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安排(1 / 2)

佳人在側 我想吃肉 11521 字 8個月前

大變活人了!

這變故來得太離奇,公孫佳與單良、榮校尉都忘了生氣。

元崢!

找了他這麼久都沒有找到,還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他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大家都沒有發現。不止“沒有發現身份”,連人家的性彆,他們都搞錯了!

三人都是自詡聰明之人,單良的傲氣勁兒是外露的。公孫昂過世的時候,他還念著舊主之情,看公孫佳都是拿看晚輩的眼神。公孫佳雖然不大外露,也自認自從父親過世,自己掌家這一番操作做得是著實不錯。榮校尉話最少,那是因為他從公孫昂時代開始就一直執掌著機密,認為對人心的陰暗是非常了解的!

就這三個人,愣是沒認出人家的性彆!

元崢這個出場,給了三人終身難忘的記憶,深刻到他們一想到這件事,都恨不得先抽自己兩巴掌,深刻到他們看人的時候不敢再想當然,深刻到他們無時無刻地要重新評估一下身邊的人——從外表到內心。

三人看似不動如山,心裡全是震驚!

單良心裡全是不可思議:這貨才八、九歲吧?怎麼就……不對!那他也是個男兒身!居然以女孩兒的身分混在府內的後院!簡直不可原諒!

又很慶幸,還好,是個小男孩兒,並且一直在佛堂裡,進府也沒有很久。

想到公孫佳身邊居然出了這樣的紕漏,兩人背上全是冷汗!他是個男的!男的!此時單良也顧不人家隻有九歲,更忘了當初自己怎麼跟公孫佳說“要多看看,多經曆些事情”了,氣得把拐杖攥得死緊。他的心裡閃過許多可怕刑罰。

榮校尉更是認為自己沒有認出元崢性彆這個錯誤不可原諒!他是乾什麼吃的啊?就是乾這些往彆人身邊放探子,抓主人身邊的奸細,諸如此類的活兒。現在來了個燈下黑。

奇恥大辱!

驚訝、後怕、屈辱之後,兩個男人終於開始生氣了。

他們什麼離奇的事情沒見過?富貴人家裡,女眷身邊養個老媽子,事發後發現是姘頭的……那也不是沒有!但是眼前這個不一樣!他居然有那麼多的機會接觸公孫佳!這是不可以的!

如果是公孫昂身邊出現類似的事情,他們隻是惱火於自己的失誤。公孫昂是有自保能力的,公孫佳不是,她是最容易被摧折的嬌嫩花朵,是無價的玉器,珍惜而易碎。沒人碰她,都要擔心她什麼時候自己就崩解了,現在出了這麼個事!

公孫昂身邊出現意外,大家動手給它處理掉,複盤,吸取教訓,絕不會後怕。換了公孫佳出事卻是想一次,心尖就要顫一次的。

兩人用殘破的理智告訴自己:這小王八蛋已經在麵前了,不急著先打死,好歹是元崢,用好了是顆棋,還能坑一把紀宸,惡心惡心紀炳輝。

“你TM給老子把衣服穿上!”榮校尉低吼!

元崢這才開始有點慌,把女式的小襖給裹緊了,胡亂係了一下帶子,等候發落。

他的樣子乖巧極了,□□校尉已經完全不相信他的表象,單手將他給提了起來!眼看要給他摜地上摔成一張人餅。

“阿榮!”公孫佳低嗬了一聲,挽救了元崢的小命。

榮校尉提著元崢回望過來,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公孫佳定了定神,緩緩地說:“拖出去,二十鞭。”

榮校尉一聲令下,進來的親兵也不管拖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美是醜,單手將元崢提了出去!公孫佳直勾勾地看著門口,對榮校尉道:“你跟著看著,讓他疼,但不能打壞。治一治要還能使。”

榮校尉出去的時間略久,回來的時候說:“問了人。他在後麵行走被攔住了,便說有事稟告,才被帶過來的。”

元崢是剛剛從公孫佳的馬車上下來的,念著這個來曆,才沒有馬上被送到管事那裡進行真正的拷問。元崢就憑著一時的勇氣,來到了書房,扔給書房裡正覺得自己擬定了一份絕妙計劃的三人一個炸雷!

榮校尉恨得牙癢癢,一麵是想懲治那些看到從主人車上下來,就對元崢青眼相看的混蛋,一麵又覺得,幸虧將元崢帶到前麵來了,否則阻上一阻,元崢可能就沒有勇氣招供,那等他在後院長大……

公孫佳從未遇到這樣的事情,什麼情緒都炸開了,所有情緒混在一起,反而非常的平靜。再開口的第一句卻是很溫柔地對阿薑說:“以後府裡來新人,要對人體貼,先幫她沐浴更衣。”

阿薑必須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才能控製住不讓自己尖叫出聲!她一直跟著公孫佳,自詡是未來內宅管家的不二人選,竟也眼拙!呼吸沉重地點了點頭,阿薑聲音有點啞,雜著些微的磨牙聲:“奴婢親自看著!咱們家那麼善心,一定要對下人好。”

公孫佳忽然問:“她是怎麼來的?”

等一下!

