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給時棲夾菜,問道:“軍訓好玩嗎?”
一聽這話,時棲臉就垮下來了。
“我瘦了五斤,你覺得好不好玩?”
時棲上的是電影學院,也沒逃得了軍訓,大一剛開學的她還沒敞開懷抱迎接成年人的世界,就被軍訓揍趴下了。
來見裴宴的事情也就拖到了今天。
裴宴卻低低笑:“也好,省得你進組前又節食減肥。”
時棲幽怨地嗦著裴宴給她點的奶茶。
裴宴的室友們緩了半天才緩過神來,慢慢打開了話匣子:
“裴哥原來你沒開玩笑啊,時棲真是小嫂子啊!”
“你們倆這起碼談了兩三年了吧,這瞞得可夠嚴實的!”
“害,人家小嫂子現在這麼火,談戀愛肯定低調一點,我們理解,理解……”
有這三人在,飯桌上的氣氛倒是很愉悅。
隻不過時棲卻不自覺的思維發散了起來,她微微側頭看已經褪去青澀的青年,他已顯露出幾分未來的他的內斂自持,輕易不會讓人看出真實情緒。
但他真的沒有委屈嗎?
這樣偷偷摸摸地、甚至不能坦蕩向所有人介紹自己的女朋友是誰,他會不會覺得難過呢?
直到這頓飯吃完,兩人和他的室友們告彆之後,時棲仍在想這個問題。
裴宴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不過卻提了另一個話題:
“下周我可能要出國一趟,周末不能陪你,記得好好吃飯,少吃零食。”
時棲猛地抬頭,有些意外:“出國?”
“嗯。”裴宴點點頭,輕描淡寫道,“爺爺想要見我。”
……!!!
“不知道是從哪裡聽說了我自己創業,小有成就的事情,大約隻是叫回去見一麵,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不過最長不過一周應該就回來了。”
裴宴說得隨意,但時棲卻知道,這絕不隻是普通的見一麵。
他即將進入裴氏總部的機會,就在眼前。
“好,那我等你。”時棲握緊他的手,“不用著急回來陪我,你的事也很重要。”
裴宴意外於她的懂事,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
她知道,以裴宴的才乾,他應該到更能發揮他天賦的地方。
他的野心需要更大的舞台才能施展。
果然,裴宴見裴老爺子後的一周,整個裴家上下得知了裴宴即將進入裴氏總部實習的消息。
裴宴今年才大三,在這之前,從未有過讓這個年齡的裴家孩子直接進入總部實習的先例。
他是唯一一個。
裴宴忙於學業和實習工作,他的公司交給了他的室友們,即便如此也是分//身乏術,能見時棲的次數越來越少。
裴宴大四那年,暗中接手了裴氏在國內的投行,在裴家的地位也愈發惹人忌憚。
就在此時,他和當紅小花時棲約會的照片被人曝光,全網轟動。
轟動的原因說來也可笑,裴宴雖然模樣生得好,但在學校裡過於低調,誰都不知道他是裴氏的繼承人,隻知道他自己創業似乎頗有一些成就,但家底一般。
這個爆料一出,網上便多了不少“這人是不是有點配不上時棲”的非議。
畢竟此時的時棲剛摘獲影後桂冠,又接連演了兩部高票房商業片,風頭一時無二。
時棲看完這些八卦,笑得直不起腰。
“想不到呀想不到,我腰纏萬貫的心肝兒哎,你居然還有這一天。”
裴宴瞥了眼時棲,微微勾唇,無奈中又帶著點寵溺。
後來有一天裴宴開車去片場接時棲,被記者堵到,言辭刁鑽地記者連珠炮似的追問了不少問題,甚至還道:
“……現在時棲剛剛成為國內最年輕的影後,又這麼火,不知道您作為一個普通大學生會不會有壓力呢?”
今年身價剛過十位數的平平無奇大學生裴宴,含笑溫聲回答:
“嗯,我有的時候也會不太自信。”
他神色坦然,這個不自信倒是說得格外自信,圈了一波路人粉,不少網友炮轟無良記者:
【人家一個國內頂級學府的學生有什麼不自信的?記者腦子有問題吧!】
【學霸彆理這些神經病,這些人一輩子都考不進你學校的】
【再說人家顏值這麼高,我尋思挺般配啊,輪到你們這些酸雞挑事了?】
輿論沸沸揚揚,兩人的戀情隨著時棲的一路走紅而飽受非議。
直到裴宴畢業那年,正式入職青禾資本,順便空降福布斯30歲以下精英榜榜首——
時棲也在這榜單上。
不過排在第五。
【???神tm不自信????】
消息一出,輿論沸騰,這才有人揭露裴宴深不可測的背景一角。
一時間情勢顛倒,時棲又成了萬人羨慕的那個。
沙雕網友們評論其為“兩位福布斯大佬的戀愛”。
而處於輿論漩渦之中的兩人,悄無聲息地選定了上京市某處豪華地段的房子,正式合住在了一起。
某個晚上,和時棲同枕而眠的裴宴忽然做了個夢。
夢裡他回到了十八歲,回到了他父母來到學校鬨著要給他辦出國手續的時候。
他仿佛囚於牢籠的困獸不斷掙紮咆哮。
但他又抽離於夢境,想著再等等,熬過這裡,接下來時棲就會出現。
她會帶他離開,她會堅定的選擇他。
然而——
夢裡卻走向了完全不同的發展。
滂沱大雨之中,少女沒有接過他的禮物,決絕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
裴宴猛然驚醒。
還未睡的時棲正靠在床頭,背著明日要拍的劇本,剛剛感覺身旁有動靜,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裴宴猛地一拉,俯身激烈而不容她抗拒的吻了下來。
“……唔……裴……裴宴……?”
空氣稀薄之中,他吻得深情而絕望。
隔了許久,他才鬆開她。
略微淩亂的碎發下,是一雙冷寂得空無一物的雙眼。
“我做了個夢。”
“夢裡的你好像變了個人。”
“我和家裡斷絕關係那年,你和我分手,轉學,走得遠遠的,連回頭我一眼都不肯。”
時棲聞言也一怔。
他憐惜地一遍遍吻著她的眉眼,聲音很輕,像在後怕。
“還好,還好。”
還好是夢。
時棲喉間哽咽,眼中淚光一閃而過。
她溫聲安撫:
“隻是做夢而已。”
時棲微微笑著,凝望著他的雙眼。
“這樣的事,不會發生了。”
裴宴微涼的手指穿過她後頸,將她扣入懷中,越擁越緊。
“嗯,我知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