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學科真奇妙(1 / 2)

珍卿下到二樓,找到她的教室,發現裡麵人已很多,清一色的娘子軍。

吆嗬,林小霜竟然跟她一樣,也上六年級來了。看來這林小霜學習還是不錯的。

這教室裡,祖國的小花朵們,穿得都是“花裡胡哨”的。

戴長命鎖的小姐姐們,那長命鎖材質不同,金銀寶玉,各種各樣……

她們耳朵上的墜子,胳膊上的手鐲、手串,也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珍卿還看見,一個穿桃紅色洋綢裙的女孩兒,戴了一整套的翡翠首飾:

頭上是鎏金鑲紅翡翠釵,脖子裡是沁綠的翡翠項鏈,手腕子上是翡翠鐲子。

她倒也不是陌生人,就是上回考試,跟林小霜關係很好,說她是打秋風的窮親戚的那個,隻是不曉得她叫什麼。

……

珍卿看得眼花繚亂,反觀自己一身喪喪的暗綠深黑,簡直黑無常出街似的,完全格格不入。

她心裡暗歎:果真如袁媽所言,第一天到學校,人人都想有一個精彩的亮相,人人都想讓人高看一眼,可不都在穿戴上下足了功夫。

唉,這裡的小學生,覺悟真是太低了,俺們後世的小學生,哪個穿金戴銀,弄得花枝招展地上學?

這些小孩兒戴的東西,簡直能開一個首飾鋪子。

不過,不怕有人見財起意,偷東西嗎?

唉,算了算了,她注定是個不拘一格的人,還是先找個座位坐下吧。

這教室算不上大,約擺了二十副桌椅,坐了一多半,後麵倒是沒啥空位了,第一二排幾乎沒人坐。

看來古今皆同此理,都不願坐在先生眼皮子底下。

珍卿在第二排,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屁股還沒坐定,忽聽後麵有人叫:“喂,那個窮丫頭……”

珍卿正在無聊,忽見麵前來了兩個女孩,很不友善地站在她桌前,那個一身翡翠配飾的,不屑地冷哼一聲:

“鄉下人真沒家教,叫你半天,你咋不答應,你聾了嗎?”

珍卿坐正身板,瞅瞅來者不善的兩人,露出很單純的笑,站起來作揖道:

“失敬,失敬,這位姐姐,你啥時候叫的我?我實在沒聽到,請問有何貴乾嗎?”

另一個丫頭,穿著杏黃綢衫的姑娘,她那大襟的盤扣上,竟然還掛了赤紅的流蘇墜子,映著光線,真是好看極了。

這流蘇姑娘猛一拍桌子,冷聲說道:

“你少裝模作樣的,叫了你半天,你捂著耳朵,當沒聽到,一個鄉下丫頭,你仗的誰的勢,你倒是說說看?”

珍卿心想:一對二的情況下,大家冷眼旁觀,明顯對她印象不好。

她覺得,這裡的同學非富即貴,最大限度地避免衝突,絕對是最明智的選擇。

那個翡翠小姐姐,又搶在她前麵說話:

“喂,小鄉巴佬,我上回跟你一個考室,你不記得了?我問你,你上回考試睡過去,你咋進來的,是不是走後門啦?”

珍卿剛張開嘴,想說一句“我是頭名考進來的”。

這句拉風的話來不及說出口,忽聽後麵一個人喊,說:“先生來了,快回座位。”

珍卿回頭一看,發現是林小霜喊的這一聲。

哎,小小年紀,戲太多——剛才跟她對峙的兩位小姐,也不知道林小霜,到底跟她們說了什麼,惹得這兩人,一上來就找茬兒。

片刻功夫,梅先生走進教室來了。

梅先生先做自我介紹,說她是六年級女班的國文先生,除了課業上的困難,有其他難題,也可以找她。

然後,梅先生講了課時長度、課堂紀律,還有如廁、吃飯、看病、請假等事,還大致說了正式上課後,會有哪些科目。

那些科目的名稱,聽著都挺新鮮的。珍卿聽了個大概,記不大清,估計彆人也沒記清。

梅先生接著說,六月和七月這兩個多月時間,大家主要的任務,是掌握教育部推行的一套注音字母。

其他的課程比重不大,這一個多月是一個熟悉的過程。

按教育部的規定,到秋後九月才算正式開學,度過這個適應階段,九月以後才會排正式課表。

珍卿心想,果然提前開學,是有原因的,原來是為了學啥注音字母。

她又琢磨注音字母是個什麼內容,忽見梅先生對她一笑,說:“杜珍卿同學,請你起立。”

教室裡,忽然嗡的一聲響,大家就看著那珍卿站起來。

翡翠小姐和流蘇小姐,驚詫地輕叫出聲,原來她就是頭名的杜珍卿——她是自己考進來的。

梅先生指著珍卿,對大家說:“彆看杜珍卿同學年紀小,她可是頭名狀元考進來,你們都是大姐姐,可要照顧小妹妹哦。”

張翠翠睨了一眼林小霜,這一眼很不友好。

林小霜忐忑極了,她原以為,杜珍卿肯定考不上,她對張翠翠說的那些謊話,指定不會戳破。

誰知道,杜珍卿竟然考進來,而且是第一名。

那天明明看她睡那麼久,天知道她怎麼考的。

珍卿眼睛一動,知道梅先生大概看到剛才的場麵,輕輕地敲打了一下大家。

這件事,做先生的說出來,會比珍卿自吹自擂,效果好得多。

可是有時候,一個學生成績好,又有師長維護她,也會引起同學們的反感和孤立。

不過,她從小到大,都是孤獨長大,倒也無所謂。

這個梅先生,擔的像是班主任的活兒,但這裡又好像沒有班主任這種職位。

說完了雜事閒篇,梅先生作為國文先生,開始給大家講,注音字母是怎麼回事。

原來,這種注音字母,就像後世的拚音一樣,一種聲母、韻母合起來,可以拚出字音的方法。

珍卿從四歲來這裡,是這裡的親媽教她認字。

這種認字,就是她直接教給你怎麼讀,你就記著怎麼讀就行了,並沒有一種拚讀的方法。

但是她媽媽教她的讀音,有明顯的方言口音,跟後世的普通話差彆不小。

後來跟著匡先生念書識字,遇到生字,也是匡先生教著讀字音,沒有拚讀的方法。

而匡先生不是禹州本地人,他對字的讀音,又帶有他自己的方言口音。

珍卿有一段時間,對於某個字該怎麼念,真是有點無所適從的感覺。

後來,匡先生給珍卿買了本《熙成字典》,這種字典對於字的讀音,有兩種標注方法。

第一種就是“以字注字”,比如“鼓”字,字典裡的詞條裡對讀音的解說,就是“從音古”。

意思是說,鼓和“古”的發音是一樣的。

第二種是雙拚製,就是用一個漢字或注音符號表示“聲”,用另一個漢字或注音符號,表示“韻”和“調”,把他們拚合成所查字的讀音。

比如說,還是上文的“鼓”字,《熙成字典》裡解說,可以“果五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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