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 / 2)

蘇慢慢壓在陸硯安身上,手忙腳亂的起來,“你沒事吧?”她忍著渾身酸痛,把輪椅扶正,將男人扶上去坐好。

陸硯安剛剛喘著氣坐穩,就圍了一堆人上來。

“這不是陸大公子嗎?”

“是呀,怎麼在這裡啊?”

曾經的天之驕子,如今狼狽地坐在輪椅上供人圍觀。

男人單手捂著受傷的胳膊,眉眼垂得極低。被擠到了角落的蘇慢慢艱難的重新擠回來,正巧,那邊朱苗苗聽到動靜也過來了。

她推開人群,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狼狽的男子,下意識想伸手觸碰。

男人坐在輪椅上,纖細的身體微微佝僂著,黑發散落一半,搭在雪白而柔軟的脖頸上。

他穿著白色的袍子,有血從他的指縫裡流淌出來,順著白色的衣裳往下滑,在同色係的袍踞上留下鮮豔的紅。

雖然狼狽,但因為這張臉,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變了味。

男人身上流淌著一股令人神往的天然破碎感,讓人想觸碰,想讓他更加……破碎。

氣氛陡然變的不太對勁,蘇慢慢敏銳的注意到陸硯安微微發抖的身體,他像是在努力克製著什麼。

不遠處,十三蹲在樹梢上,指尖捏著一片葉子,神色肅穆至極。

“慢慢……”終於,男人抬眸,他眼眶通紅,瞳色漆黑,小奶貓兒似得蒙著一層淺薄的淚,尤其眉間那顆朱砂痣,似也沾上了脆弱感。

獨屬於神袛的破碎感直麵而來,那一瞬間,蘇慢慢的心臟被擊中了。

她終於感受到了媽媽粉的快樂!

同時,蘇慢慢也懂了男人眼神中蘊藏的深沉含義。

弱雞宅男見血,被嚇到了。

她趕忙一把推開朱苗苗,推著陸硯安的輪椅就衝出了人群。

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大家還沒從天之驕子居然變成如今這副可憐模樣的震撼中回神,所以蘇慢慢成功將陸硯安帶走了。而且沒走出多遠就碰到了趙躍,兩人合力將陸硯安搬上了馬車。

馬車內,陸硯安靠著馬車壁,渾身僵冷。

蘇慢慢看到他額角沁出的細密汗珠,趕緊替他擦了一把臉,然後朝外麵的趙躍喊道:“開快點!”

趙躍:???

趙躍馬鞭一揮,馬車往榮國公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彆怕,隻是一點小傷。”蘇慢慢安慰陸硯安道:“再不治療就要愈合了。”

好吧,她隻是在說笑。

陸硯安的半個胳膊已經被血浸透,蘇慢慢也急得小臉煞白。

古代醫療技術真的不怎麼樣,連破傷風針都沒有。

“我看那炮灰男手裡的匕首還挺乾淨的,像新的,應該不用打破傷風。”蘇慢慢猶豫了一會兒,大著膽子搭住陸硯安顫抖的手,幫他一起按住傷口。

小娘子柔軟的手掌覆在他沾著黏膩血跡的手背上,兩人五指相扣,呼吸交纏。

夏日空氣不流通,馬車廂內的血腥氣逐漸濃厚,氤氳的血也開始緩慢浸透蘇慢慢的手。

“彆,彆怕啊你。”蘇慢慢聽到了自己顫抖的聲音,“你一定會沒事的,就是流一點血而已,我還沒聽說一個人稍微流一點血就,就出事了的呢。”

蘇慢慢一著急,話就變得很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她伸手抹了一把汗,越抹越多,然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

這副身體本來就是淚失禁體質,現在更是哭得停不下來。

“大奶奶,到了。”外麵傳來趙躍的聲音。

“快快快,醫生……呸,醫士呢!”

一陣兵荒馬亂,陸硯安被送回清竹園,醫士背著藥箱被晚星扯過來,一路上連口完整的氣都沒來得及喘。

內室,陸硯安躺在那裡,呼吸急促,麵色慘白,他身上的衣裳已經被冷汗浸濕,黑色的頭發貼著麵頰,濕漉漉的整個人像是剛剛從水裡撈出來。

就連不專業的人一看都知道現在情況很不好。

“一點皮外傷,養養就好了。”

這位醫士的診斷卻顯得極為輕飄飄,在看到陸硯安那隻被血浸染的胳膊時,竟還稱這隻是皮外傷。

蘇慢慢有些後悔,她想起來這個專門給陸硯安治病的醫士是榮國公夫人的人。

剛才在路上的時候就應該先找家醫館看看的。

不過幸好,這醫士還算是有點本事的,陸硯安的血止住了。傷口隻要止住了血,那應該就沒事了吧?

男人慘白著臉躺在床上,原本淺淡的唇色也變得沒什麼顏色了。

晚星急紅了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蘇慢慢麵露心虛之色,“是,是為了救我……”

“救你?”

蘇慢慢將今日的事情說了,晚星狠瞪了她一眼後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來一雙彎刀,“我要去宰了那個人。”

蘇慢慢:!!!

“你冷靜一點,大公子生死未卜,你怎麼能離開他的身邊呢?”

