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六十三章(1 / 2)

“那些人,可是衝著你來的?”

伏危臉色黑沉沉的,就是眼底也隱隱醞釀著洶湧。

在伏危的目光之下,虞瀅點了頭:“你猜得沒錯,就是衝我來的,說我擋了彆人的財路。”

說完之後,虞瀅閉上雙眼輕呼了一口氣。

一口氣後睜開了雙眼,對伏危露出無奈一笑:“強龍難壓地頭蛇,無論我做什麼,隻要我是小打小鬨,便不會有人把我放在眼裡,但隻要我有一丁點威脅到他們的利益,無論是哪行哪業都會打壓我,隻是我沒想到身為醫者,手段這麼的不光明。”

更沒想到先前借霍衙差與衙門攀了些交情,卻也依舊無用。

虞瀅把賊人要她隨他們離去,繼而威脅她以後不能做藥材買賣的事皆與伏危說了。

伏危從知曉她被人攔截,險些遇險後,心下就似洶湧浪潮一樣翻滾著,許是知曉現在的情緒會影響自己的判斷,所以讓自己稍作冷靜。

伏危暗自呼了一息,然後斂眸沉思。

半晌後,才揣測道:“我倒覺得他們不僅是想給你一個教訓,更像是在殺雞儆猴。”

虞瀅聞言,有幾分詫異,隨即思索起了今日的細節。

幾息後,伏危眯眸的分析道:“他們大可直接動手搶人,把你掠走。可卻是讓你主動與他們走,再當著彆人的麵威脅你不要再做藥材買賣了,怎麼聽著都像是把你帶走關個幾日再放出來,似想鬨這麼一出來震懾誰一樣。”

虞瀅琢磨片刻後,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抬眸與伏危對上了目光。

伏危開口道:“應是已經有人學你的法子做藥材買賣了。”

顯然,他們倆想到一塊去了。

虞瀅做的買賣傳出去後,總會有人覺得普通農婦都能做得的藥材買賣,他們肯定也能做得,必然也不會比一個農婦做得差。

在這種自信的想法之下,膽子越來越大,然後開始肆意降低藥材的價格來拉客人。

久而久之,玉縣的藥材價格必定會跌下去,醫館的人怎可能不著急?

虞瀅思及此,似乎自言自語一般,說道:“若真是如此,他們的目的用我來震懾這些人,今日讓我覺得怪異的地方也就說得通了……”

伏危曾錦衣玉食,卻也暗知世間的險惡,所以有過要改變這世道的想法。

隻是抱負才顯,還未開始去改變的之前,他便從天之驕子淪落為了罪臣之子。

連自身都難保了,又談何去改變這世道?

時下六娘所遭遇的事情,與那些人而言,不過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農婦而已。至於這農婦名聲或是性命如何,他們都不會在意,他們在意的隻有自身的利益。

伏危想到這裡,徒然捏緊了手中的信件,信件頓時被捏皺巴巴了起來。

“這事情不解決,藥材的買賣便不能再在玉縣做了。”

虞瀅垂落的目光暼到他手中的動作,再抬頭,看到他那黑沉沉雙眼,便知曉他是為她的事情憤忿。

伏危抬起了黑沉的眸子,與她相視,神色沉著:“這事我來解決。”

虞瀅聞言,略一琢磨後掃了眼他身後的物件與他手上的信件,最後目光上移,望著他:“你是否已經有了主意?”

伏危並不急著回答,而是拆開了信封,把信封裡的四張信紙取了出來。

他大概瀏覽了一遍,看到最後,嘴角微微上揚。

他收了目光,望向她,揚起了手中的信:“他們既仗勢欺人,我們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在虞瀅不解的目光之下,他繼而解釋:“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們停下這些下三濫的手段,聽我們一言。”

虞瀅看了眼他手中的信,有了好奇的心思,問:“可是你以前認識的人?”

伏危輕“嗯”了一聲:“曾與我過過命的好友,隻是他不便現身,所以約我到玉縣一見。”

虞瀅聽到伏危說那人不便現身,也沒有特意問這人的身份,而是看向那物件,問:“那這又是何物?”

伏危應:“是我托他讓人做的素輿。”

說罷,他拿起桌上的剪子,緩步上前。

因久站了一會,雙腿站得略顯吃力。走到素輿旁時,把手放在了上方,支撐了片刻後,才把素輿上的繩索剪開。

待全剪開後,伏危把布拉去,一把輪椅便落入虞瀅的視線之中。

虞瀅—愣。

這素輿與後世的輪椅形似。沒有雕刻花樣,很是樸素,隻素木板所做,加了腳踏和兩大兩小的輪子。

虞瀅曾想過伏危腿腳不便,若是有輪椅最好不過。

但先前連張竹床都要斟酌許久才能買,更彆說連圖紙都沒有的輪椅,莫說是銀錢了,就是這玉縣的木匠能不能做出來都是一回事。

素輿並不常見,伏危也是在書籍上看到過。

可他在她的神色中並未看到驚訝和好奇,好似見過此物。

虞瀅看向他,說:“你往後都打算一直坐在這輪……”頓了頓,回想了他方才所言,改口:“這素輿上?”

