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犀道:“過於狠毒了。”
公孫佳道:“我不管彆的,隻問你們有什麼辦法。”
單良很有自知之明地說:“國家大事,也乾係到咱們定襄府的將來,這些大事一向是君侯拿主意,咱們照著辦的。君侯也一向很有主意,現在拿出來問咱們,是君侯也覺得棘手了吧?”
公孫佳道:“不錯。”
榮校尉道:“何況還有一件大事不曾完成。”
元錚一直沒有說話,適時地站了出來:“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兩三個月就差不多能確定是喜脈了,離生下來還有半年的時間,趁這半年,先把戰事給‘催產’了,如何?”
榮校尉有些心動,彭犀卻說:“不可!我雖不精通軍事,卻也知道吳選到了梁平那裡,此人有小聰明無大智慧,此時動手,梁平那裡是要出事的會拖垮全局。狼主此人我也知道,燕王還在的時候……”
那一仗,燕王也是參與了的,彭犀那時候是燕王府的長史,雖然沒有上前線,大體還是知道一些事情的。狼主不是一般人,他善於捕捉戰機還不按牌理出牌,也就是遇上一個“存在即是不合理”的公孫佳才吃了大虧。換上梁平和吳選,如果沒有磨合好,相信一旦開戰,狼主必然會故會重施先捏梁平。
梁平當然不是軟柿子,吳選卻不是什麼好輔助,梁平還得保障他的安全。
更令彭犀不痛快的時候,公孫佳此時受到的掣肘反而比當年多!當年坐鎮京師的是誰?現在又是什麼人?梁平是章嶟的心腹,能聽公孫佳調遣配合?那是不能夠的!公孫佳能不救援梁、吳二人?也不行!
反正這一仗到現在,把吳選踢走是最好的,偏偏吳選是公孫佳把他從京城踢出來的!不踢出京城又不行!
公孫佳火冒三丈:“那就讓他去死!讓他們都死去!他姐姐有陛下看著,他也有一個陛下隨身保護嗎?!”
彭犀道:“那就可惜了梁平了。”
公孫佳道:“刀劍無眼,他就不能是被胡人殺的?就這麼定了!死一個吳選,劃算!”
彭犀輕咳一聲:“丞相,趙相公不是庸人,他或許已經看出來了。縱然看不出來,稍作提醒也就知道了……”
一語提醒了公孫佳,想必趙司翰等人也不樂見讓吳宣做皇後,吳選成為真正的“國舅”。
公孫佳道:“我這就寫信……不,不能在信裡說這個事。”她派出了信使,拿著她的親筆信,信上寫著“一切由來人口述”。不講對吳宣懷孕的懷疑,隻把章嶟要扶吳宣上位的猜測向趙司翰說了,並且保證,如果要寫奏本,自己一定會聯名。
信使從京城回來的時候,帶回了趙司翰的口信:“所見略同。已與平章等著手請立太子。”並且捎話給公孫佳,讓她不要分心在這件事情上,一定要注意經營好北方,一旦戰事起來,必須打一個漂亮的大勝仗,要出采!因為“梁平是陛下冒進的膽子”!
~~~~~~~~~~~~~~~~
信使回來不久,公孫佳便收到了京城的消息,趙司翰等人再次請立太子。不出意外的,又被章嶟給駁回了。趙司翰等人鐵了心要在吳宣的孩子生下來之前將太子給確立了,章嶟就是咬緊牙關不答應,還是說的老話:皇後還年輕,你們急的什麼?
兩下扯皮的當口,壁花朱瑛在朝上冒出了一句:“陛下等的怕不是皇後,而是淑妃的肚子吧?您要立那個還不知是龍是鳳的?”
他是個比鐘佑霖還學渣的貨色,附庸風雅僅限於學習名流的吃喝玩樂,說話也十分地不斯文!信都侯捂他的嘴都沒他說話快,要動的時候他已經噴完了,氣得信都侯都跺腳,一旁樂陵侯恨不能把朱瑛打一頓!
可是!他倆是世襲的爵位,比朱瑛位置高,雙方離得遠,根本來不及按住朱瑛。
章嶟萬沒想到朱瑛會出頭,氣急敗壞:“有你什麼事?”
也確實不乾朱瑛的事,但是朱瑛也是個做舅舅的人呐!張德妃是他的外甥女,朱瑛本心是想做個關愛家人的人,隻不過腦子不太好使而已。德妃雖然沒有兒子,但是誰肯受吳宣的氣呢?擱謝皇後手底下,張德妃還能好好地當她的德妃,以後在吳宣手底下討生活,紀太妃、章昺全家就是前車之鑒!
鐘源站了出來,讓人把朱瑛拖走,這朝會就開不下去了,章嶟被氣跑。
自打朱瑛把這一層窗紙挑破,朝上就開始了不得安寧。這回不是政事堂要求立太子了,幾乎滿朝文武都要求立太子。
章嶟被逼窘迫,已寫了一封信,準備派人給公孫佳:你的意見呢?
他打的主意是,如果公孫佳支持自己,就召她回來,如果不支持,就請她繼續坐鎮雍邑。
信寫好了,他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堂堂一國之君,竟淪落到求助的地步了!都是朝上這群大臣不好!學會逼迫君王了!猶豫再三,這信暫時沒發出去。
可朝上大臣們是不肯罷休的,章嶟不得已,想出了一個辦法:向百官征集意見,在京八品以上、外地七品以上的官員都可以上書給他,不用經過政事堂的篩選!
這一下還真讓他遇到了兩個能人——蘇銘、陸震。
蘇銘與陸震都是南方士人,由霍雲蔚引進以對衝周廷的不夠精明。他二人年紀與周廷相仿,蘇銘雖姓蘇,與趙錦的夫家蘇氏八竿子也打不著,並非親戚。
二人給章嶟上書,認為立太子當“立賢”,國賴長君不假,但是陛下春秋正盛,並不急於一時。這一條就很合章嶟的心意了。
章嶟特意召見了他們,想聽聽他們更多的意見。蘇銘給章嶟指出了一個問題:老臣之所以不好管,並不是因為人家驕橫,而是人家真的有資本,都是跟著太-祖、太宗一路走過來的,有功勞、有苦勞。您是一個新皇帝,就功績上來說,比不過人家。
陸震也說:老臣經驗豐富,確實是國之砫石,人才總是有脾氣的,您不能拿佞臣的要求來卡他們。
他們也給章嶟指了明路:您乾出個政績來就行了,也甭跟他們硬杠了。埋頭乾實事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當然,現在朝廷人心浮動的,是要□□的,請您暫時不要刺激群臣,忍一時風平浪靜,積蓄了力量再回來。
章嶟認真地聽取了他們的意見,心道:還是要快打一仗!得讓梁平和吳選立個功!
回頭就把寫好的信又拆了,添了一頁,正準備派人送給公孫佳,公孫佳那兒來了急報。章嶟微笑道:“我才要找她,她就來找我了。”
笑著拆開之後,他的笑容更深了:“這個吳瀹!真是知道我的心!”
吳瀹擅開邊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