一句話,蘇慢慢將暴走的晚星勸住了。

晚星氣得對著空氣打了一套組合彎刀,然後紅著眼道:“我去給大公子熬藥。”

彆人熬藥,晚星不放心。她提著一雙彎刀,盯著那醫士。

醫士原本還漫不經心的表情在彎刀的注視下,終於正經起來,開出了一個正經止血養氣的方子。

晚星拿著藥方子去熬藥了。

蘇慢慢坐在床邊替陸硯安擦汗。

男人的身體實在是很弱,一路過來人已經迷糊了,現在陷入半昏迷狀態。

剛才醫士檢查傷口的時候蘇慢慢看了一眼,那道傷痕又深又長,放在現代那是要縫針的。可醫士卻隻是給他上了一點止血的藥,什麼措施都沒有。

幸好,血止住了。

“現在好像也沒有麻沸散。”

蘇慢慢嘟囔了一句,看向陸硯安的表情露出一抹心疼之色。

畢竟他是為了自己才會受傷的,那麼長的一道口子,該有多疼啊。

蘇慢慢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鮮血都乾涸了一半。

陸硯安本來就瘦,身體底子不好,流了這麼多的血,蘇慢慢都怕他將自己身體裡麵的血流光了。

因為失血,所以男人原本就白的臉更加慘白無光,映襯著床頭那盞繡球燈,像一尊沒有生氣的玉佛。

蘇慢慢起身,想將繡球燈的光調暗一點,不想剛剛一動,自己的手腕就被人給握住了。

她低頭一看,陸硯安那隻受傷的手正握著她的腕子。

蘇慢慢下意識動了動,男人握得更緊,剛剛包紮好的傷口上隱有血跡浸出。

蘇慢慢立刻不敢動了。

雖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但男人卻沒有醒。他緊閉著眼,神色極其不安地皺著眉,指尖用力到泛白。

蘇慢慢忍著疼,僵硬地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到最後實在是坐不住了,隻能蜷縮著躺在床沿邊邊上,像隻小蝦米似得蜷縮在那裡。

蘇慢慢上輩子活得很平庸,她本來就是個平凡的人,因此肯定也不會在和諧社會碰上什麼持刀砍人的炮灰男什麼的。現在,她不僅穿書了,還遇到了這種刑事案件。

小娘子睜著眼躺在那裡,盯著陸硯安的睡顏看。

即使麵色不怎麼好看,陸硯安的顏依舊是無敵的。這副皮囊,從蘇慢慢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她就被迷惑了。

人嘛,都是見色起意的。

這樣一副皮囊,任憑誰都逃不過去。

幸好,她隻是單純欣賞,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蘇慢慢一直很肯定自己的心思,可她想到今日陸硯安抱著她,替她擋刀,並跟她一起摔下石階,用身體護住她的時候,心臟不受控製的開始狂跳起來。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然後自我催眠道:“這麼俗套的事情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

.

蘇慢慢這個人覺深,睡著睡著就往裡麵挪了。不過她還記得不能擠到陸硯安受傷的胳膊,因此隻是小心翼翼地挪。

繡球燈的光實在是太亮了,正懟著她的眼睛照。

蘇慢慢眯著眼在旁邊扒拉,最後扒拉到一隻噩夢娃娃。

這隻噩夢娃娃其實看久了,還是挺醜萌的。

蘇慢慢將噩夢娃娃放到自己的眼睛上,遮蓋住光亮。

晚星端著剛剛熬好的藥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蘇慢慢躺在陸硯安身邊,眼睛上橫蓋著一隻噩夢娃娃。

男人躺在她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他蒼白著一張臉,眉目清冷,額間的痣卻鮮紅的奪目,如鬼魅般。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卻並不顯得違和,反而異常吸引人。

如仙又如魅。

如佛又似魔。

晚星一怔,下意識愣在那裡。

陸硯安微微偏頭,纖細眼睫在眼下落下一層淺薄的暗影,隨著光線而隱隱閃動。

他注意到站在珠簾處的晚星,抬手輕揮了揮。

晚星捧著碗退了出去。

.

蘇慢慢這一覺睡得不太好,因為總想著身邊有個人,所以好幾次都感覺自己要從床沿邊上掉下去了。

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辦個身子掛在床沿邊,被厚實的青色床帳托住。

蘇慢慢迅速轉頭看向身邊的陸硯安,男人的胳膊安安穩穩放在身側,上麵也沒有明顯血跡。

蘇慢慢輕輕吐出一口氣。

窗戶半開,外麵的天要亮未亮,蘇慢慢小心翼翼的起身,爭取不吵醒陸硯安。

她勉強將自己從床帳裡脫身出來,然後看一眼緊皺著眉頭躺在那裡的陸硯安,彎腰將落在地上的噩夢娃娃拿起來拍了拍,橫放到了男人雙眸之上,替他擋住繡球燈的光。

做完這一切,蘇慢慢悄悄地轉身,正看到晚星端著一碗藥站在那裡盯著她。

想起晚星拎著一雙彎刀的樣子,蘇慢慢心有餘悸。

“你來了?”

“藥。”

已經重新熱了三遍了。

“哦,還沒醒呢,等醒了再喝吧,我先去睡會兒。”

蘇慢慢好不容易擺脫陸硯安,胳膊都被他握僵了。

她舒展了一下身體,踉踉蹌蹌的回到外間,倒在自己的床榻上,剛剛閉上眼,就聽裡麵的晚星道:“公子,您醒了?”

蘇慢慢一個鯉魚打滾,連鞋都沒穿就跑了過去。

男人歪著身子靠在床頭,神情略有些僵硬,睜開的眉眼之中蘊藏著還沒收乾淨的陰戾。

蘇慢慢的手一抽走,本就睡得不怎麼安穩的陸硯安立刻就醒了。

正在此時,他聽到一道嬌俏的聲音,“大郎,你起來喝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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