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雖不知道公孫佳打算獻兩個保鏢給皇帝以加重籌碼,卻聽了延福郡主的告密,確定了公孫佳是站在東宮這一邊的。這已是一個大便宜了。
當然,她還想再占更大的便宜。隻不過她不管這個叫“占便宜”,而是認為這是一件雙贏的事情。
延福郡主離開之後,太子妃便對太子說:“燕王……倒也不令人意外。不過,藥王這份孝心可嘉。”
太子點點頭,從他當太子那一刻起,他就非常的小心。同母弟有好幾個,但是母親早亡,經過世間風雨、看過人情冷暖的太子明白這裡麵會有問題。後來,他與父親一樣坐鎮京師,弟弟們被派出去督導平亂、治理天下,這幾年弟弟們雖然陸續回京,但是在外麵曆練的資曆是實打實的、攢下的人脈也是真的。
親王們的人脈,就是挖太子的牆角。燕王這貨尤其明顯,他們兄弟,兄不能說特彆的友,麵子上做到了,弟委實不夠恭,讓哥哥感覺到了威脅。
太子比較擔心的確實是武將站到燕王一邊,勳貴雖然與他是老交情,燕王到底也有十年從軍的經曆,還是最近的十年,新鮮熱乎的感情。
如今,公孫佳勉強也能算是武將新生勢力的一個代表,哪怕她不是個武將,關係網就還在,她的態度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用處。
太子同意了太子妃的觀點。
太子妃不動聲色地看了一下他的臉色,續道:“這麼一來,我就有些擔心她了。您,也要幫她籌劃籌劃了。”
太子問道:“她要我籌劃什麼?阿爹賜她富貴,外家保她安逸,她隻要好好活著,就好了。”
太子妃搖了搖頭,說:“我看燕王妃似乎在打她的主意。其實,也不止燕王妃。”
“怎麼講?”
太子妃道:“婦道人家湊到一塊兒,聽話聽聲、鑼鼓聽音,話裡的意思是瞞不住的。燕王妃好像有心將她收入囊中,做個兒媳婦,您想,她如今的境況,一旦……”太子妃沒將話說完,留下一半讓太子自己想。
太子沉思著點頭。太子妃這個人,不管她目的是什麼,分析問題的時候是一套一套的,總有她的道理。若非有這點本事,太子也不能就將家交給她這麼些年。
見太子表示出了讚同,太子妃續道:“她對您又是一片忠心,您怎麼也不能將她扔下不管不是?”
太子道:“你想說什麼?”
太子妃道:“要杜絕外人的覬覦,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她給護起來,先給她擇一佳婿,有了主兒的人,任彆人再怎麼打主意,也是枉然。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是,太是了!尤其對女孩子來說,定下一門親,這就算塵埃落定了,“有了主兒了”,是某個男人及其家族的所有物了,彆人要再眼饞,就得跟她的夫主對上。一般人是不大乾得出這種事的。
所謂羅敷有夫,真是太遺憾了!講點道理的人都隻有扼腕了。
太子警覺了起來,說:“公孫佳還沒有出孝,鐘王府也亂糟糟的,現在不是提這個的好時候。你以後也不要說這個了,他們忌諱這個。”
太子妃也沒指望一說就成,先在太子心裡埋個引子,讓太子留意著。一旦有人打公孫佳的主意太子就得先把那人給擋回去,省得她和紀家再費心。有了這個緩衝,她就好從容謀劃了。等下次提起,太子心裡已先入為主地有了“是要給公孫佳找個婆家”的印象,再往前推就容易了。
太子也確實在心裡記下了這件事,公孫昂為臣一向恭謹忠正,還教好了鐘源,鐘源也信任公孫佳、把鐘黎交給公孫佳,自己是得護著公孫佳。
太子妃是精於安排此道的,如果太子妃心中的人選不是紀憲一的話,那麼,太子妃這個說法,是沒有問題的。
先把坑給占上了。招贅婿就招贅婿,有童養媳就有童養婿,多大點事兒?這一點,太子很是看得開。公孫昂一生忠貞,他的女兒不能隨便給個歪瓜劣棗吃軟飯的廢物,得認真選,還得是男家明理的,不能覺得自己就能做得了公孫家的主。
太子的心裡,記下了這一筆。心道:這孩子倒是有良心,隻盼她平安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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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片真心也不知道有沒有錯付,反正公孫佳平安康健不敢說,良心就更不好講了。
她被靖安長公主一句話又召了過去,祖孫三代女人湊在一起議事。
延福郡主先開口,說:“我已對阿爹講了,他說知道了。並沒有太意外。”
公孫佳道:“燕王這兩年的舉動確實不太意外,我們隻是儘我們的心。”
靖安長公主就問公孫佳:“昨天,八郎去你那裡了?”
“對,怎麼?他走得那麼匆忙,是來見您了?”
靖安長公主點點頭:“沒見他親娘,先見了我們。”將昨天的事簡略說了,最後問公孫佳,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常安公主補了一句:“一向看八郎還沒長大,他昨天倒是令人驚訝,居然還挺明白。”
公孫佳道:“我隻是提醒表哥照顧好陛下。剩下的,都是他自己的主意。不瞞您說,表哥一片赤子之心,我沒打算支使他做什麼。”
靖安長公主不受糊弄,直白地問:“不支使他,你想支使誰?又想乾嘛?要是你爵位的事兒,咱們一齊使力!”
公孫佳道:“倒不是那個。我昨天對表哥那樣講,也是怕他太憨直了,近來陛下身邊一定會發生一些事情,萬一吃了虧就不好了。忠心表出來,旁的事情上有些小小的瑕疵,才不至於受罰。”
靖安長公主點頭。
公孫佳道:“我確實還有另一件事情在辦,現在還沒有把握,恕我不敢講出來,免得辦不成了鬨笑話。”
靖安長公主道:“知道你有主意,然而現在這兩家,唉,其實是捆在一起的,你要對我講實話,咱們好一起籌劃。”
公孫佳低下了頭,想了一陣,才下定決心,抬眼看著靖安長公主,說:“是有一事,太大。沒有把握的時候我不敢說,怕說出來要挨家法。”
常安公主道:“有什麼不敢的?這屋子裡誰不疼你?誰不護你?什麼家法也落不到你身上。”
“我想獻幾個人給陛下。”
“你要死!”靖安長公主大驚,“他身子不好,你還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