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錦棠在京城,可是號稱公府之冠的。也就是說,世家的正頭夫人之中,難得有生的如她一般嬌美豔麗的。
畢竟娶妻娶賢,一般的公府人家,娶妻的時候,賢德和家世,比相貌更重要。
錦棠到京城之後,頭一回跟著陸寶娟出門應酬,便驚的整個京城的貴婦們都跌掉了下巴。她嬌豔明媚,身姿纖婉,也不似普通世家貴女一般,有種木頭似的嫻靜端莊,明豔動人,任是哪家的男子見了,都得駐足多瞧上兩眼。
問上一句:這是誰家的婦人。
至於黃愛蓮,或者年青的時候,以她的相貌,可以說一句端莊大氣,便人到中年,也可以說一句溫婉賢淑,但絕對稱不上美貌。
她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商人,在錦棠與陳淮安尚是夫妻時,就曾見過幾回。
黃愛蓮確實文彩緋然。
與人聊天,也總喜歡引述一些上古故事。上古時期的強國們如何如何,當上古時期的國家之間爭霸,又是如何如何的戰火紛雲。
她開設著一家名叫白雲樓的酒樓,內部裝湟,極儘奢華,茶與酒的種類,皆極為精貴,全是窮碧落,下黃泉也難得的精品,而價格又極為高昂,京城的達官貴人,以能上她家的茶樓吃茶吃酒為幸。
據說,就連當朝的皇帝,都曾幾番微服私該,隻為到她家的茶樓吃一盅好酒。
錦棠就曾在白雲樓茶樓,聽黃愛蓮說過很多關於上古國家的國事兒,於她的談吐言論,也有一種莫名的敬佩。
這黃愛蓮,相貌不算絕美,但因其風度行事,以及富可敵國的財富,廣而結交的手段,胸懷與謀略,在京城,簡直就是一個傳奇。
要說陳淮安是因貌而移情,倒也罷了,黃愛蓮不過一個相貌普通的女子,就因為有錢,生了兒子,陳淮安就移情彆戀。
這才是錦棠最受不了的。
尤其是和離之後,陳淮安被流放的那一年,恰林欽也死了,黃愛蓮曾用世間最卑鄙的手段,一回又一回的折磨錦棠,不停的給她吟一些莫名其妙的詩,講一些看似深刻的話,一幅救世主的姿態,一步步將她踩入深淵,以至於錦棠初聽到黃愛蓮的聲音,便覺得格外的反胃。
走到客棧的最後一進,一處月門前坐著倆石獅子的地方,黃愛蓮拂了拂衣擺,給身後兩個白衣少年使個眼色,說道:“我獨自去會貉台就好,你們在此守著。”
貉台,寧遠堡如今最大的土司,也是將要在寧遠堡掀起一場戰亂,最終與境外的羌人裡應外合,殺到整個河西走廊兩三年都緩不過傷元的那個人。
他居然會和黃愛蓮認識?
黃愛蓮方才說,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隻是永遠的利益。
哪麼,她和貉台必然有勾扯,而這場判亂,應當也就有黃愛蓮的手腳了。
一場損傷近萬人,持續了整整一年的戰爭,黃愛蓮在其中,又起著什麼樣的作用?
錦棠在原地頓了半晌,回頭見葛青章還跟在自己身後,也是為了斷他的心思,故作佯怒,氣呼呼道:“罷了,既你不肯送信,信我自己送就好,你且回房呆著去吧。”
葛青章無奈,喚道:“妹娃。”
錦棠停都不停,轉身就走。
她是不能再叫葛青章像上輩子一樣,執著的跟在她身後,一邊是暴虐的,嘴裡隻會咒罵的老娘,一邊是哭哭啼啼,總是過的不幸福的她,撕扯著他的心,將他撕扯的的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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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外麵一片啞然,錦棠於是翻出一份河西堡的地圖來,仔仔細細的看著,一心二用,半開的窗子裡,還一直望著窗外。
她是個腿細腳軟的女子,當然不可能行翻牆,到彆人的窗外偷聽之事,不過,她可以等黃愛蓮出來,然後,跟著走上一段兒。
照她對黃愛蓮的了解,她是個嘴裡藏不住話的人,而她又喜歡豢養一些,對自己唯唯喏喏的人,隻要有人問及,她必定口若懸河,濤濤不絕,就要洋洋灑灑的講下去。
一看她所帶的那兩個俊美小奴子,就是腦子裡裝滿了水,慣會溜須拍馬逗她說話兒的。
錦棠覺得,就算她隻是跟著走上幾步,也能聽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果然,約莫一個時辰後,黃愛蓮帶著她的兩個俊美到不似真人的少年,又從來路上,出來了。
錦棠仍是方才哪件青直裰兒,清瘦小少年的打扮,怕要驚動葛青章,遂吹熄了燈,往床上卷了一床被窩兒,拉上簾帳,假裝個就寢的姿態,就悄悄兒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