才會一氣之下跑來了伏家哭嚎。

時下被這伏家大郎一嚇唬,她到底還是慫了,隻敢在籬笆外威脅:“餘六娘你這毒婦,你好歹毒的心腸呀。我不過是說了你幾句,你就要我的性命,你要是不給我解毒,我就把你告到縣衙去!”

虞瀅冷眼瞧了眼翠蘭嬸那張撓得全是血痕,甚是觸目驚心的臉,再而掃了一眼不遠處越來越多瞧熱鬨的村民。

這時,大嫂也緊張地小跑了過來,雖然害怕,但還是握緊了小拳頭站在虞瀅的身前半步。

虞瀅心頭一暖,大嫂雖膽子小,但卻依舊是擋在了她的身前,就好似方才的小伏寧一樣。

不僅是大嫂,就是伏安與羅氏都出來了,一家人都站在虞瀅的身旁。

虞瀅輕輕撥開了大嫂,上前一步。

她冷聲反問翠蘭嬸:“隻是說了幾句嗎?若是換成那些個性子軟弱的小娘子,早已被你編排得自尋短見了。你說的那些話,大家夥可都是聽見了的,他們可不是聾子!”

看熱鬨的村民聽到這話,不禁與身旁的人說道:“翠蘭嬸那嘴確實是碎,前幾日就聽到她編排伏家的餘娘子,說的話可難聽了,說餘娘子偷人說得煞有其事一般。”

“那伏家的餘娘子分明是去了采石場贖人,她左一句偷漢子,右一句跟漢子跑了,這不妥妥的就是誣陷麼?”

虞瀅又重聲道:“而且你說我下毒,證據呢?”

翠蘭嬸尖叫道:“還要什麼證據,我從你們伏家離開後就渾身發癢,不是你下毒還能是誰?!”

虞瀅輕嗤一笑:“你要誣陷我也要找個像樣一些的理由,前日就在這個院子裡,大家夥可是看著的,我連碰都沒碰你,你更是連伏家的一口水都沒喝,我如何給你下毒?”

翠蘭嬸聞言,愣了愣,撓著臉急聲道:“那定然是你在我家水缸裡下了毒!”

虞瀅一笑:“我在你家水缸裡下了毒,那為何隻有你一人這個樣子,其他人卻沒事?”

虞瀅反問這話時,何叔何嬸也聞聲趕了過來,看到翠蘭嬸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

何嬸緩了過來,立即罵道:“好你個翠蘭,你是想陷害餘娘子想瘋了吧,先是誣陷編排餘娘子有苟且,現在又來誣陷餘娘子給你下毒,餘娘子到底怎麼了你,至於讓你這麼想讓她身敗名裂!?”

有了何嬸的話,虞瀅也接口問:“是呀,我也想知道我哪裡得罪翠蘭嬸了,以至於讓翠蘭嬸你這麼對付我?”

翠蘭嬸一愣,仔細想了想,理由隻是她看這餘六娘不順眼,想看她吃癟。

但實話斷然是不能說的,她辯解道:“我哪裡對她有什麼意見?隻是她三天兩頭就神神秘秘的去玉縣,還失蹤了幾日,換做彆人都會像我這麼想的。”

有人聽到翠蘭嬸的話,連忙反駁:“翠蘭嬸是你自己心臟,看人也是臟的,分明是你自己亂說話,我們可都沒這麼說過,可彆把我們拖下水,”

虞瀅也道:“我似乎沒有責任告訴你,我的去向,再者這些都不能成為你編排誣陷人的理由。”

翠蘭嬸那張爛臉有些掛不住,撓了又撓後,實在是受不了了,也不罵了,直接哀求道:“那算是我錯了成不成,你快給我解毒,你就是讓我跪下都行!”

虞瀅沉下了臉色,佯裝慍怒:“我沒有做過的事,怎麼給你解毒?再說了,你有時間來誣陷我給你下毒,你怎沒有時間去尋個大夫瞧瞧,有沒有中毒,一下子不就清楚了?說不定也早就治好了。”

翠蘭嬸原本一口咬定是她下的毒,自然不會去尋大夫浪費銀錢。

“我不管,就是你給我下的毒,你要是不給我解毒,我和你沒完。”才哀求了一會,又露出了真麵目。

旁人一聽,直呼好家夥,這明晃晃的是賴上人家了。

都知道翠蘭嬸是個厚臉皮潑婦,卻不想竟然厚臉皮到了這個程度。

虞瀅沉默了一下,懷疑道:“我瞧著你這些症狀倒不像是中毒,而是沾上了哪些什麼讓人發癢的野草,你莫不是為了訛我,故意讓自己中毒的?”

翠蘭嬸瞪大了雙眼,氣得差些一口氣沒順上來:“我把我自己害成這副鬼樣子,可能嗎!?”

虞瀅好笑道:“你左右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說我害的你,你又沒有任何證據。沒有證據卻也還一口咬定是我下的毒,這根據難不成就是因為你誣陷我,打了我家侄兒,覺得我會報複你?”

“不然呢!?”

虞瀅一笑,而後緩緩的說:“我就實話實說了吧,我確實不打算把這事揭過。”

聞言,翠蘭嬸喊道:“大家夥仔細聽聽,她這是不打自招了!”

“我並未下毒,但我去了衙門,把你誣陷我的事告到了衙門。”

虞瀅的話一出,眾人都愣了,就是翠蘭嬸也愣了。

半晌後,她啐了一聲:“你唬我呢!我才不怕你,餘六娘我告訴你,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攤上人命了!”

