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侍郎(1 / 2)

佳人在側 我想吃肉 9252 字 8個月前

公孫佳離開的這大半年, 京城絕不風平浪靜,大家歌照唱、舞照跳、架照打,朝上大佬們勾心鬥角沒停, 紈絝、市井無惹事生非一天沒停。

偏偏公孫佳的離開讓人沒來由覺得這些事都變得無聊了起來,千篇一律, 以前是這樣, 現在還是這樣。還是公孫佳在的時候好玩, 女侯,多新鮮呐!打這京城從前朝建成開始就沒有過的!她做事有時候也跟彆人不一樣, 就算跟彆人做事一樣,同一件事, 女人來做總比男人去做多了幾分奇異之感。

現在這道奇特的風景又回來了!

好事者心裡還有點小激動。

公孫佳這次回京與上次不同, 上次是凱旋,這次是出差回家。從朝廷、皇帝的考量來看,這次巡邊比上次出征其實還要更重要一點, 但是排場卻是完全不同的。

上一次是皇帝派了公孫佳的兩位長輩提前去接,這一次, 公孫佳自己個兒就回來了,她連城外驛館都沒有住——驛館哪有自己家舒服?

出去的時候,除了流人她還帶了兵馬走, 回來的時候留下一部分在新開城裡, 回來隊伍的規模反而變小了。巡邊也與凱旋不一樣, 她將大隊人馬都安排在了城外, 隻帶了新衛進城, 士卒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沒在驛館歇著,就不能趕一大早進城,她走到哪算哪, 車隊進了京城大門的時候正是早朝散了的時候。眼見是回不了家了,得先去詣見皇帝。

京城的官員,文的是她小姨父,武的是她姻親,很默契地給、悄悄地給她開了個道。公孫佳也不客氣,命阿薑等人將從北方帶回來的土儀之類帶回府,元錚等人領著護衛跟隨她。她的車隊後麵還跟著一輛蓋得嚴嚴實實的車子,上麵蓋著油布,有點神秘。

進宮就隻有她自己一個,不過姨媽家的表哥章明暫代了大舅家表哥鐘源的職位,也在宮裡,親自到宮門口給她接住了。章明將她打量了一眼,道:“瘦了,回來要好生將養。先麵聖吧,自家親戚有什麼體己的話也等你緩過來再說。”

他不好意思說,公孫佳的膚色也比出京前稍黑了一點點,不太明顯。章明非常警覺地沒有提。陪著表妹往裡走,章明還擔心公孫佳這風吹要倒的樣子走不到大殿,幾度伸手給她扶了一把。

皇帝散了朝,就不非得端著要坐在大殿正座上了,他在一處舒適的偏殿裡休息,章明把公孫佳送到了偏前,又有當值的張禾從廊下走下來接進了殿裡。張禾將公孫佳送進殿裡,又扶好挎刀出去巡邏了。公孫佳由鄭須手下的小宦官前引了一段路,直到禦前。

整個流程非常的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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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入內拜見,待皇帝賜了個座兒坐下,她有功夫打量在場的諸人。

皇帝這段時間老得更快了,頭發白了一大半,臉上的壽斑也更明顯了。皇帝麵前隻有太子、燕王、趙司徒、朱勳、紀炳輝等數人。這幾個人裡,沒有任何兩個人是一定站在一邊的,甚至互相能揀出幾對仇人來。難為皇帝能把他們湊齊,還很平和地聊天兒。

哦,還有一個霍雲蔚,他縮在一個角落裡,差點沒看到。

述職敘舊,皇帝很開心,老人家說話不像侄孫章明那麼忌諱,說了一句:“黑了。”

公孫佳道:“陛下怎麼不說我瘦了呢?表哥就說我瘦了。”

皇帝笑眯眯地說:“你辛苦了。”

公孫佳又正經地回了場麵話,說的是為陛下儘忠是應該的。

皇帝道:“不說場麵話了,說說,都乾什麼了?早點說完,早點回去讓你外婆看看,省得她總鬨我!新城建好了?”

“是,陛下賜名新開,輿圖奉上。”公孫佳進宮帶那一車東西裡,最有象征意義的就是這個。皇帝含笑收下。

公孫佳又進獻了些方物,最重要的是一石糧食,雜七雜八的什麼都有,每樣都不多,小米豆子之類裡還雜了一鬥稻米。皇帝道:“北方產稻?”

