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這真是一個完美的誤會。
宋琬也不糾結這個,她解開背上的包袱,重新係了個死結,掛在她駕駛的那輛板車馬背上。
這是今晚第一筆戰果,收獲頗豐,她甚是滿意。
宋七好奇:“大小姐,啊不對,少爺,這個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啊?”
宋琬拍了拍馬背,美名其曰:“銀票啊,我放了那麼多小倌倌,當然要問他們老板拿點辛苦費。”
宋七愕然:……這也行。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去那什麼的府上了。”宋琬抬頭看看天,烏漆嘛黑的,她也判斷不出是什麼時辰。
“少爺,我們就這麼去嗎?”宋七見她直接上車,忍不住提醒,“會不會太顯眼了?”
他們畢竟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啊。
宋琬拉了下韁繩,抬眼看他,皺眉道,“宋七,要不你彆去了,留下帶孩子吧。”囉裡囉嗦,都快趕上宋一了。
她說的孩子就是顧燕急綁著的那個不怎麼聽話的少年。
宋七一聽要把自己留下,趕緊搖頭,“少爺,我不要留下。”
宋琬逐漸暴躁:“那就閉嘴,前麵帶路。”
宋七:“哦。”
小插曲過去,一行人按照最開始的計劃駕車往忻州知府姚續府邸的方向去。
姚續雖然離開了府邸,但府中的防衛不會鬆懈太多,蔣震張盛等人還是有些擔心。
他們如此明目張膽,很容易留下痕跡。
“將軍,我們確定要跟著宋姑娘這樣過去嗎?”蔣震悄悄駕車來到顧燕急身側,小聲詢問。
彆人不知道,可顧燕急確實了解她那種能力有多厲害,想起方才閣樓頂上發生的一切,那個人明明就站在離他們不到三米遠的距離,居然會什麼都看不到,甚至還以為他們往相反的方向逃走了。
可這種事不好解釋,更不好讓更多人知道,於是顧燕急道,“阿琬行事自有她的道理,你們隻須記住,她不會置大家於危險境地就行了。”
蔣震想起剛剛的調虎離山之計,心裡想道,或許宋姑娘早有後招呢。
顧燕急糊弄完他,轉而看向張盛,言語認真了不少,“等會兒進了府,你須全力保護好他。”
顧燕急指的是板車上被自己點了穴的齊涑,他沒有指明他的身份,但他相信在先帝身邊待了十幾年的張盛能認得出來。
一切儘在不言中,張盛肅目點頭:“在下明白。”
除了不能動以外,齊涑還被點了啞穴,隻能乾等著眼。
顧燕急知道他心中還有怨,也沒有要去轉變他內心想法的意思,他隻是不想阿毓失去他這最後一個親人。
相對於不明真相的幾人,宋琬的態度可以說悠哉至極,一路上神色輕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的隻是為了來逛花燈節。
姚續的府邸坐落在忻州城最富饒的街道,選址很好,鬨中取靜,路麵寬廣,很適合搬運銀子。
宋琬領著大家走的大門,十輛車齊刷刷地停在府門前,門口的小廝居然跟瞎了一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在場的除了顧燕急,皆是驚呆了的模樣,尤其是宋七,嘴張的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
蔣震有點緩不過神,喃喃:“所以看門的小廝是咱們的人?”
張盛冷靜分析:“就算小廝是咱們的人,姚續的書房也不是那麼好闖的。”
用精神力催眠了小廝,正要推門進去的宋琬想起來一個致命的問題,這種府邸裡的路都是七拐八彎的,她不認識啊。
於是她收回手,轉身問了一句:“你們誰熟悉路,上前麵來帶路。”
其實她能用精神力感知到書房所在的方向,奈何她天生路癡,上輩子就是。
如果隻有她自己,早就運功飛過去了,可現在她總不能帶著所有人一起飛過去。
問題是她也帶不動,太重了。
“我來。”顧燕急瞥了眼其他人,無奈含笑上前,“想先去哪?”
“當然是書房!”宋琬美滋滋道,“那裡銀子最多!”
“好,那就先去書房。”顧燕急說完,招來顧文顧武,“你們先駕兩輛板車,隨我們進去。”
顧文:“……主子,是就這麼直接進去?”
顧燕急肯定道:“對,就這麼進去。”
宋琬拉著顧燕急往府中走,每到一處,她就下一道精神力屏障。
同時她的精神力也在源源不斷地消耗,所以需要一直拉著顧燕急。
即使現在補充精神力沒有過去那麼效率高,不過聊勝於無嘛,總比隻消不補好。
先前在街上買的吃食在此刻也派上了用場,不止宋琬自己,顧燕急腰間也掛了兩個大荷包,裡麵裝的是甜漬櫻糕。
宋琬走兩步,就會被投喂一塊。
相處這麼久,顧燕急隱約能明白,除了自己,吃東西也能讓她補充那種能力,隻不過沒有他的效果好。
顧燕急偶爾也會想,如果自己沒有她需要的那種能力,那是不是在她眼裡,自己和宋七顧武沒什麼區彆?