虞瀅:“不管你信不信,在晌午之前你若不親自上門道歉,再賠付一百文錢,那麼就等衙差上門吧。”

翠蘭嬸啐了一聲:“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還想要我給你們一百文?我就是真蹲大獄,也絕對不給你一文錢!”

邊罵邊難熬的撓著脖子和臉。

何嬸實在聽不下去,也看不過去了,說:“翠蘭,先不說旁的,你這個樣子,倒像是被蠍子草蟄的,有這閒工夫誣陷餘娘子,你還不如趕緊找一些耩褥草來燒水沐浴,沒準能治好。”

說起蠍子草,昨日看見過翠蘭嬸慘樣的人也大聲道:“還真像是被蠍子草給蟄的,前些時候誰家孩子不也是碰了蠍子草麼,都撓破了臉和手,後來用耩褥草洗了幾遍就好了。”

原本還在懷疑餘六娘給自己下毒的翠蘭嬸,聽著也有些半信半疑了。

她看向餘六娘,凶道:“我先回去試一試,要是還治不好的話,肯定就是你下的毒。”

說著便跑去找耩褥草了,顯然不把虞瀅說告衙門的話當一回事。

虞瀅還是朝著她的身影喊道:“我是真去了衙門的,我現在也是與你說過了,倒是官差上門也怪不了我了。”

有人聞言,半信半疑道:“餘娘子,就算你真告了官,人家衙門也不會當一回事的,你也彆折騰了,那翠蘭嬸就是這樣的人,這回就當是被狗咬了。”

一直沒有說話,等著六娘發揮的羅氏開了口,朝那人說道:“哪條狗敢咬我家六娘,看我打不死她!”

虞瀅聞言,差些憋不住笑了出來,但好在忍了下來,說道:“我也不是開玩笑的,衙門管不管也與我無關,我隻要一個公道。”

說到這,再道:“大家夥還是散了吧,趁著天色還早,回家再歇一歇。”

說罷,看回何叔何嬸:“何叔何嬸你們也不用擔心,那翠蘭嬸惡人自有人會磨她。”

何嬸見她看得開,也放下心了,說道:“彆為這麼個長舌婦氣壞了自個的身子。”

虞瀅點頭:“我知道的。”

何叔看向羅氏,說:“要是翠蘭嬸再來鬨,直接拿掃帚打走就成。”

羅氏應聲:“她再來鬨事,我可不客氣了。”

眾人看了一場笑話後也就散去了,何叔何嬸也離開了。

人都走了,昨日做了許久針線活的虞瀅打了個哈欠,說:“彆管翠蘭嬸了,今日沒什麼可忙活的,大兄大嫂回去再睡一會吧,明日也好養精蓄銳的乾活。”

這時伏安忽然道:“小嬸,要是翠蘭嬸下回再來,我也不會讓她再欺負你。”

有了個強壯的父親後,伏安似乎也不怕翠蘭嬸了。

虞瀅與他笑了笑:“好,下回你護著我。”

伏安重重地點了頭,拍著胸脯保證:“下回我保護小嬸!”

伏安又看向阿娘,說道:“我也會保護阿娘的!”

虞瀅暗道伏安這孩子無師自通的成了端水大師。

他在這個時候還不忘記阿娘,倒也是個好孩子。

幾人各回了各屋。

虞瀅也帶著困意回了屋,伏寧連忙迎了上來。她一把把小姑娘抱了起來,抱回了床上。

伏危看向她,問:“方才何嬸所言用耩褥草真的有用?”

虞瀅仔細回以了一下耩褥草這種草,想了幾息後,才想起這是蒲公英的彆名。

蒲公英屬於堿性草藥,確實有止癢的功效。

因伏寧也在,虞瀅沒有明說,隻是婉轉的說道:“何嬸說得沒錯,翠蘭嬸確實是中了蠍子草,也叫蕁麻的招,是可以用耩褥草來洗,洗個兩三遍就沒什麼問題了。”

最主要的是癢了兩三天,那滲透進皮膚的藥性也淡了,慢慢就不會再癢了,隻是前麵兩天折磨人而已。

與伏危解釋後,她複而爬回了床上,困乏的說道:“翠蘭嬸口口聲聲說蹲大獄都無所謂,但她就是個欺軟怕硬,貪生怕死的,若真有衙差來了,莫說一百文了,就是兩百文她都會想辦法籌得起來。”

頓了頓,她又說:“聽何叔他們說孫家的銀子都拿捏再翠蘭嬸手中,而且孫家的家境在這陵水村也是除了裡正家後的頭一份,一百文還是能拿得出來的,不過是要刮了她一層肉而已。”

這一百文,隻當是給翠蘭嬸的教訓。

伏危知曉她也是斟酌過後才提出的一百文。

給人留一線,沒把人往死路上逼,這樣既然能敲打,也不至於弄出過至死不休的仇人。

“此番之後,你倒也不用怕宵小……”伏危轉眸望過去,看到她閉眼又睡了過去後,便止住了聲音。

輕笑了笑後,拉上薄衾蓋在了她的身上。

她舟車勞頓了幾日,昨日還去了一趟雲縣,定是累的。

至於翠蘭嬸來尋麻煩,她似乎絲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能為伏安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真是個……

伏危望著她的臉,心中暗暗補充——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伏危望得失神,直至小侄女轉過頭,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望著自己的時候,伏危才裝模作樣的收回了目光,與小侄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後輕噓了一聲。

伏寧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轉回頭,窩進小嬸的懷中繼續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