“他們是南方人,離家的時候帶了些稻種,也算是念想了。好像說是水土不服什麼的,產量不好。不過總算是種出來了。”

皇帝很珍惜地捧著稻米,對朱勳說:“來瞧瞧,哎喲,她小孩子家不懂,這個難得。”

一旁趙司徒含笑對公孫佳點頭,心說,她要不懂,乾嘛帶回來給你看?

公孫佳倒像真不懂似的,說:“我哪裡就不懂了?我曉得它不值什麼錢,比我給外婆帶回來的藥材方物便宜多了,不過它有用,對不對?”

皇帝讓稻米從指間滑落,心情似是愉悅,命人拿到後麵去,說晚上煮碗雜糧飯吃。問公孫佳:“還打了幾仗?”

“小仗,比械鬥強點兒。瑣碎煩人。”公孫佳說。她巡邊的時候打了幾場遭遇戰,場麵都不大,對方一般也就是幾百人的規模,少的時候百騎左右,多的時候也不足千人。

朱勳道:“不對勁!胡人的騷擾變多了,或許是在試探,試探完了就該打了。”這基本上就是中樞的判斷了。

皇帝問道:“打起來趁手嗎?”

“比汪鬥他們硬些,而且不散亂,看來是有些經驗。要麼是頭先的老兵,要麼……他們這幾年也在內鬥,內亂裡練出來的。他們的士卒幾乎沒有鎧甲,但是騎術精湛,這也是應有之義。打也能打贏,就是很麻煩。”

“那就不太好應付了。”朱勳說。

皇帝道:“你的奏報我都看完了,九月最後一封之後,還有彆的戰事發生嗎?”

“沒有。”

皇帝又問公孫佳此行之見聞,以及她都做了什麼。

公孫佳也給了他一個簡要的概述——她在巡查的過程中給有矛盾的將領調解了一下,順手讓他們互相通個氣,建起了兩道半的防線(也可以說是攻守同盟)。

地圖前,公孫佳指出了兩處大的山脈間的缺口:“往前數五百年,南下不是走這兒,就是走那兒,沒有第三條路。沒有陛下的旨意,臣不敢擅專,隻好提醒他們在這附近的人多多聯絡、互通有無,修好烽燧,約定好救援的信號、路線。”

另外所謂半道防線就比較鬆散,落在這兩處的後麵,算是個預備方案。

這也不是公孫佳的獨創,前代眼神不太瘸的名將都能看出來,難得的是公孫佳把它整出個模樣來了。

皇帝非常滿意,道:“很好。司徒、司空、太尉,你們會同征北與諸將,做好防備。也差不多了,就在這幾年。豺狼之性,他們隻要有餘力,必然會犯邊的。現在看來,他們恢複得差不多了。”

三人都答應了,皇帝又對一直不說話的霍雲蔚說:“你來擬詔。”給公孫佳從宗正寺少卿挪到了兵部去做侍郎。

兵部尚書現在是缺的,亦即,如今兵部隻有公孫佳與朱勳的另一個兒子朱雄兩個侍郎。兵部的權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因為開國之初,各種功臣滿天飛,頭上還有一個太尉鐘祥,等閒兵部尚書也壓不住這些鬼神,乾脆就成了一個掌管常備武官之銓擇、任用和兵籍、軍機、軍令之類事務的地方——開國的勳貴武官,兵部還沒法管。

所以這個兵部尚書,有他沒有他,起初作用並不大,空著不填也沒啥。

待到功臣逐漸凋零的現在,兵部漸漸顯出比較重要了。起先,公孫佳她三舅還在兵部呆過,現在全家丁憂,不提也罷。

皇帝下詔之前早有所權衡,公孫佳的長處就不是親自上陣,雖然上陣硬扛也行,但不是這麼個用法的。她的長處還在於統籌,在平日、在後勤、總之,在一切親自砍人之外的事情上。則讓她到兵部去曆練曆練就非常合適了。

再者,她到兵部,可以彌補一下皇帝因年高精力不濟對將校武官的安排。由少卿而侍郎,看似平調,對公孫佳而言還是栽培。且兵部再不如何,隻要“掌銓選”,它權力就是有的。

皇帝又故技重施,盯著趙司徒等人畫了押,這事就定下來了。

皇帝道:“好了,都散了吧,藥王呐,跟我走吧,去中宮,你外婆怕是已經在那裡了。”

公孫佳哼唧了一聲。

皇帝道:“你哼什麼?”

“想起來普賢奴說的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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