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得出來,他應該很喜歡時小姐。”
“……你看錯了,他其實做夢都想掐死我的。”
小哥哥含笑搖頭:“不,我們在這裡上班的,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怎麼會看不出來這個?”
他要這麼說,時棲就想好好給他掰扯掰扯了。
“假如,你富有時和你十分恩愛的女朋友,在你即將一貧如洗白手起家時,一腳把你踹了,頭也不回地準備去釣下一個冤大頭,請問,等你發達以後,會怎麼對你這位前女友?”
小哥哥沉思半響,認真答:
“我會報複她。”
時棲一臉意料之中。
但他又緊接著說:
“如果還是特彆喜歡,那我就用自己報複她。”
時棲:“……?”
小哥哥展顏一笑:
“如果是時小姐這麼漂亮的前女友,我一定會心甘情願的原諒您。”
……不、不愧是會所頭牌。
雖然時棲對這種潤物細無聲的誇獎很受用,但她的頭腦還是很清醒。
“就算你會,他也不會的。”托著腮的時棲吸進一口果汁,發著呆道,“他這個人,表麵雲淡風輕,實際上自尊心強得要死,還睚眥必報。”
更何況,時棲知道自己做得多絕。
……
那年初夏,她轉學的決定做得很果斷。
提出分手的第三天,時棲便沒有再來學校。
聽說這個消息的裴宴匆匆趕來高一的教學樓,頂著一路神色各異的目光闖進時棲的班,卻隻看到空蕩蕩的位置。
她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好像她這個人,從來就沒有闖入過他的生命。
“……時棲也真是絕情啊說走就走也太勢利了吧……”
“虧我還覺得她那天懟齊晗挺帥的,結果分手一點都沒猶豫嘖嘖嘖……”
“就是可憐裴會長了,平時沒看出來,沒想到真的很喜歡時棲啊……”
“不就是在裴家失寵了嗎?這有什麼,裴會長這麼優秀白手起家就是啊……”
“你傻啊,白手起家哪裡有直接躺贏快?裴家人能繼承的股份你知道有多少嗎?他再白手起家,要賺那麼多錢,估計到那時也都四五十歲了吧……”
私立中學裡不乏家世優越,趨利避害的人。
好在畢業將近,裴宴忙於各種出國需要參加的考試和手續,並不經常來學校,想趁機踩他一腳的人也都沒找到機會。
時棲也一個人待在家裡,接收係統給的各種祁野的信息,為轉學後攻略祁野做準備。
但她絲毫提不起勁。
隻要一閉上眼,眼前出現的就是一幕幕和裴宴有關的點滴。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記性有這麼好。
夏季多雨,時棲坐車去機場的那一日,落了一場暴雨。
走的時候時棲還和父母開玩笑說“這雨比依萍去陸家要錢那天還大”,轉頭就在家門外看見了撐著傘默默站著的裴宴。
不知道站了多久。
吳女士和老時還裡麵在檢查有沒有遺漏,時棲穿了一件黑色的吊帶裙,趴在客廳的窗戶邊看站著滂沱大雨之中的少年。
他瘦了很多。
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輪廓更顯冷峻,他麵上如冰霜封凍,沒有一絲多餘表情。
然後緩緩地,對上了時棲的雙眼。
搬家的貨車一輛輛開走,裴宴撐著傘靜默佇立,蒼白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並不靠近,而是等待著時棲的抉擇。
係統告訴她不要出去。
時棲也知道不該出去。
可她安慰自己,她現在出去是為了讓裴宴徹底死心,並不是自己還優柔寡斷。
撐了傘,時棲踩了雙涼鞋踏進了大雨之中。
等走到裴宴麵前,時棲才發現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憔悴。
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笑意從容的少年,仿佛收斂了所有光芒,一夜間沉穩隱忍起來。
“走得這麼急,是擔心我死纏爛打嗎?”
那是她第一次見裴宴用這種譏諷冷淡的眼神看著她。
時棲捏緊了傘柄。
“看來出國的考試對於裴會長果然很輕鬆。”她笑了笑,“還有空送我,看來是已經都辦妥了?什麼時候走啊……”
“時棲。”
那時的裴宴到底隻有十八歲。
他隱忍的眼中,還是泄露了幾分藏不住的掙紮痛楚。
“今天是你的生日。”
裴宴緩緩地從口袋裡,取出一個深藍色的長盒。
大約是項鏈之類的,裴宴知道她喜歡這些。
他緩緩打開盒子,裡麵裝的是一根閃閃發亮的鑽石項鏈,個頭不大,但造型卻很彆致,第一眼看了時棲就很喜歡。
因打開盒子而微微傾斜的傘裡灑進了雨點,潤濕了少年的額發。
他卻專注地望著時棲,一字一句道:
“十八歲的我,可以用自己的錢給你買鑽石項鏈,二十歲的我也可以,等到二十五歲、三十歲,我會買給你更多更大的鑽石……”
“所以棲棲,你再等一等我,好不好?”
被雨淋濕的發梢緩慢地往下滴著水。
向來驕傲的少年,從未有過這樣卑微的姿態。
大雨磅礴,一滴滴打在傘麵,沉重而竭儘全力。
該怎麼形容那種鈍刀磨肉的感覺呢?
仿佛有人溫柔地將一把刀穿透她的胸腔,戳開了一個大洞,寒風驟雨呼啦呼啦穿過,將她的血肉與靈魂一點點剝離。
時棲一邊放空地想自己真是活該,一邊機械地回答:
“我為什麼要等?”
少年伸出的手驟然收緊,捏著盒子的指節用力得幾近發白。
“和你在一起,我確實很開心。”
“但這種開心的消遣,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我想嫁的,是真正的裴家人,但你,不是。”
最後一輛貨車駛離時家,吳女士遠遠地喊時棲的名字。
那天暴雨如注,雷聲轟鳴。
坐上賓利的時棲漸漸消失在裴宴的視線之中。
他沒有追。
她也沒有回頭。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