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蟋蟀(1 / 2)

佳人在側 我想吃肉 8216 字 8個月前

延福公主從中宮出來,寒風沒能把她發熱的腦子吹冷靜,她興衝衝地想直接去找公孫佳。她現在一肚子火,看章嶟橫豎不得勁兒還得裝得很親近,自覺要多窩囊有多窩囊。

到了公孫府才發現自己又忘了一件事——公孫佳這會兒還在政事堂,府裡沒人。單良與阿薑兩個老熟人倒還在的,兩人也很了解延福公主了,她這麼衝過來,要麼是有什麼新鮮的八卦消息,要麼就是有大事兒了。

阿薑一看她臉色,不是高興的樣子,先與她周旋,試探著問:“君侯還沒回來,您嘗嘗我們這兒的茶點吧。是小元將軍從雍邑帶回來的,那兒各地遷徙的人口雜居,帶去了好些不同的吃食。”

延福公主吃著小食也沒覺出味兒來,打著腹稿,等會兒要怎麼跟公孫佳說。

天擦黑,公孫佳與元錚就回來了,相府門上已聚集了一群人。公孫佳且不能見延福公主,她要先與自己的屬官們碰麵,將認為需要與屬官們商議的事情議定。然後是接見投帖拜見的官員,並不是所有的投帖人都能得見,能被接見的大部分都是經過篩選的,隻有極少的幸運兒是被突然發奇想抽出的。權貴門上都是這麼個路數,權貴之前也不是每天都會定時定點見一定數量的人,全憑各人喜好。

公孫佳向來見人不多,如果不是她家的舊部,或者賀州鄉親,一般人也難見到她。

朝廷上不爭執之後,她的事兒少了一些,仍然沒有勻出什麼時間來結交天下賢才。晚飯前,她就與屬官們說了今天的事兒:“準備修史。”之前實錄是她主持修訂的,那個內容還算少的,又比較簡潔,定稿交了上去。就等章熙看完了,再抄錄幾套存史館裡算完。

修完了實錄,下一步就該修前朝的史書了。

彭犀猶豫了一下,道:“還是您主持嗎?您是在京城主持還是帶到雍邑?又或者……”

公孫佳道:“你們先籌劃一下,陛下要我主持也好有個說法。不要我主持,你們也練練手。等不管是點了誰主持,將他做的與咱們的籌劃比一下看看長短。”

彭犀道:“是。”

公孫佳又問:“這些日子有人找你們遊說嗎?”

話音才落,在坐的幾個都笑了。趙錦道:“討情的沒有,旁敲側擊的卻是不少,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人。”彭犀道:“唔,有一些舊識還想打聽‘一句準話’,小官兒也難做,且有些人開始打聽如何外放了,想去雍邑的也有。”

公孫佳道:“不至於這麼不安吧?”

彭犀道:“風起於青萍之末呀,有那麼點意思了。”

公孫佳笑著搖頭:“你們辛苦了。”

單良拖到這個時候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來:“君侯就隻想著朝上的遊說,沒想到還有彆的請托嗎?”公孫佳道:“有誰來了?”

單良道:“延福公主。”

趙錦欲言又止,公孫佳道:“文華有話不妨直說。”

趙錦也就直說了:“深宮婦人的話,還是不要聽的好。”

“呃?”

趙錦道:“有許多女子她們不是天生愚笨,但是隻要把她放到深宮裡,她的腦子就會變鈍。公主生長於宮廷,有些事情她比彆人敏銳,讓她執掌中饋也會是個合格的主母。但是論及朝政她是一定會犯錯的。”

公孫佳笑道:“文華就這麼篤定嫂嫂來會說朝政的事?”

趙錦也笑了:“尋常家務哪用公主親至?若是鐘府的事情,自有安國公說。公主近來就隻關心那麼一件大事。她看中的那一位,至少眼下是不成的。”

公孫佳道:“我也是這麼想的。皇後娘娘仿佛沒有那麼大的貪心,隻想要自己的孫子‘過得好’一些。”

趙錦的笑容更深了:“下官曾見過一個宮女,她望月祈禱,身佩文符,燒了符灰來喝。這在宮廷裡是忌諱的,被下官拿到了。當時下官也年輕,她也年輕,哭著求下官,說,隻是過得太苦,又思念家人,如果能夠得寵,也好照顧家中老母。下官一時不忍饒過了她。她後來得了機緣進位才人,她沒有收手,甘為寵妃爪牙戕害後宮女子,從此有了晉身之階,再進為美人,後來有了自己的兒子,又要構陷寵妃,最終……沒得好下場。”

“前朝舊事。”

“前前朝也有這樣的事,再往前數,哪朝哪代都有。”

彭犀有點不安在地椅子上挪動了兩下身子,皺眉道:“怎麼會這樣?”

趙錦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前朝史籍沒修,讓長史來修,又會記下多少後宮逸事?”

彭犀啞然。

是的,能在史書裡有單獨自己的傳記的後宮,幾乎是不存在的,一朝所有的皇後攏共會被放在一篇裡,一人得一段,某後、諱某、某某人之女,某帝選為皇後。品德不錯,生了某太子、某皇子、某公主。死於何時。

如果這朝皇後足夠多一篇盛不下,就劈成上下兩篇。皇後的名字有時候還會被遺漏,連她在娘家的排行很多時候也是不清楚的。有些皇後沒有子女,篇幅更短。如果有點“女德”小故事會被記載,如果做了什麼“壞事”也會記下來,篇幅會略長。

普通皇後在史書中的待遇不如大臣。比如公孫昂,他可能自己得一篇。

皇後尚且如此,後宮其他人待遇就更不用說了。有的人生了子女可能也沒名沒姓的,隻會在她的子女後麵寫個“宮人所出”、“不知所出”之類。

除非鬨到影響前朝的大動靜,否則是不會有太多記錄的。讓誰來寫,也都大同小異。不管他們貶誰捧誰,都是前朝政見。

趙錦道:“沒有記載不代表沒有發生。蟋蟀缸子裡多放兩隻蟲子都還要互相撕翅膀咬斷腿呢,何況是活人?蟋蟀缸子究竟是蟋蟀缸子,想缸子裡飛出條真龍來?那得積多少輩子的陰德?”

公孫佳道:“這倒是了。像皇太後那樣的人已然少見了,比皇太後更好的,我至今沒有見過。”

趙錦見公孫佳也沒有多管的意思,適時地住了口不再多言。公孫佳自去回絕延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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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福公主終於等到了公孫佳,嗔道:“你再不來,我就得回家了!怎麼這麼忙的?小元呢?”

公孫佳道:“他送一送那些在門上不肯走的人。”

“這些人,真是煩!”

公孫佳笑道:“門上熱鬨總比冷清好,嫂嫂等我,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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