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章 二百一十章(2 / 2)

周帝不廢話,手中的重劍一動,鮮血自秦邵喉間噴灑而出,隨即推開了抽搐的秦邵,把重劍扔到了地上,發出了“哐當”的一聲響。

兩袖一擺,負手在腰後,哪怕被眾箭所支,卻依舊一派至尊的模樣。

“我周焱從不受人威脅,退位詔書不會寫,你若要弑父,殺便是。”

淡淡的一句話,卻是無比硬氣。

原本麵無表情的英王,卻有失控,臉頰抽了抽,幾乎咬牙道:“難道父皇就不擔心周毅和四弟,和那些皇孫的安危?”

周帝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朕都死了,還擔心他們作甚?大不了在地下再見上一麵。”

英王失控了,猛然把弓箭摔到了地上:“你怎麼如此冷心冷肺!他們是你的子孫兒女,我母後也是你的發妻!”

周帝麵色依舊:“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英王自嘲的笑了:“果然,你隻有你自己,自私,冷漠。”

周帝沒有否認,隨即道:“你母後不是我所害。”

英王忽的冷笑:“有區彆嗎?”

“你讓人在母後的香裡下藥,讓母後瘋,母後不得不瘋。”

“那瘋藥有鬱結作用,你囚她在坤寧宮,無人開解,作陪,最終想不通,自儘懸梁,是你間接害死我母後。”

周帝:“顧家的話,你就全信?”

王:“我隻信我自己查到的。()”

殿下,莫要多言,還是先取得退位詔書要緊。℅()℅[()”

周帝掃了眼說話的人。

是顧國舅身邊的人。

英王:“父皇,隻要寫下退位詔書,兒臣不會多加為難四弟他們,也不會弑父,隻會好吃好喝的供養父皇下半生。”

言外之意,不會放過周毅,同時也會把周帝囚禁起來。

周帝閉上眼,隨即道:“殺吧。”

英王猝不及防。

緊緊咬著牙,在性命收到威脅,還有所有子孫做要挾,他以為父皇會妥協的,可卻沒想到會是如此。

那邊顧家的人想起主子的話。

若是周帝不肯退位,就殺了。總歸有大臣家眷在手,隻剩下英王一個繼承的血統,殺了也能即位,隻是名聲差些罷了。

顧家人已經蠢蠢欲動,從旁的弓箭手手上拿過弓箭,小心瞄準了周帝。

殺意頓現,箭支倏然而出,卻沒有射中周帝。

周帝隻聽見他那兒子氣急敗壞的道:“誰讓你放箭的!”

周帝緩緩睜開了眼,看見眼前的情景,眼中浮現了幾絲複雜。

要逼宮奪他位的老三,可他卻也以掌擋住了箭。

那箭竟從他掌心穿過。

眾人尤為錯愕。

周帝望著他沉默。

許久後,他說:“你,還有三個人,隨我入殿,我便寫。”

說罷,率先入殿。

英王折斷了掌心箭,臉色發白,隨後跟上。

剛放箭的人回過神來,鎮定得很快,指了兩個人一同入殿。

周帝在位上坐下,提起筆。

英王在殿中看著,顧家的人急迫的走了過去,隻聽見英王冷聲道:“若誰再敢動手,我便不留他。”

那人腳步頓了頓,終究沒敢再動手,走到了一旁,手中還是拿著刀地方。

周帝落筆,握著筆的拇指壓著筆杆卻是隱隱用了力道。

忽然外頭傳來“咻咻咻”的聲響,不計其數的弓箭從四麵八方的屋頂之上射來,幾乎在一瞬間,周帝折斷手中的筆,瞬息插/入了身旁之人的脖頸處,隨即一腳把人踢開,撞向了殿中的柱子。

幾乎是一瞬間,大總管也提著刀坡腳入內,與另外兩個人搏鬥,而周帝則慢條斯理的坐回了位上,緩緩抬頭看向殿中的兒子。

父子倆靜靜的相望。

似乎都沒有意外。

很快,外頭來了人。

是伏危帶的人。

那日,伏危出了皇城,似乎想到個中利害關係,便作為探子回了皇城,入宮見了周帝,道了自己的猜測。

有人欲反,借皇後出殯,挾持皇室與官員,以及官眷來做要挾。

周帝倒是不怪伏危亂加猜測,伏危的猜測能說得通,他便給了機會部署。

但若是在十日內一切都平安無事,他便官降一級,若是真有此事,便賜以爵

() 位。

還真的給伏危預料中了。

英王道:“是我輸了。”

周帝:“人都在何處?”

英王笑了笑,沒有說:“父皇,我在你心裡重要嗎,母後在你心裡重要嗎,或者,周毅他們在你心裡重要嗎?”

