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盛一個立正:“是!我好好背!”學生就是要學習的,學得好不好另說,得學。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其實那些不想上學,小朋友一節課應該短一些的屁話,都是口嗨,他們上學的時候經常全班一起說,說完還不是得照樣寫八套試卷?不能反抗,還不許大家抱怨嗎?
“阿靜姐姐”是不跟他一起複習功課的,餘盛有心拉“阿靜姐姐”一起寫作業,“阿靜姐姐”認真地說:“小郎君請自便,奴婢還要去主人那裡學針線。”搬出了金大腿,餘盛就收斂了不少,自己去背書寫作業。
元崢也不是總往公孫佳那兒跑,他在公孫佳麵前還沒那麼大的麵子,隻要將餘盛糊弄過去,他也就安靜地在他的西廂裡背書、寫作業。每天也做一點針線,因為阿青真是個有主人家風的人,說要教針線,她真就隔天抽個空,拿著針線過來教“阿靜”。還有阿練,仗著自己是師傅,也過來繼續教元崢梳個頭什麼的。
因為元崢手頭也寬裕,隻有自己一個“小姑娘”,偶爾也會出些錢跟這些人一起買點零食、小玩藝兒之類。人緣混得還行。阿薑見他老實,也就不刻意禁止這些比他大了十歲的女孩子找他玩。且看著他一個裝女孩兒的男孩子被迫學梳頭、學針線、穿女裝、當“阿靜姐姐”,漸漸還有人要教他做飯之類……就還挺可樂的。
小混蛋,該!叫你裝女孩子!阿薑心裡還是有些介意的。
元崢這天先沒寫作業,先被阿青叫到了公孫佳麵前,認認真真了行了禮。公孫佳覺得收留元崢這個決定是做得不錯的,即便被留了下來,元崢的恭謹也沒有絲毫的改變。他行禮還是那麼的認真,眼神還是那麼的澄澈堅定。
打量了一下元崢,公孫佳笑了一下:“阿青。”
阿青得了招呼上前:“哎,來了。阿靜,你跟我來!”
元崢眨眨眼。阿青沒好氣地說:“阿練是你師傅,我是你師傅的朋友,還叫不動你嗎?我伺候你還不樂意?過來,給你量體!”
“什、什麼?”
阿青哼了一聲,道:“你陪小郎君讀書了,不得置辦新行頭嗎?真是賤皮子,給你辦新衣裳還不樂意了?”
“賤皮子”這三個字,在元家的時候被罵過,挨三個字,能把元崢的眼睛氣紅。現在在公孫家再挨這三個字,元崢一點生氣的感覺都沒有。小聲問阿青:“什麼行頭?”
阿青跟他處得也還可以,也喜歡這個乖巧的“小徒弟”,瞄了一眼公孫佳,見她沒有表示,小聲說:“主人說了,從這一季起,你的衣裳,發一半兒女裝一半兒男裝。彆懊惱,我教你做衣裳,你陪著讀書,總會有些額外的賞,你拿來買點布,我教你做。要是不想做,外頭買也行。隻要顏色不犯忌諱就成。”
元崢不自覺地笑了,也瞄了一眼公孫佳,見她還是一臉平靜,安靜地翻著手中的幾頁文稿,嫻雅美好像是一幅頂好看的仕女畫兒,會動的那種。
衣服來得很快,府裡到了這個時候都在集中采辦衣物。統一的樣式,同一的質地,裁縫店或者針線上幾乎是流水線作業,大師傅剪裁等等,熟手縫製,小徒弟乾些零星的縫扣帶之類的雜活。
元崢在第三天就拿到了屬於自己的男裝,往身上一穿,肩臂舒展,比穿女裝活動起來方便多了。欣賞地道:“真好。”頭發也可以束起,在頭頂挽個小揪揪,用發帶係住,拿根普通的銀簪子一固定,再罩上頭巾,就是一個……
“哎喲,這是哪家小娘子偷穿哥哥的衣服呀?”阿練先笑了出來。
唉,就還是長得很美豔很女孩子就是了。
元崢也不泄氣,反正他很開心的。餘盛聽到聲音想跑西廂去看漂亮小姐姐的時候,元崢已經被阿青、阿練幾個拉到了上房給公孫佳展示一下了。
公孫佳見了之後,目露讚許之色:“很好。來,給他鋪上紙,我說,你寫。”
元崢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提起筆來聽公孫佳口述了一個“豔鬼”的故事。也就兩行字,說是這個地方有兩個年方二八的俏佳人,因為父母過世,被惡霸逼婚,於是自殺了。聽說,主持正義的人在晚上還能遇到她們。
元崢寫完了之後,滿心的疑惑。隻聽公孫佳說:“行了,拿這個出去,給方保。”
元崢知道方保是這府裡的大管事,因為阿練還給他出過主意:“你也姓方,他也姓方,你好好的在主人麵前做事,有點小名氣了,就托人說和,認他做乾爹,或者做叔叔,以後也好有個照應。不然你孤身一人,又是長成這個樣子,會被欺負的。”
元崢就記住了,隻是不知道讓大管事看豔鬼故事乾嘛?
~~~~倒敘~~~~
造房子等事務並非榮、單二人親自負責,而是府裡慣用的管事。由於公孫府起自軍功,許多事情是由公孫昂以前的家將、下屬之前負責,本該專業負責的管事倒都靠後一步。
這回得了機會,便卯足了勁兒要表現。沒看見家將、舊部表現好的,這都發了麼?家將們子侄都有差使領了,自己再不抓住機會,難道要等著被這些小東西排擠出去?分明老主人在的時候,主人學著掌家那陣兒,是我們跟主人更親近的!不能被搶了飯碗!