或許還不如他們,當初他傷得那麼重,於她而言,就是個累贅。
每想到此,顧燕急就無比慶幸,上天讓他有了一身她需要的能力,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加大。
宋琬邊走邊吃,忽然,她感覺顧燕急好像在捏她的手。
“你捏我?”她緩下步子。
失了力道的顧燕急連忙鬆開,一臉歉意,“是我不好,疼麼?”
宋琬搖頭:“你這才多大勁,貓撓似的。”
顧燕急:“……”差點忘了她的天生神力了。
不過宋琬發現,他力道一重,自己吸收精神力的速度居然有所加快,於是她道,“你再用點力氣,好像能吸得快的些。”
顧燕急:……為什麼她身上的這股特殊能力也如此不走尋常路。
駕車跟在後麵的顧文顧武從最開始的小心謹慎到如今居然能分心去偷聽主子們的對話。
就在剛剛他們聽到什麼“再用點力氣”、“貓撓似的”,他們還看見自家主子給宋姑娘喂糕點。
那一瞬間,讓顧文顧武有一種錯覺,他們不是來搬空知府府邸,而是來遊玩的。
順便還吃了一嘴主子和宋大小姐的狗糧。
整個府邸仿佛陷入了沉睡中,無論馬蹄聲多響,都沒有一個人發現。
蔣震懷疑要懷疑這個姚續最近是不是沒給手下發月銀,要不然一個知府住處的守衛怎麼會變得如此鬆懈。
眾人一路來到外書房,幾乎是他們剛進入範圍內,房頂上隱藏的暗衛便察覺到了。
震驚之餘,他們立刻拔劍,可他們再快也快不過宋琬。
隻一瞬,數十個暗衛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緊接著身體不受控製地從房頂上滾下來。
他們連人長什麼樣都沒看清,就被迫閉上了眼睛。
宋琬收回精神力,對著後麵同樣目瞪口呆的顧文顧武道,“你們倆,把他們幾個綁起來,記住拿布把嘴塞上。”
還不知道要搬多久,宋琬揮出的精神力最多隻能控製他們一個時辰。
顧文顧武內心已經麻木了,他們趕緊扯了幾根粗繩,將地上的人五花大綁。
“走,進去。”宋琬虛喊道,她目前隻剩下四成左右的精神力,平日裡富足習慣了,這會兒就有些沒安全感。
顧燕急察覺到她語氣裡的異樣,什麼都沒說,隻是體貼地加重握著她手的力道。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用。
蔣震原本還想勸一勸,彆這麼高調,萬一引來其他人就不好了。
可話剛到了嘴邊,他就看見宋琬一把推開書房門後,扯出腰間的鞭子往案桌後的書櫃一揮。
嘩啦一聲,書櫃頃刻倒地,碎成一堆木材,而在碩大的書櫃後,是一牆閃閃發光的金子。
蔣震咽了咽口水,兩眼放光,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見到金子了。
還勸什麼勸,宋姑娘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對的,他決定了從今以後宋姑娘讓他往西,他決不往東!
“這個人真有錢。”宋琬看到這一牆金子,立馬精神起來,這得夠買好多糧食好多肉啊。
顧燕急也沒想到會是一整麵牆的金子,想必這個姚續才當了不到三年的忻州知府,居然貪了這麼多。
這還不包括地下密室裡的。
宋七也差點失了分寸,他連忙問道:“大小姐,搬嗎?”
宋琬揮手:“搬!”
這些以後都是她的了,想想都開心。
宋琬讓他們先搬牆麵上的金子,自己則是帶著顧燕急三下兩下用蠻力掰開書房密室的門。
一切的機關技巧,在天生神力麵前,就如同螞蟻試圖絆倒大象,很是不堪一擊。
這是一個很大的地下室,走進來來後,望著堆了滿地的銀子,宋琬看直了眼。
居然是堆出來的,連箱子都沒用。
“這個姚續!”顧燕急驚歎過後,隻剩下濃濃的怒意,因為他發現了一本賬簿,上麵記錄的是忻州各個縣進貢的銀子珍寶。
用什麼進貢的呢,是他們私自加重了百姓的賦稅,欺上瞞下,罪該萬死!
宋琬從銀子堆裡爬出來,走到顧燕急身邊問,“怎麼了?這本賬簿有問題?”
“何止是有問題。”顧燕急冷笑。
“有問題,咱們就解決它。”宋琬是喜歡銀子,不過她還是有人性的,“既然這個姚續這麼喜歡貪,那我們就把這座府邸搬空,讓他變得比路邊乞丐還窮!”
說到一半,宋琬又揮了揮拳頭,“然後再把他暴揍一頓!”
瞧她一臉無比認真的模樣,顧燕急心中的氣頓時消了大半,“好,那就搬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