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嶼也用口型回他:“顧——蕭——惟。”
雖然看著那身型,妥妥的顧蕭惟。但方秦還是好奇啊,大家什麼時候聽說過顧蕭惟跟誰很親近?
能在對方吃飯的時候趴在對方身邊睡覺,就表示這兩人很熟啊!
方秦在心中又給洛嶼增加了一層光環——讓顧蕭惟卸下心房的男人!
顧蕭惟睡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呢?方秦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側過身湊過去想要看一眼。
誰知道直接對上了顧蕭惟的視線。
方秦周身一顫,向後退了半步,“顧……顧老師……來找洛哥對戲呢?”
“嗯。”顧蕭惟慢慢坐了起來,左手揉了揉眼睛,還有點困倦,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方秦都懷疑剛才和自己對視的不是顧蕭惟了,剛才顧蕭惟明明不像睡著了的樣子啊。
“那我上外麵呆著去,不打擾你們。”方秦這幾天已經習慣了,顧蕭惟幾乎兩三天就要來找洛嶼對一次戲。
在他看來,顧蕭惟這樣分量的男主角會如此認真地跟洛嶼這個配角對戲,而且一對就是好幾個小時,真的不隻是沒架子,而且是敬業典範啊。這讓方秦的內心充滿欽佩,決定無條件支持他們對戲!
就在方秦轉身出門的時候,顧蕭惟叫住了他。
“等等。”
“顧老師還以有什麼事嗎?”
“房卡。”顧蕭惟從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房卡,遞給了方秦。
方秦每次接過顧蕭惟的房卡,表情就像接過透支額度千萬的信用卡,“謝謝顧老師!除了睡覺我不會碰你其他東西的!”
“我知道。”顧蕭惟微微頷首,表示對方秦的信任。
洛嶼卻睜大了眼睛看著方秦離開的方向,“我記得上次咱們就商量好了……你要還找我對戲的話,就早點來,你也早點回去。方秦的話,我可以請他足療……”
“足療兩小時價格168,學長你舍得?”顧蕭惟問。
洛嶼張了張嘴,就他目前的經濟情況來說,確實像割肉,但等拿到片酬就寬裕了,於是他很硬氣地說:“有什麼不舍得的!”
顧蕭惟很淡地笑了一下,“把我房間給他,168就能省下來,還不如請我吃飯。”
“那……你不介意的話,我殺青那天可以請你吃飯。不過可能得叫外賣。”
畢竟這裡是影視基地,真要帶著顧蕭惟下館子,飯還沒吃完呢,顧蕭惟的照片就該滿天飛了。
洛嶼以為顧蕭惟會說“好啊”,或者“嗯”一下,但沒想到他沉默了,垂著眼好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洛嶼趕緊把飯盒清理了,房間也開窗換了換氣,又特地去洗手間裡刷了個牙以免一開口說台詞就是蒜香味,一回來就發現顧蕭惟還是原來的姿勢。
洛嶼剛想問對方在想什麼,沒想到顧蕭惟忽然開口了:“學長,殺青之後你有什麼安排?”
“看我經紀人吧。我嘛……可以挑的角色不多。”洛嶼回答,“不過真的很幸運演了這部戲,托林導和你的福讓我上了好幾次熱搜。你知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非常害怕在熱搜上看到自己。我……一般都是被罵上熱搜的。”
“以後不會了。”顧蕭惟說。
洛嶼看著對方的眼睛,忍不住輕輕笑了,“你還說你不知道什麼是‘看狗都深情’的眼神?你剛才說話的樣子,就像要對我山盟海誓。”
“學長又不是狗……山盟海誓如果我說了,學長會等我嗎?”
洛嶼愣了一下,下意識問:“等……等你什麼?”
“一起拍下一部戲。”顧蕭惟說。
“你……那麼喜歡跟我一起拍戲呢?”洛嶼在顧蕭惟的對麵坐下。
“很喜歡。”顧蕭惟沒有絲毫猶豫就回答了他。
“那……跟我拍戲是什麼感覺?”
