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公孫佳從章熙那兒得到了首肯之後沒有馬上著手處置雍邑的事務而是先去後宮找到了王皇後。
王皇後自打死了兒子,精氣神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來。到了雍邑之後,王皇後看似恢複了一些,三天一過,她又是一副看什麼都很平淡的樣子了。
王皇後稍稍偏頭,看到是公孫佳,漫應了一聲:“是你來了。”
公孫佳很客氣地問她可還習慣,還有什麼要吩咐的。王皇後道:“我能有什麼事呢?今天與昨天一個樣,明天也今天想也沒什麼差彆。”公孫佳道:“臨行前嫂嫂就囑咐我要好生生侍奉娘娘,昨天又來了信……”
王皇後唇角微翹,又抿直了嘴,她搖了搖頭:“這孩子。”
公孫佳與王皇後之前交情並不很深,即使是針對紀氏的時候,她也沒有與王皇後結成什麼同盟,此時也不便交淺言深,隻關切一下王皇後的日常生活之類。王皇後道:“你那麼些個事兒,那麼的忙,彆在我這兒耗功夫啦。”
公孫佳道:“我到雍邑來就是閒著的,這兒可比在京城的時候事兒少、人也少,舒服。您說是吧?”
王皇後輕笑一聲:“陛下還指望你把雍邑管好,以後再有用呢。”
公孫佳道:“那也比京城事兒少。”
王皇後道:“那就歇一歇,你這臉色也累得夠嗆,與小元去玩耍吧。早早的懷上了生個孩子,比什麼都強。”
“呃……哎……”
“唉,大長公主她們也很擔心你,都想著你要是能一索得男就好了。一定要生個兒子呀。”
公孫佳嘴角抽抽:“這又怎麼是我能管得了的?”
王皇後認真地說:“你要能生下個兒子,將他養大,以後就省心啦。不說了,去吧。”
公孫佳見她確實沒什麼聊天的**,不再囉嗦,低聲囑咐了一下侍眾侍奉好王皇後,就轉去見皇太後了。
她與皇太後就要親近得多,皇太後麵前,她快沒坐相了,靠著皇太後歪在人家身上說話。皇太後心情舒暢,再沒什麼遺憾了,笑問公孫佳:“大忙人,閒下來了?你外婆和你娘整天念叨著你呢,在我這兒,三句話就得提到你。”
公孫佳道:“娘娘是知道我的,我乾事兒,開頭最忙,一旦理順了,接下來隻要沿著路往下走就出不了大錯,也就輕鬆了。您彆嫌我接下來總來煩您就好了。”
皇太後道:“你才不會煩人呢。”又問她雍邑還有什麼彆的好玩的,說要帶王皇後去散心。
公孫佳:“才從皇後娘娘那兒過來,前天看她還好,今天又沒精打采了。”
“她呀,眼瞅就在站到山頂了,叫人推了下來,精神怎麼能好呢?”皇太後說,“你們以前也不太親熱,現在太親了她反而不自在。不遠不近的才好。大娘與她娘兒倆一向處得好,讓她們多親近吧。”
公孫佳笑道:“聽您的。”
皇太後又說:“你要留在這兒?”
公孫佳道:“您也聽說了?不是就定在這裡了,您看這兒還有些個事兒沒辦妥,辦妥了我還得回京城去。遠的不說,今年的秋賦我還得跟他們算呢。過了夏天我就回去。”
章熙沒有把戶部尚書的頭銜給收回去,公孫佳也不主動交出去,備戰原就需要財力、物力的支持,兼領著戶部正合適。即使章熙想收回去,公孫佳也還要與他好好講一講道理呢。
皇太後問道:“哎喲,那這些日子京城的戶部你要怎麼辦呢?”
