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佳帶著單良去朱府拜訪。朱勳也是個郡王,家裡的規製與鐘府相仿,朱勳還在宮裡沒來得及回家,朱羆又領兵走了,朱雄倒是在家。
朱雄,原名朱熊,也是從猛獸起的名字,後來是皇帝嫌這名字太土,薅著賀州小輩去讀書的時候給改了個同音字。然而從熊到雄,也沒能讓朱雄變得對讀書感興趣,皇帝也隻得放任他熊下去。
朱雄在兵部也算老資格了,公孫佳帶單良過來,乃是因為公孫昂跟朱雄業務往來打過交道,總是有點情份在,單良跟朱雄接觸也還算多。
兩下打了照麵,朱雄爽朗的笑聲就在屋子裡飄蕩了:“總算有人來幫我啦!”
兵部,先前說了,扛不過勳貴們的勢力。上任兵部尚書死了之前也是個勳貴,朱雄也不願意跟人硬扛什麼,這破地方就還是個比較不重要的衙門。然而事情又比較瑣碎,朱雄完全是憑著經驗和習慣在乾事。
他這歡迎是發自內心的!
“明天我就帶你去兵部認路!”朱雄拍著胸脯保證,“你哪用再親自跑這一趟呢?哎,對了,要調兵了,知道了嗎?”
公孫佳道:“聽說了一點。”
朱雄也是一個對紀氏看不太順眼的人,跟公孫佳湊一塊兒說悄悄話,他管公孫佳叫“外甥女”。朱、鐘兩家通家之好,鐘秀娥也管他叫哥,他妹妹又是公孫佳的親舅媽,這聲“外甥女”叫得真情實感。
朱雄說:“每逢這個時候,你是不是覺得兵部手裡的權就大了?彆人都要看臉色了?屁哩!肥差、優差早就叫人盯上了。一般二般的人坐在咱們這個位子上,他頂不住!不說彆的,那些個開國元勳他們要調誰,不得掂量掂量?反駁都沒得反,人家既是長輩,打仗又比我強!他們不講理,我打不過他們,他們講理了,我講不過他們!也就是你舅我,拿親爹頂在前麵……”
說白了,兵部在真正的開國元勳麵前慫得一批,自己手上又不夠硬。
公孫佳聽朱雄倒苦水,不時問一句:“兵部就沒有一個能‘講理’的了嗎?”、“最不好說話的長輩是哪一個?”、“陛下就不管麼?”
朱雄也很配合:“這不你來了麼?我看你挺會講理的!”、“哪個都不好說話!”、“陛下管呀,管我……”
慘!
公孫佳道:“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
“對呀!得想辦法!”
兩人又湊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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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也有人在秘謀。
章昺極不情願地坐在自己的彆府裡,他的左手邊是紀炳輝、右手邊是紀宸,他是被太子妃強令要與外公、舅舅“好好談談”的。
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比章昺還要著急,那就一定是太子妃。這娘兒倆也不知道是誰傳染了誰,都突然焦慮了起來。
章昺拗不過親娘,從東宮裡跑了出來,先見公孫佳,回宮的路上又遇到了紀炳輝。這下沒得躲了,隻好“見一見”。
紀炳輝也不讚成章昺親自上陣,章昺問道:“為什麼?”在他看來,太子妃、紀炳輝等人應該推他一把,將他往上拱一拱的。
紀炳輝道:“太危險了!再者,您也不該自降身份親自上陣!您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二郎立功又怎麼樣?一將軍耳!現在不是當年了!開國建基的時候……”
章昺聽紀炳輝居然與公孫佳說的差不多,不由納悶:“你們怎麼都這麼說?”難道這樣才是對的?
紀炳輝卻誤會了:“太子殿下還是關心你的。太子的安排,是對的。”
章昺沒好意思說這不是他爹說的,任由這個誤會在紀炳輝那裡擴大。紀炳輝誤以為自己與太子的看法一致,心下大定,對章昺道:“你不就是不放心二郎麼?太子就是心太軟,又博愛,親兒子當然不能不管,不過他的親兒子可不止兩個呢!”
“什麼意思?”
紀炳輝給了他一個人選:“五郎。他對你一向恭順,二郎做得的事情,五郎如何做不得?推五郎出去嘛!”
五郎章旭,也是紀炳輝的孫女婿,還是太子妃養大的,紀炳輝也將他算做了自己人。多麼的合適!他努力遊說章昺:“他是你的親兄弟,一向聽你的,人們看到他就會想到你,讓他代你去,不好嗎?”
章昺想了一下:“也罷。”他心裡擺弄了一下,紀炳輝這個長輩雖然不討人喜歡,還是有些智謀的,又與他很信任的公孫佳說到了一處,章昺決定再問一下妹夫鐘源,然後下最後的決定。他不動聲色地說:“我再與五郎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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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章昺再次出宮,徑自去看鐘源。
延福郡主聽說章昺來了,臉也拉了下來:“他來做什麼?今天藥王要過來呢,彆叫他們碰上了。無論誰碰上我這大哥,準沒好事兒。你去見他,我叫人去藥王那兒報個信兒。”
這個信報得並不很需要,即使信使不來,公孫佳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了門,她被絆住了。
公孫佳看著吳孺人當地給她跪下了,訝然:“這是要做什麼?吳瀹,扶你姐姐起來。”反正她是拉不到吳孺人的。
吳選輕輕托起吳孺人的胳膊:“阿姐。”
吳孺人掙脫了他的手,對公孫佳道:“妾一向自詡與人為善討人喜歡,真要有事兒,四下一看,竟隻有拜求君侯了。”
公孫佳道:“起來說話。”
吳孺人想了一下,扶著吳選的肩膀站了起來,按著吳選不讓他起身,說:“求您賞他一個正經的差使吧,妾是安排不了他了。北方有事,正是用人的時候,不拘哪裡,隻要能夠脫胎換骨……”
公孫佳眨了眨眼:“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之前的安排不好?”
吳孺人道:“本來好好的,新王妃與戰事來了,就變得不好了。太子殿下對二郎很器重,我們殿下就急了,又與紀家人湊一塊兒了。依妾看,他又該敬重王妃了……”那還有她吳氏什麼事兒?這丈夫是靠不住的,不如靠大佬。
哦……又跟紀家湊一堆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章昺邏輯自洽哈,你從他的出發點——他自己——來看,一切都能解釋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