他是怎麼到公孫府的?是公孫佳自己帶來的。從哪兒帶來的?從湖陽公主府。為什麼帶回來?湖陽公主家鬨緋聞。怎麼鬨起來的?因為鐘佑霖從街上將他揀回公主府,然後鐘保國不認識,誤以為她是奸細!

“我就知道,八郎比普賢奴還欠打!”公孫佳說。我也欠教訓,她默默地補了一句,當時還覺得自己乾得漂亮,竟忘了驗一驗男女,可誰看著這樣的一張臉,會覺得他是個男的呀?!!!

公孫佳的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她能夠有心情生氣了。氣得十指成爪,將桌上鋪的繡布撓得掛了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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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鞭也就一會的事兒,元崢背上條條血痕,疼得鑽心。親衛將他往書房地上一扔,旋身出去帶上了門,挎刀站在門前。

公孫佳深吸一口氣,慢慢走到他的麵前。元崢趴在地上,吃力地抬起頭,隻看到一雙素色的繡鞋,與一截裙角。明明背上疼得讓他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腦子卻非常的清醒,連昏倒的感覺都沒有。

公孫佳慢慢地蹲了下來,看得阿薑擔心極了,腳步帶點踉蹌地奔了過去,想將公孫佳給隔開。公孫佳從生下來就被養得很精細,任何陌生的東西都讓她去接觸,任何陌生人,不,除了少數幾個人信任的人,熟人都自覺地不去觸碰她,就怕不小心傷到了她。

地上這個卷毛小賊頭,心機忒深,敢裝丫頭,阿薑生恐他會暴起傷人。如果可以,阿薑甚至不願意讓公孫佳與元崢有著小於兩丈的距離。

公孫佳捏著元崢的下巴認真地打量他的臉,好看,真好看,手感還是與上次一樣的好,她的心情卻不像上一次。她慢慢地問:“我說過什麼?”

元崢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來了,公孫佳說過“不管你有什麼事,隻要對我說實話,我都給你平了。”

“嗯?”

阿薑有點解恨,也有點擔心,公孫佳最討厭彆人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了,這小賊犯了這個忌諱,一定會被罰的吧?真是太好了!

元崢低聲道:“不管有什麼事,隻、隻要說實話,都……都能給、給我平了。”

阿薑扼腕。這樣的好記性取悅了公孫佳,她沒那麼生氣了,仍然慢慢地問道:“你還有什麼要對我講嗎?”

元崢低喘了幾下,汗水積滿了額頭,慢慢滑了下來,頭顱的重量壓到了公孫佳的手指上,有點累。元崢道:“我……全家都被殺了。有個叫師括的,殺光了先父的舅家……”

他竟將自己所知毫無保留地都說了出來,阿薑在一旁聽著,心裡的怒氣都消散了。心道,他也是慘,怪不得不大說話,這被誤會成女孩子也不否認,竟是為了保命,如今又自己招了。不對!還是錯了!是要罰的。大不了以後我不另收拾他就是了。

公孫佳收回了手,緩緩起身:“哦。”

元崢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拚著渾身的力氣,說:“我求您能收留我,讓我乾什麼都行!我知道,您也很難。並不想求您為我出手。我所想的隻有親手為先父報仇,至於什麼王氏、元氏的仇恨,他們已經下了地府,就讓他們自己向閻王告狀吧!”

單良喉嚨裡咕嚕了一下,心道:這小子夠獨!

榮校尉很不喜歡他這個樣子,為父報仇當然可以,但是不記得宗族的仇恨,這怎麼行呢?哪怕現在元崢也不值得公孫家為他出手,在這個不合適的時節直接與紀家杠上。公孫家可以不同意,元崢不可以不提!

公孫佳低頭看著元崢的卷發,問道:“胡女之子,他們對你不好?”

元崢既已將話說開,便再也沒有保留:“元家有活人的時候,我是野種。元家死絕,我便是要為父祖報仇、傳宗接代的小郎君。”

那也不行!有違孝道!榮校尉在心裡否認。

他為公孫佳訓練死士,就要“獨”的人,最好六親斷絕。但是本心裡,還是喜歡忠臣孝子義士摯友。即便是他正在訓練的那群孩童,也是父母家人不要了,公孫佳以恩情、主仆之義,超出親情,才是名正言順。

死士可以是毫無牽掛的亡命徒。無論什麼樣的戰爭,都不可能是由亡命徒來決定勝負的,決定勝負的永遠是有家有業,願意為了保護父母妻兒守衛鄉土的正常人。

不拿自己的命當命的人,是最難控製的。而真正的悍不畏死,是知道死亡的可怕,但是因為有更重要的東西,所以能夠克服對死亡的恐懼。

元崢,不是榮校尉欣賞的人。

公孫佳已經說了:“好。”

榮校尉道:“不好!為人子孫,豈能不孝?有悖人倫!父祖不喜,當以情感之。”他難得說這樣的廢話,但卻說得情真意切。一個連自己的宗族都不重視的人,指望他會忠心嗎?日後反噬怎麼辦?他不能容忍公孫佳身邊有這樣的人。

公孫佳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君敬臣忠,從來都是為尊長者做出榜樣,卑下者才會有樣學樣。有好的榜樣,自然也有壞的榜樣,因果之說,豈是虛言?為尊長者無情無義,哪有臉怪子孫不孝不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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