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七十四章(2 / 2)

溫杏道:“好在之前的知縣不久就被摘去了烏紗帽,現在的知縣也不像先前的知縣那樣昏庸,不然二弟去給那種知縣做幕僚的,我和大郎都會擔心。”

虞瀅皺著眉頭,沉思了半晌,說:“這事,大嫂就不想討回一個公道?”

溫杏憤忿道:“想呀!”說了之後,又歎了一口氣:“可我不知道那黑心大伯母一家都搬去了何處。”

虞瀅道:“有二郎在衙門,調查一戶人的下落不是什麼問題。而且就我所知,賤籍若要遷移,必須要有知縣的同意,而且還要記錄在冊。”

說到這,問大嫂:“先前,大嫂的大伯母可是賤籍?”

溫杏點了點頭:“是的,但不知這回大赦,大伯母他們有沒有被赦免。”

“便是赦免了,也不會那麼快搬遷,等咱們從郡治回去後,就尋二郎去打探消息,這口氣咱們一定要出!”

溫杏聞言,心頭有些激動,她是恨大伯母他們的,害了她一次又一次,有機會給討回自己的公道,她不想放過。

虞瀅把麵脂的困擾拋下了,現在全心都是要給大嫂討回公道的想法。

夜色漸深,她隱約有了困意,可這會卻輪到身邊的大嫂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了。

她問:“大嫂,怎了?”

溫杏壓低聲音道:“我想到有可能找到大伯母出氣,我就激動得睡不著,想著到時候要怎麼出心中那口怨氣。”

虞瀅:……

好了,現在輪到大嫂興奮了。

早間,二人都頂著烏青的眼窩從屋中出來,讓伏震瞧得愣了一下,問妻子:“沒睡好?”

虞瀅回道:“昨日與大嫂聊得比較晚,等到睡著的時候,已是深夜。”

她估摸著也就睡了一個半時辰。

溫杏想與丈夫說一下昨日弟婦與自己討論的事情,可有旁人在不好說,也就隻能先憋著了。

早飯時,虞瀅把昨夜想的事情說了:“我琢磨著既然談不下醫館的買賣,而宋家三兄有留在郡治做買賣的打算,那我們就在郡治留多一些天,等摸清楚門道,再租下一處能讓宋家三兄落腳的地方。”

虞瀅的本事是幾人有目共睹的,再者伏震夫婦是她接出來的。而有宋三郎的腿腳險些廢了,也是她給救過來的,所以對她的決定都無甚意見。

“那這車夫呢?”

虞瀅道:“我們留這麼久,車夫估計也是不願意的。而我們來時,也看到有馬車牛車往玉縣而去,到時候詢問一番,花些銀錢搭個順風車回去,實在不行就多花使幾個錢租個牛車回去。”

“車夫的銀錢還是得給足他,也順帶讓他回去給阿娘和二郎他們捎個口信,省得他們擔心我們。”

伏震:“那就這樣辦吧,要我現在去找車夫嗎?”

虞瀅道了聲等等。

她複而斟酌了一下:“我還是買卷小竹簡,寫信捎回去吧。另外車夫先給七十文,等他捎信回去後,再讓二郎給他餘下的十文。”

商量過後,宋三郎去買竹簡,伏震去與車夫說讓他先行回去的事。

竹簡買回來後,虞瀅就寫了信,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他們要在郡治多留一段時日,還有其原因,讓他們不用太擔心。

