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因果(2 / 2)

佳人在側 我想吃肉 10862 字 8個月前

延安郡王想說“岷王”忽然又覺得不太行,他說:“那我再想想,不過這樣的話……”

“什麼?”

延安郡王有個主意,趙司翰搞那麼多各地選官選才的,咱們是不是讓宗室們再考個試,讓他們出去乾點活了?他說:“你不是才,嗯,咳咳。”公孫佳看了他一眼,延安郡王縮了縮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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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就有點那個要內鬥的苗頭。國家有事,正是用人的時候,公孫佳點了幾個還挺能乾的女官。要延安郡王說,乾活兒是有一手的,其中一個叫淩峰的,延安郡王差點想問人家肯不肯給他當孫媳婦——能乾呐!

想也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能接受女官的。公孫佳自己都受了不少的閒話,不過她後台夠硬、自己手也夠狠立住了而已。淩峰可受了不少的排擠,同事去青樓尋歡,人家不是不帶她,還帶要帶她去。做事的時候暗中給穿點小鞋,不問就不給說清楚一件事的所有要領。一件事讓她做了大半,費了無數心力之後,把她給支開,讓個混日子的傻逼同事拿了成果領功。等等等等,不可勝數。

淩峰也是個後台夠硬、手也夠狠的人,她不動聲色先把事兒給辦完了,證據收集齊了,先往公孫佳那兒一齊。

公孫佳就更不好惹了。證據都拿到手了,焉有不辦之理?她花了兩天核實了一下證據,又派人再去調了點卷宗、查了點彆的東西。出手的時候把人都打懵了——她直接拿下了二十三人。還想做官呐?都滾!

趙司翰親自去問公孫佳,公孫佳給了他一份卷宗,道:“他們,臟!心臟、手臟。瀆職枉法,貪占彆人功勞!又不能約束家人!”

趙司翰翻了翻,明白恐怕問題出在“貪功”上了。也有點生氣,他沒想跟公孫佳翻臉,淩峰也是個能乾的女官。趙司翰對女官的態度是:反正也就這麼點人,以後彆有更多就得了,現在這幾個確實能乾,就先乾著唄,等她們——準確的說是等公孫佳——下去了,這事兒就算結束了。他調走趙錦,同樣有“消除女官影響”的考慮,隻是這個目標沒有達成。沒達成他也就不太執著了,因為他太明白“大勢”了,“大勢”決定了這些女人翻不了天。這不,他什麼也沒說,就有人不滿了,想做小動作了。

這不是傻嗎?

公孫佳是比較散漫的,但是龍有逆鱗,碰一下就要招來雷霆,她的家業不能動、她的勢力不能動,不動,她很好說話,動了……這些傻子能活命真是該謝天謝地。之前惹到她的人,要麼全家都沒了,要麼皇位都丟了。她哪是能輕易得罪的人?

趙司翰道:“那是應該懲治,可是又缺了人呀。”公孫佳當時就笑著說:“要不我去找人?”趙司翰連連討饒:“罷罷罷,還是我來吧,我會找老實人來的。”

公孫佳笑著將另一疊卷宗推給他:“但願是真老實。”裡頭沒啥,就是一些更要命的東西。趙司翰要是把這二十三個人裡再調出來一個來重新任用,就要有人真的去死了。趙司翰也隻有苦笑,苦笑的同時也憤怒——內容確實有點臟。譬如他比較看好的一個年輕官員,這貨好像沒啥問題,他爹有問題,老東西□□一個佃戶的女兒未遂,把人女兒掐死了。然後這事兒被這貨給掩了。人命官司就已經讓趙司翰皺眉了,還能忍,起因就過份了,老東西都多大年紀了?私德太差!

趙司翰回去之後彆的沒做,先把老東西的案子給翻了出來,連同審案的地方官一起問罪了。

因為是前不久才發生的事情,二十三個缺一時沒補齊,延安郡王要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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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想了一下,問道:“您覺得他們成?”延安郡王莫名其妙:“你覺得他們哪兒不成呢?”

公孫佳道:“不出仕,他們是宗室,能耍賴。一旦出仕,總耍賴就不靈了。再耍賴就要被打。就算選出來了,也還是先明白一點規矩的好。”

延安郡王認為這個不是大問題,說:“你就說成不成吧,隻要你覺得成,彆的事兒我來辦。”

公孫佳道:“我可能要去趟雍邑,您看如今這局勢,人口、農桑等等,恐怕要緊一緊。本也管不了那麼多,隻要您有成算就行。”

延安郡王道:“那就成了!哎喲,我在政事堂這一二十年,實因沾了個‘章’字,平日也不大管事兒也沒有什麼威嚴。如今要走了,好歹彆回家弄得自家人不上門搭理我。”

公孫佳笑道:“您彆跟趙相起衝突就好。”

“嘿!這天下還是姓章的,他姓趙的要把持天下官員的任用可不成!”

