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
如果男人能生孩子就好了。
蘇慢慢一整天都在想這個問題,她甚至開始思考為什麼男人不能生孩子這個世界無解的話題。
蘇慢慢能理解榮國公作為一個老年人,需要一份希望,一份寄托,因此,她說自己有了身孕。
榮國公果然精神多了,他每日裡乖乖吃藥,早上還會按照醫士的建議打上一套太極拳,然後領著管家出去買小娃娃要用的東西。
榮國公是個心思並非那麼細膩的古板之人,他一生與書籍為伴,那個時候陸硯安和陸錦澤出生之後,也都是他們的母親和嬤嬤教養。
因為沒有太參與過兒子的成長,所以老來改變了心態的榮國公對於這個孩子十分期待。
對於榮國公來說,這是一次新奇的體驗。
正好聖人給榮國公批了假,這位馬上就要喜當爺爺的中年人帶著同樣滿臉喜色的管家,兩個老頭推著一輛小木輪車,出去掃貨了。
因為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男女孩子的東西都買了。
榮國公掃貨一天,甚至還準備了紅雞蛋,過幾天要給隔壁四鄰送去。
當管家將那些小孩子的東西送來的時候,蘇慢慢正在吃糕點。
他足足盯著蘇慢慢的肚子看了有三分鐘,直到蘇慢慢把她因為吃太多,所以凸出來的小肚子收回去之後,管家才滿意的離開。
蘇慢慢:……事情鬨大了,沒有辦法收場了。
蘇慢慢覺得一定要找陸硯安商量對策了,不想她在清竹園裡裡外外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男人的身影。
死哪去了?
呸呸呸。
不能這麼說。
按照陸硯安現在這個小破身子,說不定真的走著走著“啪嘰”一下滾地上然後就去見玉皇大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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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公正在書房裡給蘇慢慢肚子裡的娃兒取名,書房的門突然被打開。
榮國公頭也不抬道:“放那吧。”
一隻藥碗被放到矮凳上,實在是書桌都被榮國公占住了,他寫了幾十張白紙,拉拉雜雜攤開了一桌子。
榮國公還在思考到底還有沒有其它的好名字時,突然感覺有一陣冷風刮進來。
“把門關上。”榮國公又道。
他現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這樣才能看到他的孫子或孫女。
“吱呀”一聲,書房的門被關上了,那股冷風也隨之消散,可關門的人卻沒走,反而站到了榮國公的書桌前。
榮國公下意識抬頭看過來,發現站在自己跟前的竟然是陸硯安。
“聽瀾?你怎麼來了?看看,這些都是我取的名字,你覺得哪個好?”
陸硯安看著滿臉喜色的榮國公,用極其平靜的聲音,打破了他臉上難得的幸福笑容。
“父親,慢慢沒有身孕。”
榮國公拿著毛筆的手一頓。
“她隻是為了哄你高興。”
“你……”
“我沒有在說笑。”
書房裡的空氣凝滯了,那碗藥的味道突然衝鼻起來。
榮國公的身子往後一跌,坐到太師椅上,他大口喘著氣,艱難的伸手企圖將手裡的毛筆放回筆架上。
陸硯安接過那支毛筆,擱到筆架上,然後猶豫了一會兒後伸手握住榮國公的手。
“父親,我的身體你也知道,慢慢懷孕的事情確實不是真的。”
長痛不如短痛,陸硯安聽說這幾日榮國公的身體恢複不錯,因此這才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榮國公下意識攥住陸硯安的手,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你,你們……”
“我們沒有圓過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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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了一個老頭,雖然是善意的,但蘇慢慢依舊很焦慮。
正當她不知道要怎麼辦的時候,那邊陸硯安不知道從哪裡回來了。
“我都跟父親說清楚了。”陸硯安咳嗽一聲,麵色蒼白,顯然是出去了一趟之後身體有點虛。
“說清楚什麼了?”
蘇慢慢手裡抱著榮國公新給送來的一對紅色布老虎,抬頭盯著他。
“你沒有懷孕的事情。”
蘇慢慢一下站起來,“你去說了?剛才嗎?榮國公沒事吧?”
“沒事。”
“那就好。”蘇慢慢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去。
陸硯安走到裡間,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個小箱子送到她麵前。
“這是什麼?”
“我在蘇州城有座山中彆墅,剛剛修葺完畢,你不是一直想去蘇州嗎?”
“陸硯安,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錦澤的事情解決了,我們的合作也該結束了。”男人垂著眉眼,蘇慢慢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看到他那張半隱在陰影裡的臉,像極了她家那隻讓人又愛又恨的貓。
沒錯,她跟他本來就是合作關係。
沒有其它的關係,什麼都沒有。
小娘子抿著唇,眼眶微紅,一把將那盒子往陸硯安的方向推過去,“你的東西是你的,我的東西是我的。”
說完,蘇慢慢轉身走到外間,然後開始收拾包袱。
古代沒有行李箱,隻有包袱,幸好外間裡有口大箱子。
蘇慢慢將自己的東西胡亂扔進去,衣裳也不疊,卷吧卷吧就塞進去。胭脂水粉等等首飾品,包括把十個戒指,全部都還給了陸硯安。
東西太多,蘇慢慢來不及塞。
她的情緒越來越無法控製,而陸硯安則像塊木頭似的站在那裡瞧她。
好生氣,好生氣,好生氣!
蘇慢慢的眼前開始迷糊,那是她控製不住的眼淚。
她就是一個自作多情的大傻瓜!明明知道人家是紙片人,是冷清冷性的花瓶人設,卻依舊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現在臉上流的淚,都是她從前腦子裡進的水!
蘇慢慢一邊罵自己,一邊哭得淚流滿麵。
她一直背對著陸硯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
身後傳來珠簾被波動的聲音,蘇慢慢下意識一驚,然後抬腳一跨,把自己關進了大箱子裡,就如躲進了殼裡的河蚌,將箱子蓋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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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簾碰撞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蘇慢慢蜷縮著抱住自己坐在大箱子裡,她身下咯得厲害,伸手一掏,用手指感受了一下,是榮國公給孩子買的小木馬。
“我想跟你談談。”外麵傳來陸硯安的聲音。
蘇慢慢沒說話,她怕自己一說話就漏了哭腔。
“打開。”男人屈起手指,敲了敲木箱子。
蘇慢慢不想理他。
陸硯安深吸一口氣,“你出來,我跟你說一個我的秘密。”
裡麵安靜了一會兒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木箱子被輕輕揭開一條縫,真的隻是一根手指那麼大的一條縫。
陸硯安原本以為蘇慢慢終於要出來了,沒想到她說,“你進來說。”
陸硯安:……
木箱子確實很大,可裝下他們兩人還是有點勉強的。
蘇慢慢也沒有覬覦陸硯安的意思,她隻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副淚涕橫流的模樣。
木箱子裡那麼黑,他肯定看不到。
男人停頓了一會兒,終於,踢掉腳上的長靴,然後伸手抬起那道縫隙。
縫隙被打開,小娘子埋在衣物裡,像一坨拱起的小山。
陸硯安抬腳跨進去,剛剛坐定,就聽小娘子甕聲甕氣道:“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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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被關上,一絲光亮也不透。
被衣物埋在下麵憋悶的不行的蘇慢慢終於能出來透一口氣了。
“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