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錚的聲音低了下去,慢慢合上書,單宇回來了,臉上帶著點無卿的表情。
公孫佳睜開了眼,問道:“怎麼了?”
單宇知道她的脾氣,不管元錚的催促,上前輕聲稟道:“唐王可真……害,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唐王對吳孺人是放到心尖兒上了。王妃雖然姓紀,確實不曾對不起唐王。她還以為那是個什麼讓讓唐王惦記的隱士哩!她就派人去探看,能不能為唐王照顧……”
紀英比紀瑩有一個極大的優勢——她是元配,唐王是成婚之後開的府,打一開始她就是女主人,不像章昺,在宮裡的時候前有廢妃呂氏,宮外彆府是吳孺人一個妾在主事。從頭到尾,紀英在府裡都是正經的當家主母,哪怕紀家被清算,都沒有動搖她的地位。
人都是比出來的,紀英感念丈夫不像章昺那麼薄情,章昺那是遇事就想離婚的,章旭從頭到尾都沒提這個,還默許了她給自己的娘家人準備流放路上的行李。衝這個,紀英也要多為他操心。
紀英看出來了,章昺這太子位是懸了,雖然儲位未定,但是章昭更有希望的樣子。而章旭則是前途未卜。紀英也不敢想自己的丈夫可以做太子,但是,為丈夫打點好各路關係,再幫丈夫壯大一點力量,她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這一操心就操心壞了,讓她發現了吳孺人。
這可怎麼行?!
紀英大驚!悄悄的親自去見吳孺人。她是同情吳孺人遭遇的,但是敏銳的發覺了其中的不對。如果隻是同情,把吳孺人送給吳選供養就好了嘛!如果娘家兄弟不做人,給吳孺人送個廟裡不是更好?這倒像是養了個外室!
見了吳孺人,吳孺人還要隱瞞,說是章旭看她可憐才收留的,她不去兄弟家,是怕章昺遷怒兄弟。紀英幾乎就要信了,章旭沒忍住親自來了。紀英一眼就看出來了,丈夫的心在這個人身上。
“最後怎麼處置的?”公孫佳問。心裡把章旭罵了個狗血淋頭。
“悄悄的,帶回府了,說是做王妃的女伴。”
公孫佳了卻一件心事,氣順了一些:“彆人家事,咱們不再管了。”
“是。”
公孫佳卻又睡不著了,怎麼看元錚怎麼不順眼,說:“出去。”元錚不動聲色地把書放回原處,腳步輕盈地出去了。
單宇看得驚奇,也悄悄溜了出去,元錚至今在府裡仍有住處,單宇也不客氣,意思意思地在門板上敲了兩下就大喇喇地闖了過去:“你怎麼惹著君侯啦?”
元錚神色不變:“沒有。”
“胡說!君侯一向從容和氣,她現在看你有點煩,你乾什麼了?是昨天沒跪夠數嗎?”
元錚小退了一步,瞪了她一眼:“你不懂。”
“哦豁,那就是又沒討得君侯喜歡?嘻嘻!”單宇幸災樂禍,“活該,叫你天天說,煩著君侯了吧?”
他兩個從小吵架也吵出了一點虛假的手足之情、同門之誼來。元錚在單宇麵前並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你懂什麼?我做得也不少了,可我能做的,彆人也能做!不直白說出來,怎麼能讓她知道?再不說,我就該給她做兒子去啦!”
單宇想了一下,說:“不懷好意的人太多了,君侯見個人打她的主意就警惕。你這……還真是愁人呢。”
她認真思考了一下,決定幫元錚:“我,能幫你說幾句好話。要是君侯不喜歡聽,我絕不會再說第二次的!”
元錚道:“能說什麼?酸文假醋的沒意思!小娘子們喜歡聽的什麼呢?算了,問你,你肯定也不知道。”
單宇被激怒了:“你才什麼都不知道呢!君侯,你得說服她相信你呀!說說你愛慕她什麼呢?什麼時候起的呢?”
