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摔壇子(2 / 2)

錦堂香事 浣若君 5660 字 10個月前

羅錦棠嫣然一笑,高聲道:“在座的諸位,皆是二十年寒窗苦讀,一步步從院試到鄉試,再考會試考上來的,我羅錦棠認你們是君子,也相信你們的眼,口,鼻,舌,全是君子的。

今兒我是憑著自己酒的質量,還是憑借首輔或者陳淮安的麵子才得到的這筆定訂,我相信你們自有公論。”

主事張之洞,恰就是一直以來借故阻攔,不肯要錦堂香,以致於羅錦棠白白跑了許多回的那個人。

但他之所以為難羅錦棠,恰恰就是瞧不起她是個女子,覺得女子釀酒,必定不行。

這一番,羅錦棠用自己的酒質,實實在在的征服了他,而且叫他覺得顏麵掃地。

站了起來,他道:“錦堂香被選為貢酒,當之無愧,我張之洞作證。”

說著,他隨即開出一張票據來,然後四四方方,壓上禮部的公戳。

執此票據,錦棠就可以往禮部送用來品鑒的樣酒了。

錦棠依舊緊緊盯著陳淮陽,雙手接過張之洞遞來的票據,冷冷一笑,轉身便走。

從禮部大衙出來,騾駒打傘,齊高高搧扇子,而齊如意買了一碗冰,拿勺子挖著,追著就往錦棠的嘴裡送。

錦棠一口吃了甜滋滋的冰,於嘴裡含了一圈兒,哈出一口白氣來:“真真兒的冰爽,夠敞快。”

天高日遠,高槐森森,連著刨了兩口刨冰,錦棠捂著給冰的發酸的牙齒,道:“走,咱們準備酒去。從今往後,咱們的錦堂香就可以賣出大明,真真兒賣遍全宇內了。”

但凡湖泊江河所到之處,都會有錦堂香酒,都會有人吃,也將會有人記住錦堂香酒,泱泱宇內,錦堂香傳出大明,傳向五湖四海,於羅錦棠來說,這種成就感是銀子都替代不了的。

一行四個人嘻嘻哈哈的走著,笑著,卻於當街叫個人攔住。

是陳家二少爺陳淮譽。

見他站在大街上,錦棠旋即收起了笑意,據她所猜,這人怕是找到母親死的線索了。

果然,陳淮譽走上前來,與錦棠並肩走了兩步,說道:“今夜能否勞您回趟我們陳家?”

錦棠點了點頭。

她能感覺到陳淮譽那種悲傷,正是這種悲傷,促使著他上輩子最終削發,出家為僧。

不過,錦棠終於知道,他的出家於自己無關了。他真正無法承受的,是自己母親的死被揭開之後的絕望和痛苦。

也是因為這個,才出的家。

*

禮部大堂之中,陳淮陽於大太陽下站了半日,站起來時,頗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匠風酒的東家任貴之有個妹妹,名叫任涓兒,黔中的姑娘,皮膚較黑,個子也很矮,但也餘鳳林一般,兩頰有兩隻米粒似的小酒渦兒。

陳淮陽幾乎算是因為迷戀那兩隻小酒渦兒,才會把任涓兒納為外室,養在胭脂胡同裡頭。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近則不遜遠則怨。

外室可不好養。

那任涓兒還極為潑辣,早都說好了這筆大訂單歸匠風的,若是叫任涓兒知道訂單歸了羅錦棠,肯定非得要一哭二鬨三上吊,鬨著來一出打上門去,讓郭蘭芝難看。

郭蘭芝是將門之女,雖說脾氣爽朗,可連個妾都不準陳淮陽納,要叫她知道他有了外室,隻怕又是雞飛狗跳,家無寧日。

腦子裡麻麻亂亂的,陳淮陽轉過廊廡,推門進了公房,迎門就是一巴掌,將他抽的暈頭轉向。

“堂堂禮部侍郎,在衙懶怠於政事,卻總往太仆寺跑,在太仆寺一呆便是半日,出來還總喜歡帶上一桶酥酪。你祖母總說你孝敬孝敬,從來忘不了她愛吃的酥酪,殊不知,太仆寺的隔壁就是錦堂香。”

陳澈再一巴掌,抽的陳淮陽眼冒金星:“坐在太仆寺的樓上,看對麵酒肆裡的弟妹,看她那院子裡走來走去,你歡喜否,開心否,覺得她像你母親否?

身為兄長,你又可曾想過,你的幼弟如今還在河北賑災,身染瘟疫,朝不保夕,就如此任意的,在禮部的大衙之內調戲於他的妻室。

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說維護他的體麵,還陰陽怪氣,貶斥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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