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助理，莊先生會給人送去死掉的老鼠、蟑螂或者蜘蛛嗎？”
陸屏楓的視線掠了過來，像是要驚起秦臨心中的波瀾，抓住他那一瞬間的心虛。
但是秦臨卻像投下沉沉的錨點，穩住了自己的情緒，甚至揣摩起陸屏楓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是不是和他正在等待的人有關？
直到他發現陸屏楓的情緒封閉得很好，仍然什麼都窺探不到的時候，遺憾地笑了一下，平心靜氣地說：“這些東西可沒有任何美感。莊先生是不會把它們當成禮物送人的。”
坐在監視器前撐著下巴的洛嶼眯起了眼睛，小聲道：“這家夥的悟性還挺高。”
“他隻是比你放得開。”盛雲嵐目光斜了過來，在腦袋上點了點，“我猜，如果陸屏楓不是顧蕭惟演的，你恐怕不會這麼克製。”
那種心裡最隱秘的東西被對方點破的感覺讓洛嶼耳朵發熱。
如果……陸屏楓不是顧蕭惟演的，他也許不需要克製，但也沒有了蠢蠢欲動的期待。
這時候，顧蕭惟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彎下腰湊向他的耳邊，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顧蕭惟的眼睛是看著監視器的，說話時吐露的氣息卻拂過了洛嶼的耳畔，讓他發熱的耳廓變得更燙。
“剛才那場怎麼樣？”顧蕭惟問。
“很好。角色互動起來了。”
洛嶼第一次有了小心翼翼的感覺，他不動聲色繃著自己的脖子和肩膀，生怕距離顧蕭惟太近，兩人的臉會貼在一起，又想要再靠近一點，更清晰地感受來自對方的溫度。
一位工作人員的肚子發出咕嚕一聲，大家這才意識到已經下午兩點了，他們竟然還沒吃午飯。
看來顧蕭惟早上的擔憂是正確的，還好洛嶼把那個小燒麥給吃下去了，不然熬到現在就前胸貼後背了。
“早上的拍攝先到這裡。放午飯吧。”盛導的話音落下，現場氣氛立刻活絡了起來。
吃完了午飯，距離下一場戲預計還有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兩人打算回去保姆車上。
洛嶼剛要把車門拉上，就被人一把扣住了。即便沒有看到對方的臉，隻是手指而已，洛嶼就認出來對方是顧蕭惟了。
“喂！你小心一點，夾到了手怎麼辦？”洛嶼的心都提了起來。
顧蕭惟不說二話就邁了進來，嘩啦一聲就把車門關上了。
“夾不到的。”他爽快地在洛嶼的身邊坐下。
“你不回自己車上睡嗎？”洛嶼問。
“小琴也要休息。”
洛嶼立刻明白了，小琴是女生，顧蕭惟和她睡在保姆車這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裡，有點不大好。
“那你保姆車相當於是為小琴買的？”
下一秒，顧蕭惟的手伸過來扣住洛嶼的腦袋，將他一把摁進了自己的胸膛裡，“你怎麼不說是為了你？”
“怎麼是為了我啊！”
這家夥又來了，怎麼那麼喜歡摁他的腦袋！鼻腔裡都是對方的味道，哪怕自己已經非常熟悉，可分辨出來的那一刻還是一陣心顫。
“你到底睡不睡？”
“我睡！我睡了！”洛嶼拍了拍顧蕭惟的手，對方這才放開了他。
顧蕭惟很清楚洛嶼的車裡有什麼，他向後手臂一伸，拽住了一個抱枕，把抱枕打開就是薄被，直接蓋在了自己和洛嶼的身上。
“睡了。”下一秒顧蕭惟就抱著胳膊垂下頭來進入睡眠狀態。
休息時間寶貴，等其他工作人員布置好場景他們就得起來了。
大概是胃部開始消化了，洛嶼的腦袋也越來越沉，他一點一點朝著旁邊歪倒下去，潛意識裡不想壓著身邊的人，他又想直起來，腦袋就像釣魚一樣低下去又抬起來。
旁邊的人伸手直接把洛嶼扣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當側臉與對方的肩膀相觸碰的瞬間，洛嶼的精神完全放鬆，手也垂了下來。
當他睡著，一直閉著眼睛的顧蕭惟側過了臉，睜開眼看著對方。
洛嶼的眉眼近在咫尺，越是靠近，就越是覺得他的眉眼像是水墨暈染出的煙雨江南，顧蕭惟的指尖碰了碰他的耳廓。
剛才他在導演的監視器前故意靠近他的時候，看見他的耳朵紅了，卻沒有避開。
這就像是一種無聲的許可。
顧蕭惟的手輕輕觸碰過洛嶼的臉頰。
直到半個小時之後，阿岩拍了拍車門，“顧哥——洛哥——下場戲要準備了！”
“嗯……”
洛嶼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又靠在顧蕭惟的肩膀上了。他覺得很不好意思，趕緊看了一眼自己有沒有把口水流在顧蕭惟的肩頭
顧蕭惟的眼皮動了動，看來是要醒了。
“馬上來！”洛嶼趕緊回應阿岩，想要借著大聲來掩飾自己那一刻的心跳加速。
“走吧。出去了。”顧蕭惟完全睜開了眼，看起來精神很好的樣子。
下午的戲份相對而言比較遊刃有餘，晚上七點多一天的拍攝結束，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度假村準備的晚餐依舊豐盛，洛嶼他們趕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播放《反擊》的電視台。
