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司徒卻冷笑道:“能看透這些就不是紀氏了。”
“阿爹也認為是紀氏害的人命?”
“是不是有什麼要緊?反正人已經死了。你該問問,婦人死於產育的多了去了,為什麼這一個一死就結了這麼大的仇?平日相處一定也不順!自己接了個燙手山芋,又不好好供著,莫不是作死?”趙司徒板起臉來訓兒子,“你要切記,凡事都不要先去計較細枝末節,反倒把要緊的給丟了。將大事做好,再談其他。譬如這件事,不在這個人死沒死。”
趙司翰認真地點了點頭:“確乎如此。不是因,而是果。”連結仇都是果。
此事父子二人並沒有宣揚出去,賀州舊人那麼多,這件事情卻一直沒有傳揚開來,想也知道是有原因的。二人私下合計,就定下了“扶他們一把”的計策,給鐘源造勢,於鐘家難,因為根本摸不著門道。於趙家就很容易,因為輕車熟路。
趙家肯出手,其他各家肯配合,極短的時間裡,外麵的風評是鐘源聽了都要驚訝的地步——我真的是這麼好的人嗎?
連他當初跟著姑父學藝,姑父那樣的地位去誇讚他、祖父在背後支持他,都沒能給他造起這麼大的聲勢。就離譜!
為此,鐘源還認真琢磨了一下,將鐘佑霖給拎了過來:“外麵傳我的話傳得離譜,我怎麼覺得這些人都是你朋友?你做什麼了?”
鐘佑霖也是一臉茫然:“啊?我不知道啊!”他淨跟著容逸背後轉了,向容逸打探了無數容家的生活細節,務必要把偶像的妹妹給伺候好了,老婆還沒娶進門,嶽父全家已對他頗有好感了。
鐘源細審了一遍堂弟,問了許多細節,最終找到了趙司徒的門。
趙司徒老狐狸了,隻字不提與公孫佳背後的接觸,隻說:“將來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言謝?”心裡卻認為,鐘家這個未來的掌門人也是有幾分能耐的,鐘家將來能屹立不倒也說不定。倒更堅定了與鐘氏合作的念頭。
~~~~~~~~倒敘結束~~~~~~~~
鐘源也不無聊,他是公主之子、郡主之夫,身邊也是一群身份差不多的人,其中就有他的小叔鐘泰,鐘泰尚平嘉公主,也是個駙馬。他就守在大侄子的身邊,狐朋狗友全都不管了,隻管照顧著大侄子。
他有一種奇怪的心態,平日裡他誰也照顧不了,他不闖禍讓彆人照顧就不錯了,現在有了一個需要他照顧的人,他卯足了勁兒,看著不許大侄子跟一個人喝超過兩杯的酒,還要叮囑著鐘源要吃點菜。活脫脫一個老媽子,看得人直發笑。
鐘泰自我感覺還挺好,覺得自己這樣肯定是沒毛病的,平時他親娘、他姐姐、他嫂子們、以及妻子都是這麼叮囑他的。照貓畫虎,總是不會錯的。
連太子見了都忍不住要笑。
太子近來心情極差,鐘源好好一個表侄兼女婿就這麼殘疾了,燕王還要扣一頂黑鍋到他的頭上,要追究紀宸的責任。雖然是雷聲大雨點小,也夠煩人的了。他真的不敢想象,日後地下見到了鐘源他爹要怎麼交代!
我讓你兒子上戰場撈軍功是為了他好,結果不小心讓他殘疾了?這是人話嗎?鬼都說不出口!
再一條,鐘源已是這樣了,爭兵權就難,贏家無論紀宸還是燕王,都是太子不願意見到的。皇帝忌諱紀氏,但是相信兒子,萬一兵權落燕王手裡,那他媽不是要命嗎?就怕到時候天下還姓章,卻沒有他的份兒了。
太子由衷的希望皇帝早些讓公孫佳襲個爵,公孫昂的舊勢力對衝紀宸、燕王還是很有份量的。皇帝卻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將太子熬得頭發都要白了。
再看一眼紀炳輝,老東西又與趙司徒談笑風聲了。太子不太相信紀炳輝與趙司徒會輕易的翻臉,這兩人是幾十年的交情了,眼下為了一點利益起了爭執,也很容易達成妥協。好在這兩個人倒都不會支持燕王。
趙司徒誇讚紀炳輝長子的話又鑽進了太子的耳朵裡,弄得他喜也不是、愁也不是。
趙司徒誇著紀炳輝的長子,心裡其實在翻白眼兒。這就是他下定決心與紀炳輝作對的原因——紀炳輝一張名單把朝廷未來二十年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這其中,紀家的長子那是要做個未來的文臣之首的,也就是趙司徒現在的位置。
這不開玩笑嗎?那是趙司徒想讓自己兒子趙司翰接的位。
趙司翰比紀家長子小十幾年,看起來是沒有矛盾的,完全是一代的年齡差,要說紀炳輝這想法也不錯。但是!趙司翰的天賦、現在的政績官聲比紀氏長子要高一個等級不止,他的能力抹平了這十幾歲的差距。
從生理上來說,是差十幾歲,從晉升上來看,兩人現在就位於同一代,是絕對的競爭者。除非兩人分個雌雄,打個配合,做一對配合默契的賢相。
趙司徒將紀家行事的風格想了又想,覺得這是一家子吃獨食的王八蛋,結了姻親有好處也想拿大頭的貨色。那就不行了!
反觀鐘氏,公孫昂娶了鐘秀娥,鐘祥反手就是一個把女婿拱上驃騎去開府。公孫昂自己有本事不假,沒鐘祥的支持,他不可能走得這麼順利。再看公孫佳,親爹死了之後,上好的肥肉,鐘氏近水樓台還沒下口去吞,公孫佳確實也是有本事,但是鐘家沒把她這丁點火苗兜頭澆滅了,就是厚道人。鐘源出征,公孫佳接了鐘源的兒子來教導,又將出嫁的姐姐所出之子收入府中。再看她對公孫昂舊部的諸多關照,趙司徒還是覺得,跟厚道的人合作更安全些。
就是他們了!
紀炳輝的“安排”皇帝太子還不知道,趙司徒倒先知道了,舊家望族,自有他們的渠道。趙司徒當下聯絡了李侍中等人,茶水還沒燒沸,計策就定了下來。
趙司徒城府極深,糊弄一個紀炳輝綽綽有餘,紀炳輝這裡還以為與趙司徒已經達成了和解。趙司徒轉頭就給鐘佑霖做了證婚人,拉開了為期一年的頻繁嫁娶的序幕。
鐘佑霖成親是在二月,這一年,以鐘氏為圓心,輻射出了一張婚姻網,一共有七對男女喜結連理。可喜的是,這一年,北方一片太平,胡人竟未南下,乖巧得令人生疑。
公孫佳召來榮校尉,讓他設法聯係北方的消息網,探聽緣由。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拉進度條。
十六歲這一年就這麼過下去了
小姨夫:在長了在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