顧蕭惟看著洛嶼的眼睛,開口道:“終於沒有那麼孤獨——有人跟我在同一個世界。”
不需要過多解釋這句話,洛嶼能明白顧蕭惟的感受。
如果說每一個角色、每一部戲都是一個世界,但同劇組的演員,特彆是對手戲的演員並沒有進入這個世界,隻是念台詞或者隻是浮於表麵地表演,而顧蕭惟卻已經進入了戲中,那麼在那個世界裡顧蕭惟就是孤獨一人唱著獨角戲。
沒有火花,沒有交鋒,沒有人懂他,也沒有人接住他的戲。
——多麼孤獨。
這感覺就像顧蕭惟闊彆學校已久,再次回到話劇舞台的時候,所有同事都走了,而他站在空空的台上練習著台詞和表情,一切都靠想象,腦海中是一個虛構的世界,而這個世界裡隻有他一人。
那個晚上,洛嶼聽見快十二點的話劇舞台上還有動靜,就走過去看。
哪怕沒有觀眾,顧蕭惟也聲情並茂地念著台詞,沒有燈光他依然充滿著吸引力。
洛嶼在那瞬間被感染,下意識就對出了下一句台詞。
一切自然而然,洛嶼陪著他把那一整出戲都演完了。
哪怕沒有觀眾沒有掌聲,當顧蕭惟的目光看過來,洛嶼發現自己有著無窮無儘的表演欲。
那不是一見如故,而是一種天生的默契。
兩人合作的那部話劇,一票難求,加演了好多場。
在最後一場結束的時候,他們在後台喝著幾塊錢一罐的啤酒,而向來自製力超強的顧蕭惟竟然喝醉了,靠在洛嶼的肩頭說,“我應該早一點走近你。”
“我也是。”洛嶼大方地回答。
忽然,洛嶼看著眼前這張年輕十歲的臉,仿佛時空交疊,露水逆回到塵埃之上。
“終於沒有那麼孤獨——有人跟我在同一個世界。”
“我也是。”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可他們彼此一點都不尷尬。
“不過,我可能等不了你。你這部劇殺青比我要晚起碼一個半月甚至兩個月吧。這短時間我得好好演戲,不論多小的角色都得努力。這樣下次我和你再碰麵的時候,我才能保持狀態。而且我那套房子也得還房貸啊,我總不能抱著鋪蓋睡在影視城裡等活乾吧?”
“嗯。”顧蕭惟點了點頭,“那現在學長,你該陪我對戲了。”
“對戲?你彆告訴我你真要對感情戲。我這輩子演過以愛情為主題的劇就一部《梅子雨》。”
“你不是吻過女主角嗎?”顧蕭惟淡淡地說。
隻是這平淡的語氣,聽著有點兒涼。
“喂,我一個男二號,哪裡有機會吻女主角啊!肯定是小琴跟你說的吧?她記錯了。”
“臉頰。”顧蕭惟說了兩個字。
“臉頰?”洛嶼皺起眉頭,半仰著臉認真地回憶,然後想了起來,“我根本沒吻女主角的臉,我那個是借位——我吻的是自己的手!”
“嗯?”顧蕭惟一副懷疑的表情。
“你沒拍過嗎?這種借位的吻?”
“還沒有。之前的感情戲都是眼神、擁抱或者耳鬢廝磨,導演沒有要求要吻起來。”
洛嶼拍了一下後腦勺,這可是十年前的顧蕭惟,還“清純”著呢。
“你不會熒幕初吻還在吧?”
“學長的熒幕初吻給了《梅子雨》?”
“不是……我剛不跟你說了嗎?我親的是我自己的手指。”洛嶼再度強調。
“怎麼借位的?”顧蕭惟說。
“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洛嶼反問。
“我真沒見過豬跑。”顧蕭惟的表情很認真。
洛嶼有點不確定顧蕭惟到底是字麵上的意思沒見過豬跑,還是沒見過借位吻戲怎麼拍。
但對方明擺著就是要他表演給他看!那就來啊!
“就是這樣啊!我演給你看!”
洛嶼朝著顧蕭惟招了招手,顧蕭惟就傾向洛嶼,一隻手撐在了洛嶼的身邊。
這家夥一靠近,某種氣場就將洛嶼包裹了起來,洛嶼勾起嘴角一笑,伸手托起了顧蕭惟的臉頰,拇指正好放在了他的唇角,用緩慢的帶調侃意味的語氣說:“顧老師,你這架勢挺不錯。我看不出來你真不會啊?”
“我……”
顧蕭惟剛要說話,洛嶼閉上了眼睛,側過了臉,吻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他們靠得很緊,氣息交融在一起,顧蕭惟隻要輕微地動一下,就能碰上洛嶼的鼻尖。
整個空間變得濃烈,某人的身體裡仿佛有玫瑰的花刺克製著不敢顯露一點端倪,卻因為這個隔著千山萬水的吻,迫切地想要剖開自己的身體,狂跳著肆意瘋長。
洛嶼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向後一退,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
好可惜,顧蕭惟的表情淡淡的,絲毫靦腆的神情都沒有。
“我當時的借位吻差不多就是這樣。”洛嶼回答。
顧蕭惟垂下眼,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林導……應該不會允許借位吻。”
“那倒也是,不夠真實,也不敬業,糊弄觀眾。”洛嶼歎了口氣,“劇本呢?看看這個吻可以怎麼設計能讓你比較容易接受。”
“這裡。”顧蕭惟把劇本從大衣口袋裡拿了出來。
洛嶼接了過去,一邊翻開一邊在心裡回憶,上輩子看這部電視劇的時候,嚴野有親吻女主角嗎?
