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1 / 2)

再說忻州城這邊,經過年前那一災後,整個知府府可謂是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自雲氏被親侄接回澤州後,府裡算是徹底空了,不說主子們了,就連下人們的一日三餐都成了問題。

姚續差使的管家那是跑死了三匹馬,也才將將在第三日午後帶著從瀘州收來的鋪銀莊糧回到府中。

沒銀子的這兩天是怎麼過的呢,姚續這人雖與皇帝這個外甥不甚親近,但仗著天高皇帝遠,時不時給下麵的地方官員暗暗擺黑臉。

下麵的人顧忌他沾著皇親,有苦難言,隻能月月大批銀子孝敬著。

巧的是,宋琬去搬銀子的前一天,正好是下麵官員當月孝敬銀子的日子。

結果就是姚續還沒摸到熱乎的,全被宋琬趕了個巧。

這下姚續一下沒銀子使,自然是想到了底下這些乖巧聽話的地方官,美名其曰說是借,不過什麼時候還就得看他心情了。

本來姚續以為這事會很順暢,畢竟他借的也不多,隻需兩天的府銀嚼頭。

可他忘了,下麵那些官員也是有一大家子要養的,再加上剛剛送了一批銀子給他,哪裡還有多餘的。

姚續早上派人去各官員家中的人

,直到晚間才策馬趕回來。

幾個人手中荷包裡裝的碎銀一共加起來不過二百兩。

二百兩看著挺多,都夠鄉間百姓過一輩子富裕生活,可堂堂一個知府府哪裡夠。

不說府中上百餘的小廝丫鬟,就單是後院裡的妾也有十幾二十,妾還有子女等等。

仔細算算,這二百兩發個月銀都還差不少。

聽說姚續拿到那幾袋碎銀子的時候,臉都快要崩裂成碎石頭了。

喬裝打扮成黑臉少年的宋琬坐在餛飩攤前,聽著賣餛飩的張婆子與旁邊雜貨店的李大娘,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城內八卦。

在吃完第三碗餛飩後,宋琬依舊沒有看到宋七幾人的身影,看來還是訓練得不夠,她路上設下的陷阱看來是夠他們幾個好一番研究折騰的了。

於是宋琬想了想,決定留下繼續聽,順便又讓張婆子的老實兒媳再給自己煮兩碗餛飩,慢慢吃。

張婆子等人喝了一碗白水後又開始了。

聽聞那二百兩後來被交給臨時拿了掌家權的玉姨娘,結果晚間才要來的銀子,府裡一頓飯用過,就一個銅板子不剩了。

那玉姨娘是個眼皮子淺且腦子裡半點聰明勁都沒有的人,底下采買購置米麵菜肉的下人們習慣了欺上瞞下,一頓晚飯賺足了油水。

當天晚上姚續還不知道銀子已經全花光了,他坐上飯桌,瞧著一桌子沒有往日奢華但也算精致的菜點,當場對玉姨娘和顏悅色了幾分,誇她持家有道。

本就惶恐害怕的玉姨娘一聽姚續這麼誇自己,更加不敢將真相告訴對方了,隻能滿心忐忑地盤算到底從哪裡補救為好。

就在姚續以為一切都要朝好的方向發展後,第二天早上醒來就被告知玉姨娘欲攜款逃跑,最終被府裡的暗衛在其出後院偏門前攔下。

姚續聽了這個消息,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到底是怎麼了,府中的這些姨娘不是給自己帶綠帽子就是想跑,還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因為玉姨娘的不堪管家,府裡又陷入了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昨日晚上還是銀芽雞絲煨的粥,今天早上就隻剩下一碗能當銅鏡照的寡淡清水粥,用來下粥的小菜也隻有一碗鹹蘿卜乾,還是府中一忠心管事讓自家婆娘從家裡勻出來給主子們救救急的。

