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參奏(1 / 2)

佳人在側 我想吃肉 11115 字 8個月前

公孫佳沒有封園子, 一旦封了園子,大小就算個事兒,會引來特意的關注。她沒想把吳選的事兒弄得太大, 這一天這園子有彆人預定也接待。一般請客、出遊麼,都是各玩各的, 除非隔壁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情吸引了注意, 再派仆人等去互通個信兒, 覺得有必要見麵了,兩家主人再移席相見,投緣了就交個朋友。

現在這個不一樣,聽那動靜就是打起來了。公孫佳自己請客已不喜歡被人攪局,再在自己的產業上有人鬨事, 就更不開心了。

元錚深明此理,按著佩刀便往聲源去而去。

出事的地方已經被陸續趕來的健壯家丁圍了起來,公孫佳這兒的守衛要麼是家將褪下來的, 要麼是精選的健壯家丁,事發突然,他們略失先手, 反應過來之後動作非常迅速。

元錚到了先從人縫裡掃了一眼被圍起來的人,眉頭就皺了一下,這情況略眼熟。守衛圍成的圈子裡一看就有兩方人,一方是衣著整齊的青壯年男子, 手裡持著武器,另一方則是兩個瑟縮的人影。想當年, 元錚混進京城,剛被公孫佳帶回府的那個新年,他也是這麼惶惶地被一群人追趕。

展平了自己的表情, 元錚不動聲色地走上前,先問自家守衛:“君侯問,有什麼事?”

守衛憑衣服認出這是自己人,憑臉認出了他是誰:“小元?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鄉下來的土包子,又不知道輕重,開始當街拿人了!”

因為元錚是代公孫佳來問話的,守衛就解釋得詳細了一點:“那兩個,是要上京告狀的。他們家裡的主母生得好看,上香的時候叫個路過的二傻子瞧上了,搶回了京裡……”就是一個升職要到京城任職的人,誌得意滿太飄了,路過搶了人以為沒什麼,被搶的這家不乾了,一路追索追到了京城。

追得太煩了,搶人的倒先惱了,沿途打一頓打不走,眼看追進了京城,索性派人要將苦主一家捉了打出京城。

在京城,這種事情也不算罕見。無論是當年李銘那樣的,還是一些才找到了門路發跡,到了京城做官的,才到京城不知水深,就容易乾出些不該乾的事兒來。京城的權貴們強搶民女的事兒也沒少乾,但是多半互相之間有點交情,不至於一路追殺到彆人家的園子裡。

元錚沉聲問道:“是哪家搶人的?”

這搶人的就厲害了,雖被圍起來卻還不怯,居然大聲嚷嚷:“我們是紀將軍麾下……”

守衛一聲嗤笑:“不過是個雜號將軍罷了,就是紀宸,也不過征北而已……”

在公孫府的人麵前提位號就是自取其辱了,紀宸升職到現在也隻是征北將軍,他麾下的雜號將軍就更數不上號。哪怕公孫佳現在隻是襲爵而未開府,手下如今都還是昔日驃騎的舊班底,哪會覺得雜號將軍有什麼可以誇耀的?

元錚點點頭:“按住了,我去回話,彆讓他們再驚擾到了他人。他們不體麵,咱們要體麵。”

“放心。”

元錚又按著刀回去了,身後,守衛們一擁而上,將追人、被追的一齊拿下,嘴一塞,世界都清淨了。

元錚去後不久,那邊聲音就消了,公孫佳已是比較滿意了。待元錚回來附耳彙報完了,公孫佳點點頭:“原來如此。”

此時,最緊張的要數吳選了,他深恐自己的運氣不好,明明是給他做個臉的事兒再遇到個攪局的,功虧一簣,豈不要虧死?他緊緊地盯著公孫佳的反應,生怕自己又走背運。哪知當鐘佑霖問:“怎麼了?”

公孫佳卻微笑了一下,說:“好事。”

朱瑛問道:“什麼好事兒,我也要聽!”

他叫了幾聲也要聽之後,紈絝們都靜了下來,也不盯著舞女看了,也不卷袖子吆喝賭錢了,都聽公孫佳說是什麼好事。公孫佳道:“往常都是咱們被參,如今咱們也做一回道德先生,怎麼樣?”

眾紈絝一齊叫好!

叫完了,由朱瑛發問:“那咱們怎麼做?”

公孫佳先下令把苦主帶過來,讓他們寫狀紙文書,按了手印、確認無誤。再低聲吩咐單宇,單宇領命,去尋被搶走的婦人。有人名、有地址,問了相貌衣著,先將人找到。

這事在吳選看來是辦得周密,比他那個爭寵失敗的姐姐要厲害得多,但是在朱瑛等人的眼裡就不夠痛快了。信都侯在座上挪了好幾下,有點坐不住了,問:“不打上他們家嗎?”

公孫佳道:“何必去打?”今時不同往日,這家苦主也不是窮到叮當響,還薄有產業,也曾遞過狀紙的。這些東西,她現在能通過趙、李、容的關係網把證據給它搞到、坐實。她要做的,可不是一味的打殺。

不過看朱瑛等人的樣子,不出出氣是不可能的。公孫佳看看鐘佑霖擔憂的表情,這表哥又要跳出來罵人了,她擺擺手,說:“鑿冰,開到三尺見方他們還不滾,都填進冰窟窿裡去!”