元錚道:“哪有什麼理由?”
單宇眨眨眼,她實是不懂這情情愛愛,一甩手:“不信我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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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錚也沒能等到公孫佳接下來的征召,公孫佳第二天帶上餘盛、彭犀等人走了,單宇也得到一個名額,隻有他,公孫佳竟是讓阿薑傳話讓他“好好養傷”。
等到第五日傍晚,公孫佳才從城外回來,顯是把京城附近的糧倉都轉了一圈。元錚摸摸自己的胸口,那裡已經重結了硬痂,他舉步迎了上去。
公孫佳看了他一眼,阿薑路過他,又看了一眼,單宇路過了,還是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就帶了點威脅的意思了。單良路過,拍拍他肩膀,榮校尉路過,搖頭。彭犀路過……哦,這個很正常。元錚於是看向餘盛,餘盛也回了他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哦,這貨還是當年那個傻孩子!
元錚跟進了書房也沒被趕出來,之後便發現自己代筆的活計被彭犀給搶了!公孫佳讓彭犀起草一份奏本,講倉儲,以及對副都規劃的調整。也是這幾天視察糧倉給的靈感。打算將副都附近的糧倉也加以修葺擴建,並且疏通水道,方便糧草的周轉。
副都離京城約摸七百餘裡不到八百裡的樣子,從副都出發鎮懾北疆可以減將近一半的路程。原本也就是想把副都打造成這麼一個經營北方的樞紐,在實地考察了京師附近的糧倉之後,公孫佳覺得副都的積蓄可以更豐厚一些。副都與京城的儲糧比例也可以做一定的調整,加大一點副都的倉儲,使之有京城儲備的七成。同時,開始考察匠作,甄選營建副都匠作監的人選。
副業丟了一個,元錚有些懊喪。
公孫佳突然對他說:“副都的基址定下來了,你做一篇文章,論述那裡的攻守之勢物資調度等,後天交給我。”
“噗——”單良一口茶噴了出來,又麵無表情地抹著前襟的水漬。
公孫佳道:“散了。”
元錚領了個作業,隻好先回房去,打算問問單良這又是為什麼?
“走得倒利索!”書房空了,公孫佳冷哼了一聲。
阿薑笑吟吟地:“一天把‘小元’念叨了七次,人在跟前了都不叫一聲名字,淨你啊你的。”
公孫佳道:“我那是順口使喚人!活見鬼了!”真是活見鬼,元錚又不是頭一回脫衣服,也不是頭一回胡說八道,怎麼這一回這麼討厭?
“煩死了!”她說,“今天早睡,明天要麵聖呢。”
作者有話要說:情不知所起233333333333
害,就是饞他的……
皇帝的兒子們,怎麼說呢?並不是廢物或者傻子哈,可惜長輩太能乾了,他們就被比成了渣渣。其實並沒有特彆的愚蠢,不過放到那個位子上,彆人就會對他們有更高的要求。
他們也挺冤的,老大章昺是當繼承人養的,但是親媽不夠給力,號練廢了。老二以下都是當輔助的,現在要讓他們轉型,也夠為難人的。
章昭的所有的著急,說了幾次都不聽,你要是從一個“下屬”、“賢王”的角度來看,就很容易理解了——我就表現嘛,讓老板給我加薪。
章旭就更冤了,他比章旭的配置還低,目前還在努力讓自己擺脫跟班生涯的影響。童年陰影啊!不過都在努力了。
沒有細寫的甲乙丙丁們,有名字的,需要的時候都會有名字的哈!已經起了兩個了!他們也會努力的!
至於努力的結果,不是所有的明君都會有優秀的繼承人的,繼承人水平忽高忽低,或者一直很低才是正常現象呐!
大秦七代先王,最後不是也生出個胡亥麼?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