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吻戲,怎麼拍?(1 / 2)

這一次何慕的道歉很大程度是迫於黎淺造成的壓力,而黎淺針對何慕也並不完全為了給洛嶼出頭,更多的是兩大影視公司之間的競爭,黎淺給了洛嶼一陣東風。

為什麼上輩子的自己就沒有得到這麼多的機會呢?

比如林鉞的認可、華星雲熬夜寫劇本為他加戲、顧蕭惟的維護、黎淺對帝俊傳媒的反殺。

那是因為自己太過在意何慕帶給他的輿論壓力,水軍和黑粉說他撿何慕的剩飯,他就把接觸過何慕的資源統統拒絕,以為這樣何慕就不會掐他了,誰知道不但失去了展示自己和讓更多業內人士認可他的機會,還被帝俊傳媒打壓得更加徹底。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洛嶼想要贏,就要有自己的隊友或者說要得到業內權威的認可。

林鉞、華星雲是業內擁有話語權的人,而顧蕭惟也是強有力的戰友,最重要他們都想做出好的作品來,和洛嶼可謂誌同道合。

洛嶼深深歎了一口氣,當初的自己如果能看明白,或者說抗打擊的能力能夠更強一些,也不至於困頓十年。

不……那十年不能說是困頓,而是磨礪。

沒有那十年,就沒有現在的自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洛嶼看完了何慕的道歉公告,把手機放到了一邊,對顧蕭惟說:“讓小琴留下來一起吃吧?你看她的樣子,明擺著是想我一會兒夾雞腿給她吃。”

“好。”顧蕭惟點了點頭。

小琴卻湊到了洛嶼的身邊說:“洛哥!你再多看看那個道歉公告嘛!何慕多驕傲啊,帝俊傳媒多霸道啊,能讓他們跟你認錯,簡直是業內裡程碑啊!你不截圖留念嗎?”

顧蕭惟一邊拆開筷子,一邊垂著眼說:“這個圈子裡的愛恨更迭太快,一眨眼就不知道誰又最受追捧。”

洛嶼把荷葉打開,戴上手套,豪放地把雞腿掰了下來,放到小琴的碗裡:“愛誰誰。反正我們想要的也不是追捧。”

小琴看看碗裡的雞腿,再看看自家的顧哥和洛嶼,小聲道:“你倆三觀一致,天生一對。”

還好洛嶼沒有吃東西,不然非得嗆出來不可。

之後幾天的拍攝要簡單很多,劇情大概是阿嵐被扔進江裡沒有死,而是因為嚴野的通風報信,警方早就準備好了,趁著白穎離開就迅速潛水把阿嵐給撈上來了,也因此從阿嵐口中套出了不少消息,白家的許多地下交易渠道都被警方搗毀。

再後來嚴野利用煙盒給警方線索的時候被白仲行的心腹何叔發現,千鈞一發之際,白穎解決了何叔,對嚴野說了一句話,暗示他知道嚴野就是警方的臥底,但他卻不揭穿。

鏡頭前,洛嶼飾演的白穎臉頰上沾著一絲何叔的血跡,仿佛潔白霜花的冰裂。

白穎神情很淡地看了一眼何叔,但是抬頭與嚴野對視時,眼神裡卻帶一絲笑,仿佛長者給孩子收拾爛攤子,“下一次,做壞事的時候利索一點。”

然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轉身離去。

而嚴野卻停留在他的身後,抬起的手像是要擦掉白穎臉上的血跡,但最終沒能碰到他的臉。

這一幕不止林鉞點頭表示滿意,就連把腦袋湊到屏幕前的謝裳也讚歎道:“白穎好男人啊,簡直就是用自己的江山和前途來寵愛嚴野。”

身為導演的林鉞差點被菊花枸杞茶給嗆到。

“小謝啊,你不是在B組拍戲嗎?怎麼跑到A組來了?”林鉞笑著問。

“那邊正在換場景嘛,我就過來看看A組演技最好的兩個人飆戲啊。”謝裳笑著說。

“那你學到什麼了沒有?”

“這個,我可能在張力上差了一點點,所以顧哥——感情戲要加油哦!看我的時候要比看白穎的時候更深情哦!”謝裳朝著正在休息的兩人揮了揮手。

洛嶼看著謝裳,這小姑娘一點當紅小花旦的架子都沒有,相反就像鄰家小妹妹,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人家叫你對手戲的時候深情一點。”洛嶼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顧蕭惟。

“我深不深情,學長不知道嗎?”顧蕭惟反問。

明明是很淡的一句話,卻瞬間提醒了洛嶼他們那天關於誰能演比誰更深情的較量,仿佛在說勝負未分,擇日再戰。

洛嶼的心頭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總感覺在自己最不設防的時候,顧蕭惟會給與他致命一擊。

畢竟,這家夥在演技上的勝負欲真的很強烈。

不知不覺兩個多星期就過去了,再過幾天白穎就要殺青,而洛嶼就要告彆這個氛圍最和諧的劇組了。

“那晚上我去找你吧。”顧蕭惟說。

“找我?就剩下最後幾場戲了吧?咱倆不是對過戲了?”

