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二房正院裡發生的這一遭紀鳶自然是不知情的。
近些日子,天氣轉涼,已經開始步入冬天了,沒倆月便要過年了,往年這個時候,在山東老家,娘親便要提前開始琢磨著準備年貨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轉眼,紀鳶來到這霍家,已快有小半年的時間了。
因前一陣一直下雨,紀鳶便一直將鴻哥兒給拘在了屋子裡,鴻哥兒憋得不行,興致不高,已經好幾日了,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來,每日悶頭悶腦的,雙眼呆滯,也不怎麼吭聲,絲毫沒有往日激靈古怪的伶俐勁兒,可不差點兒將紀鳶給嚇壞了。
這竹奚小築位置偏,地方又小,整個院子所有人加起來統共也不過就六個人而已,鴻哥兒是唯一的小孩兒,也是唯一的男娃娃,嬤嬤說,不能將男孩子拘得太緊了。
於是,這日太陽一出來,紀鳶便給鴻哥兒放了兩日假,兩人加上菱兒、春桃四個一塊兒瘋玩了兩日。
果然,玩著玩著,整張小臉便精神抖擻了,以至於,不由得令紀鳶生疑,前些日子那些個病怏怏的模樣究竟是千真萬確,還是小家夥給她裝可憐裝給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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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玩了兩日,最後這日的下午,紀鳶便讓菱兒跟春桃兩個陪著鴻哥兒玩鬨,她則搬著張小繡凳跟抱夏一道,坐在院前的那張石桌旁,她拿著繡繃在繡花,抱夏坐在一旁替她分線,繡的是衣裳的裙擺袖沿。
不過都是些簡單的針腳,這些對於紀鳶來說,已是十分得心應手了。
去年小尹氏在世的時候,紀鳶還隻不過會繡些童履女鞍之類的小邊角,到了今年,便是親手繡出一件衣裳已是不成問題呢。
“這個顏色好看,瞧著清淡爽眼,跟那玉蘭花的圖案尤為相配,姑娘好像格外喜歡這玉蘭花,每件衣裳上繡了,好看是好看,就是忒素淨了些···”
抱夏湊到紀鳶的繡繃前瞧了瞧,笑著道。
紀鳶將繡花針從錦緞裡穿過來,然後捏著針腳往發間蹭了兩下,抿嘴道:“我娘親才尤為喜愛,她的閨名中便有個蘭字。”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正如姨母愛荷是一個道理。”
抱夏想到那紀鳶已經離逝的父母,頓時恍然大悟,也是,父母過世才不到一年,理應穿戴素淨些才是。
隻是···
抱夏又上上下下的將紀鳶瞧了一陣,心中不由感慨道,小小年紀,能夠做到這個份上,已是十分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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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抱夏沉思間,便見紀鳶忽而動作慢了下來,提到尹氏,紀鳶忽而想起了一茬,隻緩緩道著:“聽菱兒提起,說廚房這幾日鮮少為難過她了,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理說,廚房那些人應當是不會無緣無故變好的,想來,怕是背後有人偷偷打點了···”
說到這裡,隻見紀鳶緩緩地歎了一口氣,喃喃道:“原是不想老給姨母添麻煩的,結果沒想到原來咱們的存在對姨母來說便是個麻煩···”
紀鳶自說自話的歎了口氣後,便又頗有幾分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便又捏著手中的繡花針繼續不急不緩的繡了起來。
而這麼似是而非的幾句話,卻聽得抱夏陣陣心驚。
原來,前幾日抱夏到洗垣院找幾個小姐們說話,姨娘得知她在外頭,便特意將她喊了進去,問起紀鳶姐弟二人的近況。
結果,抱夏一時沒忍住,將含含糊糊的提了那麼一二嘴,結果沒過兩日,便見那廚房對她們竹奚小院熱絡了不少。
抱夏心知,定是那洗垣院周旋了一二。
她知道,正是因為事情是從她這兒起的,她才會心知肚明,卻未料到,這才不過幾日,因著那麼些許小小的異常,眼前這個八九歲的小姑娘便早已經將事情的原委預料得不差毫厘,心思玲瓏剔透得簡直令人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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