朱瑛高興了,咧了咧嘴,信都侯卻搖了搖頭:“公孫,你真是太善良了!”這不就是嚇唬人麼?就得拿著這些走狗打上紀家的門才好。

信都侯等人這麼樣子是有原因的,他們與紀家也不是特彆的和睦。說起來,“賀州同鄉”是有大賀州、小賀州之分的。小賀州是最早圍繞皇帝的那一群人,其中之佼佼者就是鐘祥、朱勳,後來又多了霍雲蔚他爹等人。大賀州是連同紀氏一同算在內的,紀氏的勢力與賀州相鄰,兩家聯姻之後可謂一家。本朝立國之後,皇帝為了照顧自己的家鄉,將這一片地方劃入了賀州的轄區,並成了一個比較大的行政區,賀州成了個上州。

然而紀氏不大瞧得上這些老賀州人,日常跟大家說不到一塊兒去,紀炳輝更以他的門第為傲。舉個例子,禦史。紀炳輝是開府的實權人物,但是與文臣的關係又不錯,對禦史的影響也是有一些的。但是,禦史常年參奏老賀州的紈絝們,對新賀州的子弟就比較寬容。

要不這些人怎麼能這麼快接受公孫佳的呢?底子就在這裡。

憑什麼大家都是渣,隻有我挨打?

遇到個紀氏的部將犯事兒,又有人要追究,信都侯等人都等著公孫佳開一把大的呢。公孫佳此時又隻是趕人,拿證據,也不親自動手了,就有點小失望。

公孫佳對上信都侯的眼睛,又笑了,她要是讓這些人都猜到了,還混什麼朝廷?這些人在朝廷裡都是墊底的腦子。她對鐘佑霖道:“哥哥,得你跑一趟。”

鐘佑霖挺起了胸脯:“做什麼?”

“把小姨父請來!”

延安郡王是正經的京兆,京裡有什麼事兒得歸他管。公孫佳又多說了一句:“記得跟表哥說一聲。”這表哥說的是章明。鐘佑霖道:“好嘞!”瞪了自己的狐朋狗友們,“你們不許支使藥王!不然我回來跟你們算賬!”

他走了,公孫佳對信都侯道:“不解氣?”

信都侯哼哼了兩聲,公孫佳說:“小元,去,看著他們,走脫了一個,今天咱們回家就好好說道說道。”

元錚靴跟一碰,抱拳道:“是!”

信都侯還沒反應過來這命令是什麼意思,吳選已經完全明白了,目光裡閃著絲驚恐。冰洞開到三尺,人還不滾,就填進去。按住了不許走脫,還怎麼滾?這是打定主意要把人塞進去了?想到一群人被告知冰洞鑿好就要塞進去凍死、淹死,卻被死死釘在原地不能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冰洞鑿好。

一聲聲鑿冰的聲音就是催命的鐘聲,一點點裂開的冰麵就是吞噬生命的巨口,這種具象化的等死的絕望……

吳選心裡又是恐懼又是興奮。

朱瑛是個行動派,已經拖著樂陵侯跑在元錚後麵跟著看熱鬨了,一群人呼呼啦啦都跑了去,眼看著冰窟窿鑿好了,人塞了進去。噗通一個,噗通又一個……

公孫佳問吳選:“你不去看看熱鬨?”

“我、我……”

公孫佳說:“不願意就算了,也不必太合群。今天的事兒,就這樣吧。看來他們也沒心情做彆的人,好在你們都認識了。以前的事,翻篇了。”

吳選伏在地上,說不出話來,身體微微地顫抖。公孫佳道:“阿薑。”

阿薑上前:“吳郎君,請吧,我給您安排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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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選被送走,壓根不知道被塞進冰窟窿裡的人最終被撈了出來,根本沒有死。

信都侯等人看了一回,過了癮,對再把人撈出來也就沒有太大的意見了。回來重整酒宴,那邊單宇也已經偵知了被搶婦人的位置,回來複命。公孫佳道:“好,等郡王來了,讓他帶人去解救!狀紙呢?”

信都侯道:“哎,要這麼麻煩麼?”

公孫佳道:“你且等著看。”

延安郡王被鐘佑霖從另一家的宴會上拖了過來,看了人證、物證,不得不說:“我這就去拿人!”好要命,他兒子還在背後盯著他。

公孫佳深深一禮:“郡王為國操勞,辛苦了。”

延安郡王還能說什麼?苦哈哈地說:“大過年的哎!”

章明對表妹的所做所為頗為讚同,說:“能將這些人帶好,你也辛苦了。”信都侯這些都是什麼人呀?今天接到消息,說強搶民女的不是他們,他們反而是跟著公孫佳搖旗呐喊解救民女的人,章明下巴都要驚掉了。這對少年老成的世子來說,是極其罕見的。

公孫佳道:“我們準備聯名上表,你要不要也簽個名?”

章明問道:“你想好了?這一下可不止是得罪一家的事兒。”

公孫佳道:“什麼得罪?我隻是提醒禦史,不要隻盯著一棵樹摘果子,好煩的。”

章明想了一下,說:“奏本呢?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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