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一百六十九(2 / 2)

老叟自我介紹道:“我姓鄭,娘子喚我鄭管事便好。”

“我來這,是因有一隊人馬奉命外出,遭遇伏擊,有多人重傷,我家主子特來請餘娘子與其弟子前去幫忙。”

虞瀅警惕道:“我如何信你是周家的人?”

“餘娘子。”巷子裡頭有一婦人的聲音傳來。

虞瀅聞聲,跨過門檻向外望去,隻見巷子中站了個婆子。

是周家娘子莫氏身旁的嬤嬤,也就是他們剛到豫章時來接待他們的那位婆子。

婆子朝著她一禮。

鄭管事道:“我家主子知曉餘娘子不信,特讓羅婆子一同前來。”

虞瀅不再懷疑,問:“有多少人受傷?”

“重傷十數人,中輕傷八十餘人。”

虞瀅忙轉頭點了年紀稍大的學生,道:“立刻準備縫合止血的藥與我一同前去。”

被點到名字的人不敢懈怠,立即轉身去拿東西。

虞瀅給每人各備了一套救急醫箱,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是片刻,都很迅速地拿來醫箱,排排站好。

鄭管事仔細觀察著院子裡的動靜。

除卻一個成年男子外,這些小孩最大的不過十五歲左右,最小的……應該是十歲左右,與伏先生有兩分相似。

這些孩子沒有因事發突然而手忙腳亂,反而似受過訓練一般,動作迅速整齊,嚴陣以待。

在這些孩子的身上,鄭管事竟看出幾分軍中紀律嚴明的感覺來。

目光落在年輕的婦人身上,猜測這些孩子是那伏先生提議來教的,還是這婦人的功勞。

虞瀅安排其他人自己溫習後,轉頭看向鄭管事:“可以出發了。”

鄭管事抬手做請勢:“娘子先請。”

虞瀅從門中出來,走在巷子才看到巷口停了馬車。

此番都是給男子醫治,又過於血腥,虞瀅便沒有帶女學生出來。

上了馬車,出了街道,往城門而去,外頭趕馬車的管事解釋:“行軍傷痕累累回城,恐會引起百姓恐慌。安置傷員之處在城外不遠,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小半個時辰後,到了一處莊子,尚未進去,虞瀅就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還有隱忍的呻/吟聲。

院門一敞開,撲麵而來的血腥

味讓人欲嘔。

院中都是受傷的人席地而坐(),咬著牙自己清理傷口。

很多人都赤著上半身■()_[((),他們的手臂,胸口,腿上都是血淋淋的傷口。

血肉外翻,血腥可怖。

虞瀅曾在沈太守圍獵被刺殺時,和來豫章的路上見過了很多血腥的場麵,再見到這場麵,倒是鎮定得很快。

轉頭看向其他幾乎被嚇傻了的少年,麵色蒼白,似乎被嚇到了。

虞瀅為了訓練這些孩子的膽量,曾把這些人帶去看殺豬的場麵,看了一次又一次。

一開始他們皆有不適,有人更是吐了好多回,漸漸地他們也就麻木了。

不僅是殺豬,就是墓地她帶著他們去了許多回,為的就是訓練他們對上死人的膽量。

不管成效如何,總是有用的,再經過一路上看到的戰後慘烈情況,起碼現在沒有人奪門而去。

虞瀅沉聲道:“愣著乾什麼,還不快救人,兩人做一組,先從傷勢輕的開始,伏安與陳副手隨我來!”

其他人不敢鬆懈,連忙兩人做一組去救人。

大概是第一次,手都在隱隱發抖,這也是虞瀅為什麼讓他們從傷勢輕的開始縫合。

虞瀅帶著陳助手與管事去看重傷教重的人。

他們來沒多久,另一行軍醫也趕到了,看到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在給傷患醫治,怒斥一聲“胡鬨”後,卻見那些孩子沒一個搭理他們的,無一不全神貫注地在清理傷口,或是在縫合。

上前去,卻見是在給傷口做縫合,驚訝了片刻後尋到了鄭管事,知曉是餘娘子的弟子,便沒了話,轉頭去給其他人處理傷口。

隻處理並不包紮,等那些孩子縫合好後,他們主動去包紮,讓孩子們去做縫合。

他們為周家軍軍醫,不久前,從周家那處聽來有一種縫合術,幾乎不會有發膿發熱等副作用。

仔細打聽後,知曉是周家二郎底下幕僚之妻改良的。

知道有這個人後,便開始打聽底細,從而知道婦人並非是庸醫,這才沒有繼續訓斥。

天色暗下來了,便點著油燈繼續,匆匆忙忙的,沒有一個人是空閒的。

直到全部傷患都處理好,才得鬆一口氣。

有人傷得太重了,就是處理好了傷口,還是沒有扛過去。

親眼看著傷員在眼前去世,心裡會發堵,難過。

天亮回了城,他們也是沉默的,並沒有因為救了人,或是被虞瀅誇讚“做得不錯”而興高采烈。

經過昨日,他們好似都成長了。

周家很快便送來了出診的費用。

周家宗主並不吝嗇,昨日出診,送來了百兩。

虞瀅拿出一部分銀子去給每人定製兩身統一夏衣,一為獎勵,二為醫塾的統一服飾,讓人看著專業。

在豫章,虞瀅打算繼續招收學生,隻不過得從長計議。

且一同出診的每人一百文,沒有去的每人二十文錢,讓他們做另外的花使。

離家在外,有人家中給了防身錢,有人則是一文錢都沒有。

既隨著來豫章,自是不能虧待了。

*

醫館選址還未定下,但聞聲來看病的人卻不少。

送走了病患後,溫杏回了屋,看到弟婦在搗藥,納悶道:“最近看病的人這麼多,難道是我們的名聲也傳到豫章來了?”

虞瀅動作未停:“我又不是一代名醫,且蒼梧偏遠,傳不到豫章這麼遠。”

溫杏一愣:“那這些人是從何處知道這裡有大夫的?就算知道這裡有大夫,也不敢輕易相信,又怎會跑來看病?”

虞瀅把搗好的藥放入篩子中,再篩入碗中,平靜從容道:“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弟婦你這神神秘秘的模樣,越來越像二弟了。”

提起伏危,虞瀅動作頓了頓,隨即抬頭笑道:“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

溫杏笑道:“我又沒念過書,怎麼知道赤不赤的,我就知道這叫夫妻相。”

她上前幫忙把剩下的藥搗了,似想起什麼,道:“那些人來瞧的病,都是一些疑難雜症,要是不知道,還以為是誰要考弟妹你呢。”

虞瀅聞言,訝異地瞧向大嫂。

“看著我做什麼?”

虞瀅莞爾搖了搖頭,沒有言語。

還真讓大嫂說對了,這架勢十有八/九是有人在考她。隻是還不確定要考她的人,是不是她所猜測的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