他怎麼不記得?
“哦,吻戲在這兒呢。其實就是說嚴野為了傳遞消息給同事,所以吻了女主角一下,但實際上是把一個膠囊送進了女主的嘴裡。”
“嗯。”
“這時候嚴野還沒愛上女主啊。”
還有這橋段也挺狗血古早的,沒想到竟然出自華編劇的筆下?
“所以,我該有怎樣的表情?”
洛嶼明白了顧蕭惟的顧慮。如果是在其他的劇裡,大不了嘴唇碰一碰算是過去了,但對於顧蕭惟來說,他不可能演的這麼不負責任。
女主對於嚴野來說是戰友,為了任務去冒犯自己的戰友,還有一堆人在旁邊看著甚至起哄,如果吻的不夠輕佻,那就不像了,可又要怎麼表達出嚴野內心深處對對方的尊重呢?
拍個借位鏡頭,不去深究人物情緒的層次,觀眾也許不會介意,但在敵人和對手眼皮子底下傳遞膠囊的緊張感就會陡降檔次。
洛嶼深吸一口氣,拳頭抵著下唇,在腦海中想象著那個畫麵。
良久,洛嶼開口道:“要不我們來試一下。”
“怎麼試?”
“還能怎麼試?你來親我啊,我來觀察你的表情。剛才借位吻你應該學會了吧?學會了的話我就不用擔心試太多次,嘴巴都得腫。”洛嶼伸出兩隻手,朝對方招了招,“來吧來吧。”
洛嶼根據劇本,在臉上擺出戒備和帶著冷意的表情,這個時候的女主角應該還不知道嚴野是自己的同事。
他很快進入了戲中的場景——周圍是起哄和看熱鬨的人,其中也有白仲行的手下在暗暗觀察。而嚴野,這個號稱白穎心腹以及白家瘋犬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麵前。
洛嶼一睜開眼,就看見顧蕭惟含笑的眼睛,帶著三分玩味和七分警告。他的笑容越是隨性,洛嶼的神經就繃得越緊。
下一個瞬間,顧蕭惟一把掐住了洛嶼的下巴,手指的力量讓洛嶼不得不抬起頭來張開嘴,他向後倒下,用胳膊撐住了自己。
顧蕭惟的吻猛地落了下來,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洛嶼的心臟差一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直到顧蕭惟狠狠吻在他掐住洛嶼的手指上。
他的臉緩慢而用力地側過角度,無聲而沸騰的浪潮鋪天蓋地,洛嶼攥緊了拳頭,他的臉被顧蕭惟的手轉向各個角度,這一次顧蕭惟的鼻尖和他緊靠在了一起,洛嶼有一種真的被對方強吻的錯覺。
很快,顧蕭惟就放開了他,問道:“這個怎麼樣?”
他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點嘶啞,仿佛真的經曆過一場魚和水。
“你……這不是很厲害嗎……”洛嶼張了張嘴,好不容易才說出了這句話。
“是嗎……”顧蕭惟低著頭像是在回顧自己剛才的表演,然後說了句讓洛嶼氣吐血的話,“說明學長你的吻戲不怎樣。”
“我不怎樣?”
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
等等,這家夥是……想用激將法?
顧蕭惟啊顧蕭惟,一個吻戲你都要跟我一爭高下……這輩子除了你還真沒誰了。
還好上輩子演話劇沒有吻戲,不然洛嶼真的難以想象自己跟顧蕭惟徹夜研究吻戲怎麼演的畫麵。
“我吻戲行不行先放一邊,但這個吻對於嚴野來說有點不大對。你不覺得這個吻力道有點大,少了戲謔的成分,有點……有點……”洛嶼在腦海中搜索描述的詞句。
“有點什麼?”顧蕭惟問。
“求而不得?”洛嶼回答。
顧蕭惟沒有反駁,他好像也認同洛嶼的說法。
“要不你當一下女主,我來試試?”洛嶼試探性地問。
沒想到顧蕭惟點了點頭,同意了。
洛嶼立刻伸手示意對方待在原地:“你坐著彆動。”
老麻雀也需要醞釀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