府中負責庶務的兩位大管事簡義、方保一合計,領了差使,連夜與幾個自己的小弟們碰了一個頭。隔天就拿出來一個方案給公孫佳,咱們先在城外建個試驗用的。
簡義說的是:“京中造房牽涉頗多,不若在城外方麵,一是地皮便宜,二是人工便宜,三是造得也快。造好了,先租出去,中間有什麼事兒發生,以後在京中照辦的時候可以提前有個數兒,總比京裡出事再平事要方便。”
公孫佳對這個不是很上心,她關注的是窮官兒窮文人,還說:“等京裡的房子建好了,還用這個嗎?”
方保解釋道:“非也非也,京裡的房子還沒建好呢,這個建得快,先賺他們一注錢。等建好了,他們也住慣了咱們的房子,樣樣方便,再給他們推薦城裡的房子嘛!城外的也不閒著,畢竟還有不舍得住城裡的。此外還有一些雜工、領件做活計的手藝人、行商……譬如做雜工的,主人家或許會有住處給他們,絕對不會舒坦了,哪家像咱們府裡這麼大方呢?他們也不免要有個住處的。城裡居住他們負擔不起的。這樣,咱們把兩層錢就都能賺了。”
公孫佳心道,這倒也可以,就交給了他們去辦。
餘盛拜師的時候,這事兒交給兩位管事,餘盛上了三天課,管事們一邊收京中的地皮,一邊在京外籌建一個新的住宅坊,連畫圖紙的匠人都找好了。這個是最容易的,他們是給公孫家辦的事,公孫家是軍功起身,這紮營的本事是有的。給這些人建的廉價的住房,也就跟簡易的營房差不多。那圖紙都是現成的,尤其是公孫佳提過的那種單身廉價房。
虞清過來告狀的時候,管事們已經將城外的地方敲定。他們在城外原來這些京外聚居區的附近,就近搞占了一片土地,地皮相比京內就非常的便宜。城內的地皮收購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元崢量體的時候,管事們已經開始召集民夫乾活了。這個更省事,就在城外那群等著打零工的人裡挑身強力壯的,工地就在聚居區的附近。
等元崢穿上正經的男孩子的衣服的時候,城裡地皮還沒收購完,城外的地基都打了一半了。管事們力求表現,工程進度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兒。他們跟在軍人手下,效率要求還挺高。公孫府的風範,賞罰都重。隻要活計做得又快又好,工錢是給足的。拿足了工錢,工程進度自然也就快。
城外進行得順利,城內卻出了點小麻煩。方保向公孫佳申請:“有兩處是鬨鬼的地方,怕蓋好了房子他們不肯搬進來住。雖說窮比鬼可怕,可咱們的租金也不好低到給他們壯膽的地步。不如請高僧大德做個道場,花費雖然多些,卻是一勞永逸。以後還可說是高僧開過光的地方,文思泉湧,官運亨通。”
公孫佳冷哼了一聲:“我是花錢的人嗎?”
您是啊。方保不敢接話。
~~~~~~倒敘完畢~~~~~
方保自己就是個會摳錢的個性,他與簡義也是二十年大浪淘沙剩在公孫府的。公孫佳學習家務有兩年的時間,與他們倆打的交道不少,平時花錢是個鐘家暴發戶的作派,談到“掙錢”,就受二人影響。在摳錢方麵,公孫佳也算他倆半個學生。
方保還在反省:就花一次錢啊,這還算虧嗎?可比鬼宅租不上價劃算呐!我這哪兒浪費錢了嗎?還是有錢我沒看見、沒給它摳出來?
直到裡麵由一個美豔的男裝小侍女送出來一張紙:“主人讓給方管事的。主人說,‘拿著,從打地基開始,就給我傳出去!’”
方保識字兒的,打開一看,驚了:“高明啊!”
公孫佳這也是因為看了表哥那些“豔鬼”傳聞,對男文人的癖好有了一次全新的了解。她之前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的,現在看完了才算有所了解。
方保拿到了這張紙,又有自己的發揮,拿豔鬼當賣點是可以的,但不能重點都落在豔鬼上,畢竟還是鬼故事、人還是怕鬼的。可以傳這個,但是還要摻些彆的東西。反正一句話,得把那些之前的厲鬼慘事,給它變一變,變得不那麼嚇人,佐以稍便宜一點的房租,就不愁沒人來住了。最好將鬼宅這裡歸劃為單身住所,男子陽氣旺盛,既不怕鬼,又會對豔鬼感興趣。
高僧大德也不用請了,找人編點故事就行。做個宣傳嘛!
後來由於故事太逼真,被鐘佑霖當成一種傳聞說法與厲鬼的說法一道記下來,然後經過公孫佳的編輯,三個月後與鐘佑霖瘋狂趕出來的稿子們一起,經過篩選,成集出版。之後一房難求,那就是後話了。
此時,方保去想著蓋房傳謠言。
公孫佳則對元崢道:“叫普賢奴來。”混賬東西該打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外甥這是……嗯,大家知道的,中小學課本裡,不太會寫作者不好,一般都是誇的。
反正他會挨打就是了。
反正我把小姨父換好衣服放他麵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