周帝不語。

英王笑得更濃了:“應該都不重要,畢竟我這個嫡子也是可以舍棄的。因為我不夠果斷,所以打壓舅舅,幽禁母後,給我宵禁營的差事,可又不信任我,讓周毅做禁宮宵衛,防著我。”

“母後不過就是父皇聯姻的世家女,又能有什麼感情?死了就是死了。”

“周毅……嗬,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家夥罷了。”

“當初的軍需調用案,父皇大抵心底也有疑,可還是把他放到了窮鄉僻壤,若是他不爭氣,估計父王一輩子不會讓他回周家。畢竟在父皇這裡,不需沒用的兒子。”

周帝依舊不做解釋,隻半晌後,說:“你母後與顧家聯合,自縊逼你造反,你就看不出來?”

英王一笑:“看出來了又如何,我母後難不成不是想不開,尋了死?”

“假若沒有被囚坤寧宮,依舊是一國之後,顧家依舊得勢,我不會去搶這皇位,可,他們逼著我,父皇你也逼著我搶,我不搶,不就讓你們失望了?”

英王怎能不明白。

靠正當手段,他坐不上帝位了。

所以沒想著再爭。

可一個兩個,都把他往那個位置上逼。

母後為的是他,因此受舅舅唆使自縊。而顧家想要得勢,唆使了母後自縊。父皇為的是製衡兩個兒子的權勢,囚禁母後,打壓顧家,逼得顧家與母後劍走偏鋒。

他們各自有目的。

除了母後外,他也不過是後兩者調用的棋子。

“父皇,我知道,我隻要不弑父,很大可能不會成功。”他朝著周帝粲然一笑:“我想過了,不成功的話,那就死吧。”

說罷,驀然抽出匕首,徑直往他自己的心口處捅去。

周帝驀然瞪大了雙眼,鎮定從容頓無,疾步從位上走到了英王身前,把人扶在了懷中。

聲音多了絲哽咽:“老三,何必呢。”

英王嘴角溢了血,笑著問:“父皇,你後悔嗎?”

他問的方才所言的那些假若沒有的可能。

周帝閉上了眼,聲音啞了些:“後悔吧。”

或許,一開始就該立了儲,讓他離開皇城。

英王吐了口血,道:“彆找王妃他們……”

說著,閉上了眼。

周帝看著沒了生氣的兒子,看了眼他的掌心。

依舊還是沒有學會果斷待彆人,但學會了果斷待自己。

眼角有一滴淚滑落,最終,還是放下了兒子,站起了身,緩慢的走回位上。

看向伏危,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把英王送回王府,落葬他母後身側吧。”

話落,

又道:“看看誰沒死,逼問他們,送殯的人在何處。”

伏危覺得,素來中氣十足的周帝,在這一刻,似乎老了許多歲。

*

一直等著好消息的顧國舅,在皇宮外頭被圍了個現形。

而禁衛連夜去了顧家抓捕。

英王死了,可造反的消息卻沒有傳出去。

倒是顧家造反被抄了家。

英王在這個時候死了,有人心知肚明,可宮中沒有消息傳出,便是說明周帝不想提及,也沒有人敢妄議。

原本需要審問送殯行伍的行蹤,可第三日,人便由景王給護送回來了。

旁人不知曉,倒是虞瀅去景王府給景王妃看診的時候,聽景王妃說了。

他們遇上了賊人,奈何寡不敵眾,為了保護他們這些女眷,周毅帶人調虎離山,不料英王妃出賣了她們。

她們悉數被抓,而折回來的周毅被暗中帶人伏擊了賊人,把他們救了出來。

這些過程便也就花費好些時日。

而後再尋英王妃及英王的子嗣,卻是不見了蹤影。

虞瀅明了,聽伏危提過英王最後說的話,也就明白為什麼要周帝不要找他的妻兒了,想是早早的安排好了去處。

似乎料到了自己會敗,但又把顧家放在刀尖上。

英王……

虞瀅已然看不透這個人了。

或許不是壞人,隻是站的立場不同,如同周毅一樣。

*

自英王造反後,周帝身體似乎有些不好了,虞瀅進宮給其看診過。

周帝的身體比起以前,差了很多。

大抵是因英王的死,心中已然生鬱。

沒有多久,便立了景王為儲君。

把兩個皇子送去了封地。

旁的立法,科考,變革還是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這次造反沒起太大的波瀾,皇城的人也不太清楚,是以緊張了幾日後,該如何還是如何。

虞瀅與伏危一同從宮中出來,聽到街頭有賣栗子的叫賣聲,伏危道:“我下去給你買一些回來。”

說著,便下了馬車。

虞瀅也撩開帷簾,看著熱鬨的街頭,聽著攤販的叫賣聲,淡淡地笑了笑。

恰逢伏危撩了馬車簾子入內,看見她在笑,便問:“笑什麼?”

虞瀅待他入座後,也放下簾子,倚在他的肩頭,聲音帶著輕鬆愉悅:“書中正文結局中所描寫的太平盛世,我想,應該很快就要來了。”

伏危聞言,也淡淡笑了笑。

他大概沒與她說過,在他的心底,有她,才能算得上太平盛世。

無她,或許他隻能看得到太平盛世,卻感覺不到幸福,安康,喜悅。

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他道:“我們回家吧。”

虞瀅反握他的手,應:“好,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