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定,尚需大部分的兵力鎮壓不服,而能不與隴西交手就取下天下,保存了實力,哪怕隴西也是一隱患,但勢力相當,隴西隻是不敢輕易冒進。
起碼,最少能讓他們有一段時間休養生息。
自開戰三年來,豫章實力在增強,可百姓卻耗不起了,糧食也耗不起了。
休養生息勢在必行。
眾人沉默地望向了周宗主,有人道:“伏先生說的並沒錯,但便是要與那隴西暫時聯合,也不能全信了,須得留一條後路。”
周宗主忽挑眉,不疾不徐開了口:“後路,不是已經有了?”
周宗主的話一出,眾人麵麵相覷,見周毅和伏危似乎沒有什麼意
外的,隨即恍然,想到了彭城那支悍猛的軍隊。
他們能拖住隴西大軍。
隻是,他們對那彭城王卻沒有十足的把握,便是彭城與豫章已經聯姻,可便怕萬一他們中途倒戈了……
可瞧著自家主公和領兵出眾的二爺,還有那算無遺策的伏先生皆一派的從容,或許這便是他們必須相信底牌。
*
伏危與周毅從議事帳中出來,暮色濃重,篝火已然點燃了。
見到將軍與議曹大人,將士神色不約而同的揚起悅色與敬畏,紛紛行以簡單的軍禮。
近日周毅領兵出戰,與蜀郡,武陵的軍隊數次交鋒皆勝出,不僅如此,但凡周毅領兵出戰,無一敗績,在軍中備受將士們追捧,也因此,士氣日漸高漲,這自然是周宗主想要見到的。
但有利也有弊,他日大業成,這名聲會讓周宗主重視這個兒子,也會因為在那個位置而生出忌憚。
這個時候還未到時候,尚不需要步步盤算。
周毅讓將士敬仰,同軍中還有一人也甚讓將士敬仰,這人並不是伏危。
是女軍醫餘娘子。
他們看見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將士,都會怕,但這位餘娘子卻是麵不改色。
不知有多少半隻腳踏進黃泉路的將士被她拉了回來,更不知有多少將士是被她所教出來的學生所救。
那纖瘦身影在無數將士眼裡卻是越顯得高大。
伏危與周毅告退,隨之去尋妻子。
前兩日交戰,雖大勝,但這傷亡自然是不少的。
每次交戰後,虞瀅都會與軍醫一樣,都忙於去醫治受傷的將士。
伏危尋了幾頂受傷將士的營帳,在軍醫指路後,才找到妻子所在的營帳。
撩開帳簾環視半圈,便在燈火之下找到了妻子的身影。
——認真凝重地在給昏迷將士查看。
受傷輕些的看見伏危,喚了聲“伏先生”後,正要起身,伏危抬了抬手,道了聲“不用,躺著。”
虞瀅聞聲抬起頭,便見伏危走了過來:“可有讓我幫忙的?”
伏危本就聰明,夫妻這數年,一有空閒便會看醫書,或請教身為大夫的妻子,雖不精學,可在醫術這技能上,不管是學識,還是經驗,都不輸醫塾出來的任何一個人。
虞瀅點了點頭,隨即安排他幫忙。
一個帳篷接著一個帳篷給傷重的將士檢查體溫和傷勢。
一個半時辰出來後,夜幕越發濃重。
二人並肩走回帳篷。
虞瀅扭動著泛酸的肩膀,說:“要不是你來幫忙,還沒那麼快呢。”
軍醫就這麼些人,可受傷的人卻比軍醫多得太多了,根本就忙不過來。
一旦打仗的那幾日,軍醫都是通宵達旦的,連喝口水上個茅房都得憋著。
伏危看著這幾年好不容易才養了些肉的妻子,現今不僅黑了,也瘦了許多,眼底的心疼卻也不說破。
在這戰場上,誰人不苦?
那些昨日還鮮活的將士,卻今日被奪去性命,缺了胳膊少了腿。
心疼,卻也未攔著她,隻是儘他所能,陪著她。
回了帳中,伏危去提些許熱水回來了,擰乾了帕子給她擦臉,隨後給她按捏肩頸手臂。
虞瀅:“你也累,便不用每日都給我舒緩了。”
伏危淡淡笑了笑:“那不同,你得用這雙手救人,不能累了。”
虞瀅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眼神也暗了下來。
這一年來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彆,見過太多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麵前了,對自己的情緒也有很大的影響,等休戰後,很容易患上戰後抑鬱。
所以她每日從傷者帳篷出來後,都會自我緩解。
伏危見她沉默了下來,關注著她在隨軍後所有,看著她越發沉默,也清楚她的情緒有所變化。
可即便如此,她比很多人都堅定,一如初見時那般強韌。
有慢慢悠悠的愁思塤聲隨風潛入帳中,虞瀅依偎進了他的懷中。
二人無言地,靜靜地在這沙場上,在這帳中相依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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