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蕭惟一邊說,一邊將睡衣換下來,穿上自己的衣服。
“你的睡衣我洗好了再還給你吧?”
“你昨天晚上也是洗過澡了才來的吧?我不介意的。”
洛嶼朝著顧蕭惟伸手接,但是顧蕭惟卻沒有給他,而是把睡衣帶走了。
“片場見。”顧蕭惟說。
洛嶼收回了空空的手,心想顧蕭惟還是跟上輩子一樣,回答道:“嗯,片場見。”
還記得上輩子的那天晚上飄著大雪,他們排練話劇到深夜,出來的時候凜冽的寒風襲麵。
顧蕭惟站在路邊等著助理來接他,哪怕已經有雪花的冰晶積在他的衣領間,他依舊筆挺著後背,不曾縮起自己的脖子,這也讓洛嶼想起了這幾年顧蕭惟也曾受到非議,卻不曾低頭。
——他曾被傳和星漢影業的前任董事長關係匪淺,利用不正當關係上位,飽受輿論打壓,但是那位董事長因為違規合同落馬,好幾個藝人和高管被牽連,在調查之後顧蕭惟卻被官媒樹立為誠信納稅的典範。
在洛嶼退出影視圈的那一年,顧蕭惟也因為一部電影裡的角色過度入戲,暫彆演藝圈。又有人傳說他罹患了精神類疾病,這顆明珠已然隕落。他的精神狀態無數次登上熱搜,當大家都在惋惜他、懷念他的熒幕經典時,他不但複出了,還一舉拿下了第二年某電影重量級電影節的最佳男主角。
說來也巧,顧蕭惟複出拍戲的那一年,正好也是洛嶼暫彆娛樂圈在話劇舞台上找到自己位置的一年。
那天晚上離開話劇院的時候,洛嶼開著自己的小polo路過顧蕭惟,把自己的圍巾遞給了他。
他已經不記得當時自己說了什麼了,隻記得顧蕭惟說“謝謝,等我洗好了還給你。”
隻是在那之後他們誰也沒有提過那條圍巾。
這輩子的顧蕭惟還是保留了那個習慣,借用了人家的東西洗乾淨了才還,好像生怕那東西留下了自己的氣息,東西的主人會嫌棄一般。
吃早飯的時候,方秦興奮地湊到了洛嶼的身邊,“怎麼樣?跟顧蕭惟對戲的感覺怎麼樣?”
洛嶼笑著反問:“怎麼樣?睡在顧蕭惟床上的感覺怎麼樣?”
方秦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洛哥,我覺得你那句話有點不正經。”
“唷,聽出來了?我確實不正經。”
方秦又小聲說:“其實……我躺在那張床上根本睡不著。就感覺房間裡還留著顧蕭惟的那種禁欲派氣場,我生怕自己睡著了會打鼾,破壞了整個房間的逼格。”
洛嶼忍不住笑了,“你就放心吧,我確定你睡覺不打呼。”
隨著打板聲響起,今天的第一場戲開始了。
本來林鉞以為嚴野去花店裡提醒白穎的戲不會那麼容易過,畢竟兩人之間一旦有一個氣勢不夠就會被另一個人壓製,碰撞感就不夠強烈。
但沒想到這兩人一條就過了。
特彆是白穎的小刀抵住嚴野的側頸,而嚴野差一點就能捂住白穎嘴巴的畫麵,就像沒有硝煙的戰場。
彼此較勁,最後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而且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連動作指導都沒派上用場。
“沒想到他們這麼有默契。”林鉞看著屏幕說。
“那是,聽說昨天晚上顧蕭惟特地去找洛嶼對戲了。”旁邊湊著腦袋看的場務說。
但很快,他們的默契就被打臉了。
下午場的戲,是阿嵐被白穎沉了江,嚴野正式代替阿嵐位置的戲。
白穎坐在車裡,身後是江水滔滔。
阿嵐畢竟跟了白穎好多年,可是白穎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憐憫,對他來說從阿嵐背叛的那一刻起,從前為他拚過的命、流過的血就都不值得留戀。
整個車裡都很沉默,白穎看了嚴野一眼。
這一眼,意味深長。
有探究、有審視以及決不允許背叛的警告。
但是洛嶼來來回回看了顧蕭惟許多眼了,林導都覺得味道不對。
“那個白穎啊,你的這個目光要冷一點,因為你是在審視和警告嚴野。”林鉞說。
洛嶼收拾好心情,把情緒下壓,沉沉地看了顧蕭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