最後讓伏危等車夫到後,交給他十文錢。

車夫不想空車而歸,就道在郡治招攬一天,看能不能招攬到要回去的人。

虞瀅同意了,給他結了車錢。

起初車夫有些不大願意不解完車錢,可想著空車回去還能捎幾個人,就同意了。

虞瀅讓車夫送信回去後,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她多做了一批麵脂,也就是二十罐。

然後由宋三郎看著攤子,她與大兄大嫂尋了房牙子找便宜的屋子,順道也找一些精美實惠且可放上自己名號的小罐子。

會不會有人認出宋三郎曾是個托,這個事情他們也是想過的。

這郡治每天人來人往的,宋三郎生得高大也有幾分俊朗,但也不至於讓人過目不忘。就算認出來了,多為指責幾句,他們就沒有太在意。

再說這房子,比玉縣的要貴得多。

玉縣那處的小院,在衙門附近得二百文一個月。

這裡的二百文隻能租到最偏遠的破茅草屋,好一些的土坯房也得四百文一個月,而且離他們擺攤的地方也要走半個多時辰。

而偏精巧且要蓋上紅印記的陶瓷罐子,是十二文一個,賣相差一些的是八文錢一個。

打探消息回來後,幾人吃著暮食都如同嚼臘,愁眉不展。

虞瀅買回筆墨和幾卷竹簡,把要花銷的都寫在竹簡上,以便一目了然。

羊油與十六味藥材所製的麵脂,用好的瓷罐,賣五十文,成本二十文,暫且得利三十文。

較為便宜的也是羊油所製,但隻用五味藥材,放稍次的瓷罐,三十五文,成本十五文,暫且得利二十文。

宋三郎租屋每月四百文,平均每日最少花銷八文,一個月是二百四十文,一個月就得是六百四十文。

這兩種麵脂每日均賣出一罐,一個月得利一千五百文,減去了六百多文,剩下八百多文。

這與醫館給出的五十罐價錢盈利也差不多,雖然醫館往後的要量有可能會慢慢多起來,也還要算宋三郎的人工,但唯一的好處就是——賣出去的好名聲起碼是自己的。

隻要麵脂是管用的,見效也比旁人的好,或許前邊生意會慘淡,可熬過之後,慢慢就會有客人循著熟人介紹而來。

雖是如此,但前邊的生意也要先做起來,時下最重要的莫過於吸引第一批客人。

琢磨許久後,虞瀅秉著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的道理,打算送試用裝!

幾人在聽到虞瀅算的一通賬,再到送試用裝時,愣了。

大嫂說道:“可這貪小便宜的人也有很多呀,送出去十個人,也不能確定會不會有一個人回來買。”

虞瀅笑道:“我用如拇指寬,比其短的小竹筒裝,一罐子麵脂能分十六七管左右,抹臉的話頂多能用個兩三回,那時候效果也出來了。”

“當然這麵脂也是要仔細看人送的,真有意向要買的人卻嫌貴,那就送,穿著好一些的人也送。”

她思索了一下,又說:“要是有人特意來詢問試用裝,那就送便宜的那一種,一天十五管,送完即止。”

幾人都暗自盤算了一會,大兄最先開了口,說:“這其實和先前試用也是差不多的法子,隻是這回是給他們拿回去用。”

虞瀅點了頭,繼而說道:“你們最好是能記得送過的人,送過之後就不要再送了。”

宋三郎道:“可要是他們讓家人來領呢?”

虞瀅皺眉想了想,說:“一來就詢問要試用的,那便留意些,仔細詢問他們知道的途徑,若是說介紹來的,一律隻給當場試用一次,省得他們囤起來貪小便宜。”

“我們先這樣試幾日,每天送出去的數量有限,也不會太虧。若有成效,咱們就弄個像樣一點的攤子,再加一個招牌。”

不知為何,明明隻是一番還沒看到前路的暢想,可卻因信任而讓幾人生出了鬥誌,心底滿滿的乾勁。

說定後,伏震去尋來小竹子,與宋三郎一塊忙活起裝試用裝的小竹管。

虞瀅也花了一些銀錢各買了三十個兩種不同價位的瓷罐。

瓷罐的蓋子和瓶底都印了一個小紅印,紅印上是虞瀅親自題的“如玉坊”三字。

因印記很小,不能有太花哨的設計,隻能是讓人一看就能說得出的名號。

尋常的攤子不會這麼花心思搗鼓這些東西,但虞瀅就是要與他們做得不同,哪怕他們後麵有樣學樣,可她卻還是走在前麵的那一個,名聲也早已出去了。

*

伏危盼了十一日,可卻沒能把人給盼回來,而是盼回了一卷竹簡。

看過之後,他給了十文錢車夫。

收到竹簡後,伏危一日都是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往郡治的方向望去。

她在信上說,可能還要在郡治待一段時日。

待一段時日……

那到底是多少日?

沉默間,身後便傳來孫幕僚帶著套近乎的聲音:“伏小郎君今日下值後可有空?”

伏危轉頭望去,便見孫幕僚含笑走來。

伏危也露出了笑意,問:“不知孫幕僚有何事?”

孫幕僚虛情假意的道:“我覺著伏小郎君對我有誤會,所以我打算在自家擺上一桌,請伏小郎君和霍衙差他們到我那裡喝上一杯,順道把這誤會解釋清楚。”

這殘廢來了小半個月,孫幕僚便越發感覺大人對他的重用,而對自己越發的冷落。

長此下去,恐怕左右幕僚的右位幕僚一位他就得拱手讓給這殘廢了。

他不能坐以待斃!

伏危一笑:“同為幕僚,本就是同心協力的為大人排憂解難,平日公務上有所摩擦也實屬正常,何來誤會一說?”

“再說在下家中隻有老母和兩個稚童在,若是晚間多飲了幾杯酒,恐怕也照顧不來我,但若是不飲酒卻又太掃興了,我看我還是罷了,就大家夥去吧。”

孫幕僚有一瞬的啞言,隨後又道:“這怎成,我都與大家夥說過伏小郎君也要來了,大家都很是期待,伏小郎君若是不去,恐怕這才是掃興了。”

伏危正欲要言,身後卻忽然傳來冷颼颼的聲音:“大人這些天日日廢寢忘食的琢磨著如何實行政策,孫幕僚竟還有閒情雅致飲酒作樂,恐怕是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