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時,肩闊背闊,笑麵朗朗的陳淮安從外麵大步走了進來,後麵還跟了倆哼哈二將。
他肩上一隻麻袋,於空中甩個花子,哐的一聲就砸在了孫福海的腳邊:“五千三百兩銀子,皆是十兩一錠的千足銀,孫伯父可要自己清點一下?”
這時候錦棠手裡的銀票還沒掏出來了。
齊高高和騾駒各扛一隻麻袋,三隻麻袋鬆開,裡麵皆是白花花的大銀錠子,銀子大約是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放的久了,一股子綠油油的黴鏽。
他似乎幾日不曾修過麵,胡茬寸長,寒沉著張臉走至錦棠麵前,高大挺撥的身軀將她護在身後,看似牽起她的手,實則是堵住了她欲要往外掏的銀票。
“南牆跟下就有狗屎,正熱乎著呢。孫伯父今兒要是不吃,淮安便扣著你的腦袋,也要把你壓進狗屎堆裡去。”阻住了錦棠往外掏銀票的手,側眸看一眼她萬般惱怒又無可奈何的小臉兒。
陳淮安兩隻蒼勁有力,指節修長的大手左右一捏,骨節哢哢作響,一步步踱至孫福海麵前,俯首看著他:“印子錢還上了,該您吃狗屎了,吃是不吃?”
秦州第一的拳把式騾駒,五短身材,滿臉橫肉,兩隻鐵拳捏的哢哢作響,也就堵到了孫福海麵前。
而這時候,孫家一幫人,除了大哥孫福海之外,基本全是湊數看熱鬨的,一瞧兩個拳把式站在哪兒疏肩疏腿的,又不占理兒,一溜煙兒的就跑完了。
陳淮安一隻修勁有力的大手,一把撕上孫福海的胸膛,連推帶搡的,就把他給弄出門去了。
孫福海哪裡想得到,陳淮安真能弄到五千兩的銀子,還是明晃晃的銀錁子。他掙紮著,撕打著,撲騰著,像一頭被養到過年,膘肥體壯,要被拉去宰殺的肥豬一樣嗷嗷兒的叫著,叫陳淮安大手拎著,就給拎出門,抓去吃狗屎了。
葛牙妹還挽著個素麵小包袱,包袱裡一把殺豬刀,就是準備孫福海來逼債的時候,先以身抵債,徜若不成,就拚命,先殺孫福海再殺自己,與孫福海同歸於儘。
這傻兮兮的嬌弱婦人,沒想到女婿背了三麻袋的銀子來替自己還債,直接就癱軟在了錦棠懷裡:“棠,淮安的大恩,你這輩子得拿命去還了。”
錦棠深嗅了一口葛牙妹身上帶著淡淡茯苓息的胭脂香,卻是一把將她搡開,折身進了自家後院,穿後院門而出,康維楨一襲白麻衣,就在渭河畔的蒼枝枯柳下站著。
前麵隱隱有人在喊:孫郎中吃狗屎啦,孫郎中真的吃狗屎啦,熱乎勁兒的狗屎……
再接著,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劃破夕陽,驚的柿子樹上正在啄柿子的鳥兒都呼啦啦的飛了起來。
顯然,陳淮安的性子,辱人就誓要辱死他,這是真的在逼著孫福海吃狗屎了。
康維楨和葛牙妹似乎有什麼過節,他格外謹慎的,始終保持著不與葛牙妹有任何交集,所以,也不進羅家酒肆的門。
瞧他清影落落,一身儒雅氣息,但也不過是個追求利益最大化,唯利是圖的商人爾。麵帶著幾分文笑,康維楨道:“聽孫福海這聲音,羅小娘子的危機當是解,那這酒肆,有一半就是康某的了?”
錦棠垂眸一笑,將兩張銀票捧了出來,恭恭敬敬還予了康維楨,隨即道:“康山正,我的危機已經解了,這銀子我也不要了,咱們五五分帳的生意,本就是您趁火打劫,當然也就做不得數了。”
康維楨眉頭漸簇,笑容頓時從臉上抹去,冷冷望著麵前傲骨錚錚,夕陽下美豔惑人的二八小婦人。
她依舊笑的仿似一抹紅豔露凝香的嬌豔牡丹,仿似多年前的葛牙妹,但一股咄咄不輸的逼人之勢,青春逼人:“但合作還要繼續談,而我也不要您一分錢的銀子,還給您送一半的利潤。
您若有誠意,咱們再仔細商談一回,如何?”
相比於康維楨的趁火打劫,錦棠最終還是選擇了向陳淮安屈服,用了他的銀子,保住了自家的酒肆。
總歸,陳淮安再待她不好,也是在家裡頭,向著外人的時候,倆人還是沆瀣一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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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神醫能治男子不孕之名,悄悄摸摸兒從孫福海家老太太手裡騙來了八千兩銀子。
然後拿五千三百兩還孫福海的印子錢,還罷之後,手裡還餘著兩千七百兩。陳淮安財大氣粗,憶及上輩子羅錦棠一直很喜歡吃點心鋪子裡的金桔薑絲蜜,遂替她買了一大包兒,懷裡揣著,便準備找羅錦棠獻點兒好去。
下到後院的酒窖裡,為防倆人要再度吵起來,怕老丈母娘聽到,陳淮安刻意從裡麵反鎖了門,下樓梯,便聽見幾聲嚶嚶顫顫的哭聲兒。
這哭聲上輩子陳淮安可沒少聽過,但凡錦棠吃醉了酒,總喜歡找個角落縮著,這樣悄沒聲兒,半喘著氣兒抽泣。
他於是疾走了兩步,想找到她究竟在何處。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是明天再V吧,因為今天V的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章,求評論,求收藏啊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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