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在秦州府作主簿,算得上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居然也跟尼姑勾搭成奸,跑到這兒來偷看女子們換衣服。
若非她舌蕾敏感,也謹慎,沒有吃過這老尼姑的棗糕,隻怕上輩子還真得叫這孫福寧給□□了去。
陳淮安本是個闊朗的二大爺性子,天塌下來也不皺眉頭的,兩輩子,唯有上輩子寫和離書的時候,他臉上才有此刻的陰寒凝重。
“糖糖,上輩子,我真是錯的太離譜了。”
她就是在竹山寺,在這間寮房裡遇見的陳杭,然後,他不知從何處衝出來,極力的就想給她灌酒,然後,她抓花了陳杭的臉,跑了。
不過,更可氣的是,第二日陳杭就死了。
而無論她說什麼,齊梅隻會冷笑一聲,說瘋了瘋了,老二媳婦是因為葛牙妹的死,受了刺激嘴裡胡噙了,這是想把整個渭河縣的男人都抹上汙泥好跟她一樣臟了。
確實那時候她有些子不對。叫陳淮安整日的灌酒,昏昏綽綽的,可見沒見過陳杭,她總是能分辯的吧。
她分明知道陳杭要害自己,可是沒有人證物證,就連凶手也死了,她百口莫辯。
全天下的眾口鑠金,人人都是好人,就唯獨她是個惡人。
羅根旺不認她,念堂也不親她,她在世間找不到依靠,就唯獨他這個丈夫可以說幾句話兒的,可他一句都不聽,分明在床上倆人歡歡喜喜,濃情恩義的,他也願意吻乾她的眼淚,哄著說上幾句溫暖的話兒,說他會殺了孫福海,殺了孫乾乾,殺了所有欺負她的人。
但隻要提及他的家人,他轉頭便走,一句都不多說。
錦棠為此而恨不得殺了他,為此而恨不能咒死齊梅,提著刀跟齊梅拚命的哪些過往,一樣樣浮上心頭來。
重活一回的意義在於什麼,就在於讓這男人知道,自己當初錯的有多離譜。
“如今知錯還能有什麼用?”她一笑,淡淡道:“你隻要與我和離就好,餘的我也不想多說。”
陳淮安那胡茬子蹭蹭往外長著,解著身上藍緞麵的棉襖兒,便遞給了錦棠。
錦棠的衣服,跳池子的時候全濕透了,這會子裹在身上,又是大冬日的,又冰又冷。她也怕自己要著了風寒,從身上使勁兒蛻下濕衣服來,就裹上了陳淮安那件帶著他體溫的藍棉襖兒。
想起叫陳杭壓著往嘴裡灌酒,她憤力爭脫,喊叫,跑出來時受的驚嚇,心口便不由的攥了起來。
上輩子也是如此,她隻要一回想起本來莊嚴端肅,老沉持重的公公忽而變成個獰笑著的惡鬼的樣子,整個胸口便仿如叫一隻有力的大手擰著,攥著,叫她喘不過氣來。
陳淮安緊緊實實的將錦棠裹好了,便把她抱坐到那張床上,再把炭盆子擺到她麵前,這才轉身出去了。
*
原本,像這種尼寺藏奸的事情,就該要報官,並打死尼姑,把這尼寺一把火給燒了的。
但是,為了錦棠的名譽故,陳淮安並未選擇告官。
孫福寧從秦州府專門跑回渭河縣,跑到個尼寺裡想要逼/奸婦人,當然是瞞著人的。而眼看過年,竹山寺冷冷清清,也無甚香客,真正關上大門,也不過三五個尼姑而已。
陳淮安上輩子本就是給首輔做過爪牙的,多少年主管刑訊,最擅長的,就是撬開人的嘴巴。
錦棠坐在屋子裡烤著衣服,聽著外麵靜悄悄兒的,遂裹緊衣服轉到窗戶邊兒,便見陳淮安雙手抱臂,日光下略俯著背,就站在放生池邊上。
冷刮刮的陽光灑在他臉上,這男人瞧起來高大,陰沉,硬麵靴底踏在池岸上,發出誇誇的聲響,聽著便叫人心底有些發毛。
而他兩輩子的忠臣,哼哈二將騾駒和齊高高兩個一左一右,就在池塘邊上守著。顯然這一回上竹山寺,他是有備而來的。
而哪胖乎乎的老尼姑沉賢師太和幾個小尼姑,臘月寒冬的,則被陳淮安浸在水中。
沉賢師太當是站在水中,麵朝著陳淮安,卻沒說話,隻是鬢角的青筋不停的動著。
看了許久錦棠才明白過來,沉賢師太是在吃放生池裡的橋樁,一根根木頭橋樁,她一口啃上,就像在吃肉一樣,嚼的極為用力,嚼完,一伸脖子,艱難的往下吞咽著。
陳淮安欺負人的本領,算是到家的。
那麼一根木頭樁子吃下去,這沉賢師太便不死,隻怕也得廢掉半條命去。
也不知吃了多久,忽而嗷的一聲,與其她幾個尼姑又是哭又是喊的,不停的叫著感謝二爺,多謝二爺。
離的太遠,錦棠並未聽到陳淮安說什麼,但顯然,他最後把沉賢師太給放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記得嗎,第五章孫福海對錦棠說,你家陳公馬上就要升任代理知縣了。
所以,2333,細思極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