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贏了(1 / 2)

佳人在側 我想吃肉 11789 字 9個月前

皇帝快過生日了,馬上七十大壽,說是普天同慶也不為過。這個壽數,在曆代皇帝裡都是拔尖兒的,如果不算傳說中活了幾百年又或者白日飛升的聖君的話,他能排進前五。

難得的是,他活到這個歲數,眼不瞎耳不聾,走路不用人攙著,偶爾還能自己違規寫點聖旨,比如過年的時候給自家親戚女眷發點走後門的紅封之類。

越到做壽,皇帝的心情是越好的。

直到王太傅求見。

皇帝當時正在皇後那裡準備用晚膳,聞言很奇怪地問鄭須:“近來王太傅有什麼重要的差遣嗎?還是哪個皇子皇孫不用功?”他兒孫一大堆,尤其是登基之後,兒孫的數量猛增,最小的一個兒子前兩年才開始上學,今年新近接了兩個孫輩入宮讀書。他還以為是有什麼新學生鬨騰,惹急了老太傅。

王太傅是個頗有分寸的人,雖然古板迂直一點,但是不會裝腔作勢。

鄭須道:“沒有。”

皇後道:“王太傅年紀也大了,何妨宣進來問一問?”又問要不要留王太傅順便吃個飯。

皇帝草根出身,這上頭比較隨意:“先問問他有什麼事吧,要不是什麼大事兒,就留他用個飯。”

王太傅急匆匆趕過來,看到這樣,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臣無禮。”

皇帝虛虛指了指飯桌:“來,坐下慢慢說。怎麼回事?”

王太傅道:“是廣安王。”

“哦?坐,給太傅擺上碗筷。”

王太傅謝完了恩,才說:“臣有事要奏,不報與陛下,實在吃不下飯。”

“你說。”

王太傅道:“廣安王業已成年,他有自己的主意,老臣並不意外,他要是沒有主見,老臣才要擔心。但是這主見,不能放在婦人身上!”

“嗯?”皇帝筷子一頓,又若無其事地挾了筷子魚,“什麼婦人?”

王太傅道:“吳宮人。將宮人帶到宮外安置,本就不妥,吳宮人再與前朝餘孽有乾連,就更是荒唐了!”

皇帝放下了筷子:“什麼餘孽?”

即使同情吳家、同情計進才,也不耽誤王太傅給吳家定性,更不耽誤他認為章昺做錯了。王太傅將吳宮人的來曆講了,又講了吳選、計進才的事,末了說:“吳宮人自請出家,事情已經結束了,廣安王又將她給接了回去,真是……唉……”

皇帝的表情從開始的不太在乎,已變得稍稍嚴肅了一些,問道:“他怎麼處置的吳選和計進才?”

王太傅道:“一同接了回去。”

“哼!”

王太傅想維護章昺,忙說:“這件事情他沒有做錯,是永安縣主……”

“那不是公孫昂的女兒嗎?”

“是。”

“這裡麵又有她什麼事?”皇帝有陣子沒聽到過公孫佳的消息了,冷不丁聽到,覺得很奇怪,“她沒好好將養身體?”

王太傅苦笑一聲:“廣安王將人送到了她建的廟裡。呃,聽那意思,仿佛是給老家人養老送終的廟。她將廣安王請了過去,請廣安王將人接走,她不肯留這些人。”

皇帝道:“你怎麼過去的?”

王太傅道:“安國公來找臣的。”

皇帝輕笑一聲:“一群小滑頭!”

王太傅道:“臣年輕的時候,不喜歡小滑頭,現在倒覺得滑頭沒什麼,心裡明白、做事清爽就好。與他們計較什麼呢?勸導廣安王原本就是臣的職責所在!臣尚且束手無策,隻好求助陛下,他們小輩能做什麼呢?他們肯來尋臣,就已經是明白人啦,知道廣安王的事情更重要。”

“你仔細講。”

王太傅將自己的經曆給皇帝講述了一遍,他的重點還是落在章昺的態度上,順帶將公孫佳說過的話簡化了一下。皇帝卻說:“她的原話是什麼?”

王太傅能當太傅,記性是不錯的,又原樣重複了一遍,說完又要說章昺。皇帝已問了:“聽完了這些,計進才服了?”

“是。吳選也服了,”王太傅又添了一句,“廣安王與延福郡主都認為縣主說得對。”

“那不是很好嗎?既然肯服,接回去也不是什麼大事。”

王太傅苦笑道:“陛下,臣雖老邁,卻也年輕過的。誰個少年時沒點心思呢?臣何曾阻撓過他納妾?這個妾,有些過份了。帶出宮來出遊,在宮外待人接物儼然主母,有個台階下就馬上接了回來。臣才從廣安王府回來,廣安王當時就更固執了。”

皇帝歎了口氣:“你辛苦啦,這事我知道了,小孩子,不是什麼大事。來,用膳,新鮮的魚,沒有腥味兒,很好吃。”

王太傅心想,陛下一向聖明,此事我給陛下帶到,隻要他出手,就一定能將廣安王管教好。也寬心坐下來吃飯,邊吃邊想起一件事來:“那吳選?”擠兌完了吳宮人,王太傅又為吳家進了一言,果然是個誠信君子。