伏危點了頭:“我雙腿能行走的事情,還是先瞞著,之後再見機行事。”

伏危不僅僅為了防著霍敏之。

也為了防他的養父。

過去的二十一年,養父對他格外看重,也算是父慈子孝了。

哪怕他不是親生兒子,可多年來的父子之情,怎會眼睜睜看著他被打斷雙腿而無動於衷?

著實想不明白養父為何會如此狠心對自己,所以伏危才有繼續假扮殘廢的心思,先韜光養晦,等有所能力再調查明白。

伏危緩緩地在素輿上坐下,雙手搭在了扶手上,抬頭望向她:“至少不影響出行。”

是呀,比起先前隻能在屋中坐著,有輪椅已然非常的不錯了。

虞瀅點了頭,接著問他:“你那友人可與你約好什麼時候見麵了?”

伏危:“明日在客棧見麵,定下一間客房,他會來尋我。”

想了想,伏危又解釋:“他在我養父底下任職,不便與我直接見麵。”

虞瀅見他主動說了,她還是順口問了一下:“那霍不明可是你友人的名字?”

畢竟伏危先前也姓霍,總該不能是之前的親戚吧?

伏危微微搖了頭,解釋:“這時我以前外出遊曆時的名字,沒有幾個人知曉,但他聽到這名字便知是我。”

虞感覺到了伏危的謹慎。

沒有過多好奇這個化名,隻是想到今日陳大爺受了驚嚇,在還沒有解決今日之事的情況下,虞瀅暫時也不能再麻煩陳大爺。

“明日,或許要走著去玉縣了。”

伏危道:“無妨,我讓大兄與我一同去。”

虞瀅點了頭,隻能囑咐:“你小心些。”

二人的談話,在羅氏也給虞瀅送來薑湯後結束了。

虞瀅今日受了些驚嚇,喝了薑湯後,也就歇息去了。

而今日受了最大驚嚇的則是溫杏。

夫妻倆人回了屋中後,溫杏讓丈夫坐下,讓她瞧一瞧被棍子打中的地方。

伏震道:“我沒什麼事,你莫要緊張。”

溫杏卻是瞪了他一眼,紅著眼道:“那棍子落得那般狠,怎麼可能沒事!”

說著就拉著他的手臂不讓他走,把他的衣襟扒開。

伏震無奈,隻好把背後露出來給她瞧。

衣裳從兩臂垂落,露出了壯碩的後背。

常年在采石場做苦役,伏震的肩頭和後背都磨出了一層粗糲的繭子,可即便有繭子,一棍子下來,被打的地方都青紫了。

溫杏指尖落在上邊輕撫著,然後緩緩貼了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丈夫。臉頰貼著後背,聲音顫顫的道:“大郎,我好害怕。”

遇見了賊人,她是害怕的,但她更害怕丈夫與賊人對峙的時候會有什麼三長兩短。

伏震心下柔軟,握住了妻子的手,低聲道:“我無事。”

回想今日與賊人的交手,伏震現在心頭都有些緩不過勁來。

他之前練槍術,其實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更沒有想過能打得過多少人,可今日卻讓伏震體會到了會武和隻有蠻力有多大的區彆。

之前在采石場的時候,伏震一個人也單挑過五六個人的,隻是到最後自己也會渾身是傷。

但今日對上了七個人,他不過隻是挨了兩棍子,受的傷比以前輕得多了。

兩個月尚且如此,那若是往後練得更加的得心應手後,豈不是會較之更厲害?

伏震心頭對這槍術燃起了從所未有的興趣。

不再是因為二弟讓他習而習的,而是因為自己想習。

*

晚間用了暮食後,伏危與伏震單獨說話,一說的是明天去玉縣的事情,二說是旁的事。

“那些賊人今日在大兄你這吃了虧,難免不會動彆的歪心思。再說他們的目標是六娘,今日失手了,想必還會有後手。”

伏震麵色凝重:“那明日我與你都去了玉縣,家中可怎麼辦?”

伏危語聲不疾不徐:“城中的醫館膽子再大,也不敢和窮凶極惡的賊人勾結,我估計隻是城中的一些地痞流氓。”

“這些地痞流氓且還不敢青天白日的鬨到陵水村來,但讓我擔心的不是他們白日作亂,而是在晚上作亂。”

伏震卻道:“玉縣到陵水村,夜路凶險,便是有牛車和馬車也不敢冒險走夜路,他們就算是惡人,應該也不敢在晚上來陵水村鬨事。”

伏危一哂,反問:“晚間不敢來,就不能白日先來,然後蹲守在陵水村等到夜幕降臨再動手腳?”

伏震反應了過來,又聽二弟說:“今日吃了虧,正受著窩囊氣,不可能就此輕易作罷的。”

伏危複而思索了片刻,忽然想起這些人極有可能是醫館找來的,為了給六娘教訓,也為了殺雞儆猴。

若是不能對人出手,那便有可能是對物出手了。

六娘的那幾塊藥田了!

反應過來的伏危,立刻與大兄道:“大兄你現在就去尋宋三郎和何家兄弟,你們幾人今晚就在藥田蹲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