“沒那麼誇張吧?雍邑的吏部也管著附近六品以下官員的任命呢。南方還有……”

延安郡王擺擺手:“不聽不聽,反正他管得太多了!陛下又太好說話了。我不管,我最後就要放這一回賴。哎,對了,要是有孩子有些資質做武職呢?”

公孫佳道:“那敢情好,本來一些遠枝的孩子也在軍中領職呢。考試的時候把樞密、兵部一同叫上嘛,有合適的人乾嘛不要?不過,有言在先,太-祖的時候就是這樣,宗室為官,總數不能太多啊,您懂的。”

延安郡王想了一下,說:“好吧,咱們以二十為限。”

“彆跟我說呀,彆人答應了,我怎麼著都成。”

“還是跟你說話痛快!跟他們說話就得繞!我跟你說,就能直接說我要給宗室做官了。跟他們說,就要說什麼封建諸侯……嘖!背得我頭發都白了!”

公孫佳道:“本來就白了。”

延安郡王不滿地咳嗽了兩聲,公孫佳一笑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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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郡王這兒跟外甥女談妥了,第二天章碩就能坐起來了。政事堂趕齊了湊在他的麵前,他的臉色非常不好,帶著哭腔說:“難道是因為我不孝,果然遭了天譴麼?要是因為我致命百姓受苦,我心何忍?這麼大的因果,我承受不起,不如退位……”

鐘源站了起來:“陛下何出此言?一定是因為生病了!”

政事堂更不能讓他這麼說,因為讓章嶟退位的主力是他們!趙司翰、容逸等人馬上舉出來一些聖明君主在位的時候也有天災的事兒,說:“上天不會因為他們是聖主明君而不降災,他們能成為明君聖主,是因為他們度過了天災。請陛下不要多疑,專心政務即可。”

這話根本不能安慰到章碩,他說:“你們的好心我知道了,可我心裡還是不安。道理我難道不懂?可這太難了!聖人能成聖人,是因為除了有能力還有心誌堅定!所謂心聲堅定不是每天早上能堅持早起上朝,而是得扛得住‘纂位’、‘逼父’、‘不詳’、‘上天降罪’等等名頭,還能跟天下周旋。聖人攏共就那幾個,除此以外誰扛得住了?還不是靠天下人的血淚性命扛下去的?”

他也太明白了點兒!表達得也夠清楚了,連王皇後都聽明白他的心聲了,一個沒繃住,王皇後開始擦眼淚。

公孫佳站了起來:“你怎麼把事兒都怪到自己頭上了?天天看著自己,還有功夫從彆人身上找理由嗎?妹妹要是你這個樣子,我打斷她的狗腿!”

臥槽!趙司翰與容逸汗毛都立起來了,還有這樣做人的嗎?君子要“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要“行有不得,反求諸己”、要“吾日三省吾身”!鐘源、霍雲蔚二人都大驚失色:“你就這麼教孩子的?”完了完了!

章碩和王皇後也聽傻了,他們傻從小也沒受過這樣的教育啊!公孫佳道:“陛下說因果?我不大懂因果,可是既然要結果子,就得先種樹,抽條長葉兒開完花才能結果不?果子落你頭上,跟你有什麼關係?種樹的人還在那兒喜得貴子呢,吃果子的倒心酸上了?”

說完章碩她再說鐘、霍:“對啊,我就這麼教孩子的,我生的,我養的,我就這麼教了。”再對趙司翰等人說:“你們什麼眼神兒啊?不然呢?把那位請回來,再把姓吳的推扒拉回來追個皇後,大家給她披麻戴孝當三牲?”

政事堂臉上集體變色!

王皇後都聽傻了,章碩的臉色卻好了不少,甚至笑出聲來,虛弱地舉起雙手:“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

公孫佳道:“做人家的兒孫,擔人家因果,將養好身體,還等著陛下共度時艱呢。”

章碩笑道:“好。”

他答應了一個“好”字,也沒有馬上好,又休息了一天才回到朝上。他回來了,公孫佳就拿出之前的計劃——她得再去雍邑一趟,把北方的事務料理一下。

哪裡有災,朝廷就該派人往哪裡去的,比如南方,蘇銘、周廷已經派下去了,周廷不被放在過高的位置上之後,做些實際事務倒顯出些本事來了,他又是南方士人,居然乾得不錯。不過這兩年確實太倒黴了,南方北方的事都很麻煩。

霍雲蔚提議過一陣他南下,順便他要路過賀州,實地看一看章家在當地的祖陵,彆天災人禍的出現損壞。公孫佳也就有北上,北方受災略輕些,她還想實地看一看,能不能增加一些儲備積蓄。

他們一南一北,趙司翰、容逸、鐘源等人都在京城,布置也還可以。

公孫佳又把妹妹也留在了京城,這回就允許彭犀留下來幫妹妹了,她還把榮校尉也給留了下來,一文一武都是自己人,鐘秀娥、阿薑還在府裡照顧妹妹的生活起居。公孫佳放心地帶著小秋等人去了雍邑。

到了雍邑,與元錚、單良、趙錦等人會合,見到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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