“按照學長的說法,感情戲眼神要拉絲,看狗都深情。這部戲剩下的難點就是和女主角的戲份了。感情戲——我還是不如學長,趁著你還在,好好跟你切磋一下。”

洛嶼哽了一下,不知道顧蕭惟這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這家夥的感情戲明明演得還可以啊。

還有,“切磋”不就是較量嗎?

上輩子洛嶼還去電影院裡看過顧蕭惟飾演的一位宮廷畫師,這位畫師看似對美人無法抗拒,實際上是某位皇子同母異父的親弟弟。他周旋於後宮美人之間,為自己的弟弟獲取情報謀奪皇位。

其中有一個場麵就是這位宮廷畫師和皇後身邊的侍女在無數垂落的畫紙間共赴巫山,顧蕭惟隻用了短短兩秒的表情,就把破碎的克製和放縱演繹到了極致。

至今,洛嶼隻要想到那個瞬間都會拍手叫絕。

“這個,你對感情戲就不要找我了吧……這個我……”

我母胎solo,有劇本的話怎樣的深情都能繃住,可真憑空切磋半個小時,被顧蕭惟的眼睛那麼看著,還不一潰千裡?

不對……顧蕭惟,你要對感情戲應該找女主角啊!感情戲,你找個男人你怎麼對啊!又不是兩肋插刀、義薄雲天兄弟情!

洛嶼的話還沒有說完,顧蕭惟就被工作人員給叫走了。

直到中午休息的時候,洛嶼被林導給叫了過去。

他本來以為林鉞是要跟他好好商量最後一場戲,畢竟是白穎這個角色的終局。

沒想林鉞一臉內疚地對他說:“小洛啊,那個宦官的角色,你怕是趕不上了。對不住啊。”

“啊?哦……我這邊的戲沒拍完,肯定不可能讓《長河落日》那個劇組等我吧?這不現實。”洛嶼說。

但是林鉞卻比他想象中要更認真。

“本來答應了讓《長河落日》劇組給你試鏡那個宦官的機會,結果……《長河落日》的導演熊赫剛剛打電話跟我說,那個古裝劇拍攝場地是有點緊張的,所以就把所有試鏡都提前了。他也是今天想到了才告訴我的。”

洛嶼當然能理解熊導的考慮,“沒關係,世界這麼大,肯定還有其他的劇要拍攝,我再找機會。”

林鉞卻說:“你先安心讓白穎殺青。宦官這樣的角色我雖然不一定能幫你找到,但是類似的角色,把握還是很大的。”

“謝謝林導,您放心,我會讓白穎圓滿落幕的。而且我喜歡的隻是那個角色的複雜性,不是真的非要去演宦官。”

“我知道,我知道,因為我也覺得那是個可以挖掘深度的好角色。”

看著林鉞認真的樣子,洛嶼是感動的。因為林鉞是真心在為他未來的前途考慮。

當天下午,洛嶼的戲份拍攝得比較順利,六點多就收工了。

洛嶼打開盒飯,把手機架上,正要看一集電視劇,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誰啊?方秦嗎?”

方秦有房卡啊,怎麼進屋還要敲門?難道是房卡掉了?

洛嶼剛把門打開,就對上了顧蕭惟,咬在嘴裡的筷子差點就掉了。

倒是顧蕭惟伸手一接,穩穩地把洛嶼的筷子給抓住了。

“學長在吃晚飯?”

“啊……是啊……”洛嶼側過身,請對方進來。

顧蕭惟的手上還拎著一個紙袋子,“小琴叫了銀耳羹,我給你送過來。”

“哈哈哈,清潤養顏嘛。謝謝小琴了。”洛嶼把袋子接了過來,放在桌上,心裡有點暖。

也許是在一起對戲的次數多了,顧蕭惟對他是真的很照顧,而且比照顧還多了幾分後輩對前輩的尊重,他的每一聲“學長”都不是客氣,而是真心認同洛嶼。

洛嶼都很想問問他是為什麼,因為這世上沒有那麼多人願意去了解一個比自己行業地位低的配角,更何況顧蕭惟是個事業心更重的人,他看中的隻有演技和人品。

他們之前接觸不多,按說顧蕭惟也沒機會知道他人品如何。

論演技……難道自己的“白穎”就那麼有魅力?

顧蕭惟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翻著洛嶼的那份劇本,而洛嶼一邊吃飯一邊瞥對方——顧蕭惟送完了銀耳羹怎麼還不走呢?不是要跟他對戲吧?