皇帝擺了擺手:“皇曾孫的舅舅,總不能一直是一個伶人。”

王太傅愈發的寬心,跟皇帝吃完了一餐飯,再輕輕鬆鬆地回了自己家。到了第二天,沒有關於吳家的消息傳出,王太傅一點也不急,他對皇帝總是有一種信任的,皇帝答應過的事從來就沒有食言過。他也不去見章昺,既然告知了皇帝,他就不去再做畫蛇添足的事情了。

另一邊章昺事情卻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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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昺是一心要與紀氏拉開一點距離,至少不能事事都靠著紀家人,否則就等著被他們揉搓吧。不要說紀氏了,就是呂家,也夠他喝一壺的了。吳宮人這事,那是給他沒臉,呂氏就敢這麼乾了?

還有,他拉攏的這都是些什麼東西?沒一個頂用的,還吃裡扒外!他展現了足夠的誠意,與他們結交,然後呢?有內鬼!與呂濟民一搭一唱的,弄了個大笑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比較而言,還是妹夫鐘源臨機處事果斷又有條理,公孫佳一個女孩子辦法也比那群貨強!或許,紀、呂的人裡,也有人能想出很好的解決方法,但是他們就是不給他出主意,那要他們何用?

章昺於是定下了接下來的路線——還是得跟看著腦子清楚、勢力又比較大、還有能力的人結交。

他拍拍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地道:“均衡之術,我怎麼就忘了呢?原本……”與紀氏最不對付的就是鐘氏,不是嗎?他好好一個妹夫就放在眼前,乾嘛舍近求遠?乾嘛去扒拉紀氏門下的走狗?真是忙得昏了頭了!

有這個想法,他就想與鐘源聯絡感情了。然而延福郡主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很有章家公主們的風範,趕在章昺前麵去求了叔叔晉王,將自己丈夫塞給了叔叔,章昺撲了個空。皇帝的大壽是最重要的,章昺不好搶人,隻好先自己個兒處置自家後院的事兒。

吳宮人回來了,宮外的王府又有了一個能乾的女眷,不需要章昺再聽管事的彙報一些雞毛蒜皮的破事了。章昺本以為自己隻要等計進才謄抄完賀完,往宮裡一送,加上王太傅的說項,他再給吳宮人請個孺人的身份,後院的事就算辦好了。大壽前後,慣例是會給一批官員、後宮等等批量的升遷以活躍氣氛,並且有可能有些特赦,這些都不難。

豈料這邊給吳宮人請封的奏本他還沒寫好,宮裡太子妃給他下了命令:“回來。”又將他調回了東宮。章昺窩著一肚子的氣,還不能與親娘叫板,隻好先回來看看出了什麼事兒。

到了東宮一看,很好,王妃呂氏被太子妃以“閉門吃齋抄經為陛下祈福”為名,關到東宮小佛常裡,到現在也沒有放出來。

章昺的氣順了一些,平平穩穩地給太子妃問了安。

太子妃也客客氣氣地說了聲好,又說:“你近來在忙什麼呢?”

章昺道:“阿翁聖壽將近,我在外麵看看有何盛世景象,準備寫一篇頌文。”

“不是攜妾姬尋歡作樂嗎?”太子妃的臉板了下來。

章昺眼角一抽:“我有沒有歡樂,您還不知道嗎?”

太子妃道:“我知道,阿福他娘也是個孽障!我已經管著她了!你也收斂些吧!你也知道聖壽將近,凡事都要體麵謹慎,一團和氣、花團錦簇的才好。你怎麼對你外公也不講道理了呢?阿福他娘是辦了錯事兒,何至於遷怒到你外公身上?他那麼大年紀了,還在為你奔波。太常家雖是親戚,親戚間也是要有人情的,他舍了臉去辦這個事兒,難道還當不得你一個好臉?”

章昺的拳頭縮在袖子裡緊了又緊,道:“是。”

太子妃道:“得閒去看看你外公,彆到處亂跑。還有,那個吳宮人,領回來吧!阿福他娘都進佛堂了,沒人動她了。在外頭也養不好身子,如何能夠誕育後代?你外公既答應了你,將她那個弟弟出脫出來,就會辦到的。見你外公的時候好好說話,好好謝一謝。怎麼就這麼巧了?吳選也太上不了台麵了!他脫了賤籍,再給他另辦個戶籍,你收斂些,不要太抬舉了,將舊賬又翻出來,畢竟有那樣一個祖父、又有那樣一個經曆,翻出來你也要臉上無光、不好收場。”

章昺道:“外公如此辛苦,吳家的事就不勞他耗費人情為我操心了。我自己辦。”

“你要怎麼?”太子妃急了,“不可直接向你阿翁求情!你為了一個宮婢去求你阿翁,你阿翁會怎麼想?不成體統!”

章昺心道,往日看您處事妥當,這事兒辦得,還不如一個病歪歪的丫頭呢。他沒有接太子妃的話,仍然說:“我有辦法,我自己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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