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再進,不擦扣分。”
明禮的校門口人來人往,時棲被他攔在校門處,不少人都好奇側目。
站在裴宴旁邊跟他一起查崗的副會長,更是幾乎掩飾不住眼底看熱鬨的清高勁。
時棲並不理會那位一向跟自己不對付的副會長,開始笑眼彎彎地睜著眼睛說瞎話:
“頭發天然卷,裙子是我腿長襯得短,嘴唇……我天生唇紅齒白,不行?”
那位副會長聽得目瞪口呆。
這……這臉皮也太厚了吧!
裴宴似乎也沒想到時棲能這麼理直氣壯,少女明眸善睞,笑得張揚又明媚,就算這麼厚著臉皮誇自己,也隻覺胡鬨得可愛,
但他微微斂目,將這點微妙的情緒很快掩藏了。
“裴會長,不信的話,要不要親自上手試試?”
少女微微躬身,湊上去挑釁般地眨眨眼望著他,像是篤定他不敢一樣。
旁邊的女孩內心受到了衝擊。
這個年紀的女孩大多含蓄又高傲,她還從未見過有時棲這樣臉皮厚還無恥流氓的女孩!
裴宴在心裡輕哂。
“分扣完了,還有五分鐘打鈴。”裴宴彎彎唇角,“打鈴前沒進教室,我會再來扣你的分。”
他身邊的女孩不敢相信地猛然側頭。
……就這樣?
上一次他抓到了一個燙頭的男生,直接把人抓去了校內的理發店,當場推成了草坪頭。
時棲頭也燙了,妝也化了,就……就扣幾分?
副會長對時棲的厭惡又加深了幾分。
她原本就很不喜歡時棲,在時棲來之前,在學校風雲人物的圈子裡,她才是最拔尖的那個女孩。
可時棲一入校,自帶童星光環,三不五時請假出去拍戲,大家還常恭維她請她幫忙帶某某明星的簽名,聊她拍戲時的趣事。
這樣的眾人擁簇,原本都該是屬於她的。
要是時棲是知道收斂的人也就算了,偏偏她漂亮得囂張恣意,性格也任性妄為,百無禁忌。
學生會的女孩們分成她和時棲兩撥,各自暗暗站隊。
到了月底的金秋文體節,關於究竟文體節的主持人誰當的問題,更是把兩人的矛盾推上了頂峰。
男生支持副會長。
女生大多支持時棲。
那兩天,學生會裡這兩撥人恨不得紮對方小人。
“……你倒是討女孩兒喜歡。”
操行分被扣到扣無可扣的時棲,被班主任打發去行政樓打掃衛生。
周末五六點的傍晚,校園裡空蕩蕩地,整個行政樓安安靜靜,仿佛隻有他們兩人。
裴宴拿了高二月考的卷子幫老師批改,頭也不抬,而胡亂拖了幾下地的時棲躺在沙發上一邊打遊戲一邊偷懶。
“開玩笑。”時棲嘴上開始飄了,“得虧我沒生成男的,我要是男的,一定是個會讓許多小姐姐傷心的風流少年。”
裴宴無聲地笑了笑。
“那怎麼不把這點魅力用到其他人身上?”他筆下流暢地劃過卷麵,判題算分仿佛呼吸一樣自然,不需思考,“反對聲音最大的那個齊晗,我記得,他一開始對你獻過殷勤,有他當靠山,你可以在明禮橫著走。”
他說的那個人是齊家的公子,家裡背景不小,單論父母輩的地位,不比裴宴差。
在學校向來愛拉幫結派,仗勢欺人,偏偏背景很深,大家也不敢說什麼。
最開始確實追了時棲幾天,可是時棲嫌他顏值太低,又老是拿過於露骨的眼神看他,一開始就很不給麵子的拒絕了。
時棲回憶完畢,搖搖頭:
“他不行,他太醜了,我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我臟了。”
“更何況——”
時棲放下手機,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定定地望向伏案揮筆的裴宴。
“我已經找到了最厲害的靠山,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去找醜八怪?”
裴宴握筆的手一緊。
烏發長目的少年微微抬頭,笑了笑:
“你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靠山?”
躺在沙發上的少女起身,腳步輕快地走在辦公桌前,側坐在一邊,俯身緩緩靠近麵色冷然的少年。
“早上查崗偷偷放水的不是你?”
“彆人用籃球砸我,上去挑釁的不是你?”
“前段時間選校服模特,開會時當著所有人的麵孤身支持我的不是你?”
“裴會長——”
“你是不是對我肖想已久,有點……愛不自知啊。”
他看到兩側發絲從少女肩頭緩緩滑落,她側坐俯身的姿勢,剛好隱約露出一片纖巧鎖骨,朦朧中似乎有顆小痣,點在奶白肌膚之上。
辦公室沐浴在傍晚昏黃的夕陽之中。
似乎有些人,將這樣的時辰叫逢魔時刻。
神色靜寂的少年不動聲色地想,若是逢魔時刻,那他眼前的大約就是一隻披著少女皮的小狐狸精吧。
裴宴放下了筆。
“你今天又化了妝?”
時棲見他岔開話題,很是不滿。
她其實妝化得很淡很淡,若非湊近,外人隻能感覺到她氣色紅潤,顏色鮮豔。
但既然他這麼在意,那時棲就非要故意炫耀給他看。
“對啊對啊,我塗了tecaille的隔離,用了TF的眼影,勾了眼線,連嘴上也塗了dior的唇膏,你要不要仔細看看……”
神態清冷如高嶺之花的少年,眼底忽然漾出一絲笑意。
“好啊。”
時棲還沒回過味來,隻覺忽然被人勾住後脖頸,稍一用力,自己便往前一傾。
少年清朗的眉目驟然近在咫尺。
甚至連根根眼睫都數得分明。
然而更讓她無法忽視的,是唇上略帶涼意,卻柔軟得不可思議的觸感。
和他清冷無情的表象截然不同的,是他強勢得不容她退讓半分的唇齒交纏,即便是時棲試圖反客為主,也始終沒能掌控主動權。
窗外送來一陣清風,淡藍色的窗簾在風中輕輕揚起。
落下的一刻,裴宴鬆開了她。
少女呼吸急促,明亮而生動的雙眸還帶著點不肯認輸的倔強,和藏得不算太好的小小得意。
她翹起唇角,笑得誌得意滿。
好像在說——
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歡我。
他輕輕捏住時棲下頜的拇指指腹,蹭了蹭她因剛才的狂亂糾纏而略顯紅腫的唇瓣,和唇角暈開的淡粉色唇膏。
裴宴笑了笑。
“今天周末。”他嗓音比往日略顯慵懶,低音炮似的在她耳邊回旋,“你可以去補你的唇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