簡直過得還不如外頭的平民百姓。

姚續氣得想掀了餐桌,還是一旁的管事腦子轉得快,拐著彎委婉提醒,說府裡的米已經不多了。

弄得他心底那股氣生生停在了半截,上不上下不下,最後還真昏迷吐了血。

短暫昏迷醒來後,姚續乾脆利落拿走玉姨娘手裡的管家權,並讓人按著打了二十大板。

這些都是雜貨鋪李大娘聽她那個遠方表叔的姑婆她二女兒夫家同父異母小姑子在知府老爺府裡做掃灑活計的外甥女說的。

宋琬聽到這,歎氣搖頭,府邸都被搬空了,哪裡還有什麼管家權,這不就是後世的光杆司令嘛。

她就說,“新上任”的庶長子又沒給他這個親爹戴綠帽子,乾嘛突然被發配到黔地,去乾著殺人的勾當。

弄了半天,是被自己的蠢娘連累。

在餛飩鋪子用完六碗餛飩,宋琬在張婆子殷勤的注視下,板著小臉,扶著腰離開。

都怪聽得太入迷,都吃撐了。

因著玉姨娘管家不擅的事,姚續將那個從她肚皮裡生出來的庶子一並遷怒了。

不是喜歡顯擺,喜歡掌權嘛,他今日都給了。

後續就是宋琬從顧燕急那裡聽到的,姚續私底下派出自己如今的庶長子以及一乾心腹暗衛,出發黔地,秘密處理掉他們兩家人。

出發的日子就是今天,宋琬從餛飩鋪離開後,直接出了城,在城外等著他們。

不是她不想在城裡來個甕中捉鱉,實在是忻州城內頗繁華,食肆鋪子五花八門,她怕自己逛著逛著就忘了正事。

而且最主要的是除了一條主道,其他巷子街道她都還沒認全。

宋琬百無聊賴地躺在一棵樹杈上,大冬天的也沒什麼綠葉遮擋,隻要是沒瞎,準能老遠就瞧見她。

姚續這位新的庶長子名喚姚立洝,或許是有前麵那個浪蕩好色的做對比,姚立洝在忻州城的名聲還算不錯,再加上他慣是個會裝的,明明是極其自私自利沒有親緣心的性格,硬生生被他演出一副與家中姊妹友愛十足的好兄長。

此刻被派去黔地,他內心是不太願意的,因此他早已在心中把自己那個不成器的親娘嫌棄了個遍。

就算宋顧兩家如今已不堪一擊,可此去終究還是有危險,他一個隻學過幾天強身健體招式的公子哥,哪裡經得住這樣折騰。

幸好爹還顧及了點父子情麵,派給他的暗衛都是府裡最頂尖的幾個。

一路暗惱後,姚立洝逐漸穩定好心緒,望著荒無人煙的道路,他竟隱隱開始期待自己完成父親所指派的任務後,自己的身份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比如過繼給已逝無子的元配大夫人做兒子,那樣他就可以算是正經嫡子了。

姚立洝騎著馬,越想越覺得可能,忍不住開始暢想起來。

殊不知他的好日子已經在倒計時了。

在對方距離自己所在的小陡坡不足五百米時,宋琬突然改變了先前直接解決的主意。

宋七那幾個這次肯定是要輸的徹底,可下次再出來實戰,姚續總不可能每次都趕巧派人出來。

這幾個人不廢物利用幾次,簡直太浪費了。

就在宋七幾個人還在研究宋琬一路故意留下來的“敵人”痕跡時,宋琬已經大咧咧地從小陡坡背麵的大樹上跳下來。

姚立洝帶著暗衛就停在五米外的路道上。

對於突然出現在路中間的少年,姚立洝心頭一凜,他快速瞥向圍著自己的幾個暗衛,從他們的眼裡,他看到了震驚與警惕。

暗衛們的反應也就代表,眼前的少年不好對付。

能在姚續府上做了這麼多年暗衛,李虎幾人可都是有真本事,無論的隱藏聲息亦或是暗殺與偵察手段,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可如今這突然出現的少年卻讓他們一路上毫無察覺。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或者說是什麼開始跟著他們幾個。

他是哪方的人,有何目的。

姚立洝與幾個暗衛極其默契,都想到了一塊。

宋琬手裡執著的還是之前做的簡易繩鞭,表麵上看起來都已經破破爛爛了,不過勝在她做得結實,用起來仍舊順手。

她揚起一鞭塵土,直嚇得幾人的馬哀聲嚎叫,姚立洝一個不察,差點從馬背上跌落到地上。

還是離他最近的李虎用劍柄扶了他一把,才不至於難堪。

李虎幫姚立洝穩住身形,便立即朝宋琬拱手問道:“敢問閣下攔在此處,如果隻是需要錢財,大家倒是可以商量。”

宋琬聽了,眸子微亮,麵上卻裝作不在乎,反問道,“你們有多少銀子?”

李虎與姚立洝對視了一眼,隨後回,“閣下若隻是缺上百兩,我等倒可以仗義相助。”

事實上,這一趟任務,姚續撥了一百二十五兩銀子給兄弟五個平分。

不過這隻是他身上的,至於府中的這位大少爺身上有多少,李虎就不得而知了。

李虎麵無表情,內心卻開始暗暗思忖,方才提到銀子的時候,他沒有錯過少年眼裡一閃而過的亮光,如果真的隻是圖錢,反而不會很嚴重。

說起來,宋琬還沒乾過當人麵搶銀子的活,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哪句台詞,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李虎身上的銀子已經全在自己手上了。

宋琬低頭瞥了一眼手裡的銀票和碎銀眨了眨眼,她剛剛就是沒控製住,習慣用鞭子掃來掃去,一不小心就鑽進人銀袋裡去了。

李虎表情變化不明顯,可姚立洝那個臉難看的啊,這可是他前不久才從朋友那要來的賬,因為有上次被搬空的教訓,這五百兩他怎麼著都不敢離身,生怕那些賊人不滿足,殺一個回馬槍。

結果就這麼被眼前這個小賊占了去,姚立洝豈能不氣。

哪怕對方厲害又如何,憑人數上,他就勝了不知道幾籌。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