想起顧蕭惟說的今天要跟他對感情戲,洛嶼立刻被嗆著了,趕緊抓了銀耳羹喝了一大口。

“怎麼了?”顧蕭惟側過臉來問。

“沒……沒什麼,大概是被辣椒嗆著了。”

洛嶼隨便找了個借口。

“哦,是嗎?”顧蕭惟撐著下巴,目光慢慢地落在洛嶼的盒飯上。

洛嶼這才意識到今天晚上的菜——魚香肉絲、蒜香排骨外加清炒苦瓜,一點辣椒都沒有。

隻是洛嶼瞬間扛起了演技,一臉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繼續吃飯。

漸漸地,洛嶼看到桌麵上顧蕭惟的影子正一點點地靠近自己,他一側臉,就發現顧蕭惟那張在大熒幕上都找不到瑕疵的臉就在自己的麵前。

“魚香肉絲裡的芹菜有點老。”顧蕭惟輕聲道。

“啊?有嗎?還好……吧……”

這時候,洛嶼發現對方的眼睛裡揚起明顯的笑意,他撐著下巴的手雖然遮著嘴,卻沒遮住勾起的嘴角。

洛嶼忽然意識到,魚香肉絲裡有肉絲、有胡蘿卜絲、還有木耳絲,但就是沒有芹菜。

就像上次說他劇本拿倒了,這家夥又來“欺負”自己了?隻是……顧蕭惟也會這樣逗其他人嗎?

“我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讓你的晚飯都吃不出味道了。”

顧蕭惟剛要起身,洛嶼趕緊把他摁了回去,“我不是因為你才吃不出晚飯的味道,隻是你這個人存在感強烈,論起色香味還能比不上一份盒飯?”

顧蕭惟又坐了回去,語氣平靜地說:“學長真會哄人。不過學長是欣賞我的色,還是聞到了我的香?又怎麼知道我的味?”

這要是其他人聽到了,非得心臟跳得崩過去。

來了來了,顧蕭惟上次關於深情演技的勝負欲果然來了。

但洛嶼是個老麻雀了,他在心裡笑了一下——年輕人是你不講武德,讓你體會一下老薑有多辣。

洛嶼放下了筷子,學著顧蕭惟剛才的姿勢,撐著下巴,手卻伸了過去。

他以為顧蕭惟會後退或者側臉避開,但對方卻一動不動。

年輕人,好定力。

洛嶼保持著笑意,指尖隔空在對方的眉骨上點了一下,語氣又輕又長:“你的味道——是南風吹來的桂花成的釀,是梅子浸了雨水透出的酒。我哪裡敢品嘗啊,因為我怕輕輕一抿……你就散了。”

洛嶼的指尖最後停在了顧蕭惟的鼻尖上,顧蕭惟紋絲不動,這世間的酒意,無論是烈火烹調還是桂釀梅青,都沒辦法讓他醉倒。

洛嶼被啪啪啪打了臉,還說自己是老薑呢,都沒把顧蕭惟辣出一點臉紅羞澀來。

“這是《梅子雨》裡的台詞。”顧蕭惟說,“你在圖書館的窗邊念給女主角的一段詩。”

洛嶼頓了一下,“你……看過?”

就算看過,那也是五年前的電視劇了,顧蕭惟怎麼會連台詞都記得?

“小琴喜歡,她說過最喜歡你念這段台詞的樣子,深情又繾綣,那麼肉麻的台詞都說得深情款款一點都不出戲,之後再沒見過誰有那樣的演技。”顧蕭惟說。

“那替我謝謝小琴,下回我再給她撕雞腿。”

洛嶼話剛說完,筷子就被他撞到地上去了。

“嘖!”洛嶼心想,沒逗成顧蕭惟,卻把筷子丟了。

他推開了椅子,半蹲到地上撿筷子。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顧蕭惟閉上眼睛,抬起頭來緩慢呼出一口氣,他的睫毛輕輕顫了兩下,抬起手來摸向自己的眉骨和鼻尖。

仿佛萬分遺憾,剛才洛嶼怎麼沒有真的觸碰上自己。

洛嶼剛站起來,顧蕭惟就遞過來另一雙筷子。

“你從哪兒找到的?”洛嶼接了過來。

“裝銀耳羹的紙袋裡有。”

“那我還真是幸運啊。”

洛嶼拆開筷子,打算以風卷殘雲的架勢把飯吃了,不想讓顧蕭惟久等,沒想到顧蕭惟的手指卻點在了洛嶼的筷子上。

“學長,晚飯還是細嚼慢咽的好。”

“你應該有事跟我說吧?”

“但是我等得及。”顧蕭惟回答,“我睡一會兒,你吃完了再叫我。”

“嗯,可以啊。”洛嶼趕緊點頭,本來還想叫顧蕭惟躺自己床上,誰知道這家夥直接趴在了他的桌子旁邊。

他枕著左臂,背對著洛嶼,反倒讓洛嶼不好意思了。總覺得顧蕭惟是為了不打擾自己吃飯所以強行進入了節能模式。又或者,顧蕭惟是真的累了。

演戲的時候,他總是把自己繃得很緊。

洛嶼抬起手,想要摸一摸他的頭。還沒觸上對方,又覺得自己這樣挺奇怪的。

對方就比自己小一點而已,這種心軟也不知道哪兒來的。

沒過多久,方秦回來了,一邊關門一邊說:“洛哥——我今天又被我們組導演罵了……說我每次走位都能準確擋住攝像機……”

洛嶼回過頭來朝著他“噓”了一聲。

方秦停住了腳步,悄悄地走到了桌前,對洛嶼做了個“這是誰啊”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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