公孫佳微笑道:“當然有人乾事啦。很快就會有旨意下來了,到時候娘娘就知道了。那時候咱們再說。”她沒有跟皇太後說雍邑也要有一套班底的事,不過估計皇太後也能知道,因為皇太後的兄弟新陽侯也是朝廷大員,多少知道一些風聲。皇太後這麼問,可能是在問官職的安排,又或者是想走點人情安排些自己娘家人。
不過她才從章熙那裡過關,可不會現在就給皇太後什麼許諾,隻是給了個暗示。
皇太後會意,笑道:“到那時候,我可就更不敢說什麼了。他們都說後宮不得乾政,你一個丞相與我說得太多,又要被他們說道啦。”
公孫佳道:“我讀書的時候怎麼看的是‘婦寺不得乾政’呢?——讓他們說去,他們現在也沒少說我,什麼女流之輩硬逞能為,有了丈夫也不肯老實退回家去。嗤!”
“人言可畏呀,能想法子還是想一想,彆叫他們說得太難聽。”皇太後很貼心地說。
公孫佳道:“娘娘放心,我站得穩。”她立足的根本就是她的兵、她的人、她的功勞,這些東西都是彆人奪不走的。能被幾句“禮法”就拿走的權利就不是權利,不做官就沒人搭理的權威也不是真的權威。
兩人又說了些閒話,公孫佳沒在皇太後這兒吃午飯,說要去看大長公主。皇太後笑道:“到了這兒真比京城鬆快多了,在京城你這午膳哪有出宮吃的?”公孫佳小聲說:“是我安排的,在這兒,大家都輕鬆,您也甭拘束。”
皇太後一笑。
公孫佳再到大長公主那裡才是真的放鬆了下來,大長公主這兒,鐘秀娥等人也都在。公孫佳也給趙家準備了一處府邸,內部的陳設中規中矩沒有任何的特色,鐘秀娥也不愛住,直接住到了大長公主這兒。
女兒女婿來了,鐘秀娥笑得見牙不見眼:“快來!”她是自己來的,趙司翰還差一點時間出孝,趙儉被公孫佳塞到了留京名單裡讓他跟章嶟親近去了,趙司翰思忖再三也還是留在了京城。鐘秀娥無事一身鬆,與自己的骨肉團聚,彆提有多美了。
大長公主問道:“你怎麼還這麼忙?”
公孫佳道:“也就這幾天了,接下來我就有功夫串門兒啦。”她注意到了鐘秀娥的興奮,問道:“有什麼開心的事嗎?”鐘秀娥道:“啊?什麼?我們不是天天都很開心的麼?”
公孫佳聳聳肩,與她們邊吃邊聊,說到了自己的安排。大長公主聽完就不乾了:“你要在這兒?小元也留下來?男兒丈夫建功立業我不攔著,你也離了京城算怎麼回事兒?你們倆,趕緊給我生個曾孫才是最大的正事呢!是陛下安排的嗎?我找他說去!”
鐘秀娥也不樂意,說:“怎麼就可著你一個人使喚呢?”
常安長公主稍好一點,問道:“是非你不可嗎?”
公孫佳道:“我也想在這兒留一陣兒,這樣的安排最好。您看京裡,什麼人都來了,我要再摻一腳不得更熱鬨了?”
元錚看準機會說了一句,說:“既是陛下的安排,也是她自己願意的。這裡適合靜養,她也不用起太早,怎麼舒服怎麼來。”
大長公主道:“那我也不走了!”
眾人又去勸她,大長公主卻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兒又涼快,我就也在這兒住一陣兒嘛!我又沒彆的事!等天氣冷了,咱們娘兒倆再回去。我在這兒,也好照顧你的起居。瞧瞧,都瘦了,得養胖點兒。”說得鐘秀娥也是意動,很想留下來。大長公主橫了她一眼:“你得回去,你是人家的人啦。”
公孫佳脫口而出:“趙家,不想回就不回嘛。”
鐘秀娥躊躇半晌,長歎一聲:“現在還不能拆夥啊!”
元錚驚悚地看了她一眼,心道:您還打著這個主意嗎?這家的家風是這樣的嗎?那……他有了一點危機感。
雖然午飯後半段吃得有點傷感,但是接下來的幾天卻是娘兒們過得極好的時候。鐘秀娥有女兒罩著沒丈夫管著,漸顯出她確實是鐘英娥的親姐姐來,雍邑彙集了各地的移民,也帶來了各地的娛樂,鐘秀娥換一身窄袖便衣,從各地小吃到各地的唱詞曲調,再到打牌的玩法,挨個兒試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