據說預告片的播放量都破億了，顧蕭惟的影迷們嗷嗷待哺，謝裳的粉絲們也在靠預告片續命。
官方後來還剪輯出了不同角色角度的預告片，有七八條之多。一開始播放量最高的是嚴野的版本，排第二的是女主角路芹的角度。但是到了正式播放前天，白穎那一版的播放量就快和嚴野的肩並肩了。
光是預告片裡的幾個片段就相當帶感，白穎讓人心跳斐然的表情，陰鬱與熱烈的對比，還有利落地踩在心跳鼓點上的打戲，都讓洛嶼在著短時間內持續圈粉。
甚至還有觀眾表示洛嶼簡直撕漫男，打戲的每個角度堪比漫畫，腿又長又直。還有好些動畫愛好者讚歎道洛嶼是真的建模臉，不僅僅是因為五官出眾，更加是因為表情。其他演員做出來可能會很油膩的邪魅表情，隻要是白穎，就會顯得優雅勾人。
而且圈子裡好幾個女明星都在偷偷地粉白穎，這還不包括已經晉升為洛嶼大粉的謝裳和不斷被經紀人和助理控製激動情緒的迷妹艾澄，就連某位影後都和自己十幾歲的女兒一起刷了幾百遍白穎的預告。
至於何慕，他被白穎的預告給慪到失眠。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化妝師和助理都在偷偷刷視頻，怕被他發現躲到洗手間裡刷，可惜同樣來上廁所的何慕從配樂猜到了那段預告片是白穎版本的。彆問為什麼他知道，因為他自己也刷了好幾遍。
甚至於他打開自己的粉絲群，本來她們還在聊著顧蕭惟的嚴野太有味道了，結果不知道誰歪了個樓提起白穎，竟然有好幾個粉絲跟著起哄說白穎很帥！還說何慕跟白穎某些角度也很相似，他何慕儼然成了白穎的代餐。何慕已經在輸入框裡洋洋灑灑問候他們了，還好群主製止了她們繼續討論白穎，否則何慕真想把這個群給炸了。
洛嶼進組拍電影的這段日子，何慕的資源正在不斷收緊，一些原本屬於他的綜藝通告據說都在跪求洛嶼，甚至之前為他量身定做的角色都因為他的片酬太高、回報率有風險，考慮換洛嶼來演。何慕這邊想要繃著通告費和片酬，但對方都沒有什麼繼續求他的意思。
至於洛嶼那邊，他的片酬倒是水漲船高。他的經紀人崔竹心沒有輕易答應任何劇組，隻說先看劇本。這就導致崔竹心那邊收到了幾十個劇本，何慕一開始以為都是些小成本網劇，但從Mick那裡聽說，因為劇本裡有好幾部評級為S的項目，還有不少高質量班底的籌備作品，有些投資方雖然實力一般，但劇本有意思，值得江引川考慮考慮追加投資。
崔竹心當機立斷花大價錢成立了劇本評估小組，專門根據洛嶼的未來發展和個人特點做劇本分析。
就連何慕在帝君傳媒裡都沒有這樣的待遇，他接電視劇向來都是以片酬和項目評級為優先的。
除此之外，還讓崔竹心頭疼的是這段時間有源源不斷的禮物被寄到工作室，娃娃、手工藝品、糖果巧克力之類的還好說，其中不乏高奢，驚得崔竹心趕緊拍視頻留證，把這些禮物通通寄回去，還得在微博上表示除了信件其他禮物都不收。
她和自己的團隊人員聊天時候納悶了：“白穎有這麼大的魅力嗎？單憑預告片都能讓粉絲們這麼偏愛？連限量款的包都寄來了！”
團隊人員紛紛點頭，“崔姐，白穎是真的很帥。你沒看網上調查嗎？五成以上《反擊》的觀眾都在期待嚴野和白穎的化學反應呢！”
崔姐歎了口氣，又在微博上加了一句：[好好學習，理性追劇。]
再一看，五分鐘前發的微博，評論都快千了。
度假村彆墅的沙發上，阿岩、葉盛宜、小琴、還有兩位司機師傅坐成一排，滿眼期待，隻是看起來沒有能坐下顧蕭惟和洛嶼的位置了。
顧蕭惟抬了抬頭，示意去樓上臥室。
在顧蕭惟的主臥裡正對著床的位置是有投屏電視的。
這部戲是他們兩個演的，沒有其他人在他倆還能互相交流一下。
洛嶼跟著顧蕭惟上了樓，顧蕭惟摁了一個摁扭，投屏亮起，洛嶼才發現它其實挺大，頗有家庭影院的感覺。
但這樣的話，他就不可能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了，脖子都得擰歪了。
洛嶼心想，自己是不是該洗個澡，換身乾淨的睡衣，這樣好坐上床，顧蕭惟是有點潔癖……
誰知道顧蕭惟自己也隻是脫了外套和鞋子，直接靠坐在了床頭，他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你不來嗎？”
“來，當然來！”洛嶼趕緊爬了上去，靠坐在他的身邊，但還是忍不住問，“你不是挺愛乾淨的嗎？就這樣坐上來？”
“再講究下去，今天這兩集最經典的部分就要過去了。”顧蕭惟很輕地笑了一下。
剛換到C台，就正好看到“第一集”個字出現。
“趕上了，不過……你覺得最經典的部分在哪兒？”洛嶼好奇地問。
“經典來的時候，你會有反應的。”
熒幕的光線時不時掠過顧蕭惟的眉眼，就像月光和流雲的影掠過山川江河。
他還沒有卸掉屬於陸屏楓的妝，陰鬱優雅中又帶著屬於顧蕭惟的內斂，這樣精致的神秘感讓洛嶼有些挪不開眼。
“看我，還是看劇？”顧蕭惟轉過頭來，淡淡地笑了，像是調侃，又有一種近乎偏愛的溫柔。
“看劇。”洛嶼趕緊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