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珍卿把那本《斯特林夫人的情人》,重新找了出來。
這幾天,她抽空把這本書翻了一下,雖然全英文的書沒有太看明白。
但她現在的英語,至少也是三四級的水準,連蒙帶猜地翻一遍。
她敢拿她的節操保證,這是一本黃得不能再黃的小黃文,為愛鼓掌的橋段簡直不要太多。
所謂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小樣兒,給你們弄個連環套,讓你們知道知道,啥子叫做個變態!
第二天,陸三哥一直在家休息。
中午吃完了飯,珍卿看陸、林二人,在後花園裡閒逛。
她也跑到後花園裡,坐在長椅上發呆,擺出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陸sì姐還在園子裡,林蘭馨卻自己走出來,正要往樓裡麵走。
就看見一臉喪氣樣的珍卿。
這半個多月以來,不管林、陸二人怎麼期侮,珍卿一直是忍氣吞聲,老實得像個木頭人一樣。
這林蘭馨小姐,在珍卿麵前頤指氣使,肆意侮罵,已經養成下意識的習慣。
這不,林蘭馨路過珍卿身旁,見珍卿隻顧發呆,也沒有跟她打招呼。
她心裡一股惡氣上來,怎麼看珍卿怎麼不順眼,對珍卿張嘴就罵,說她成天死樣怪氣,陰陰沉的,看到她就要走黴運。
珍卿一改往日的忍氣吞聲,立刻還嘴:
“你才是個壞人,我從來沒招惹你,對你沒做一件壞事,沒說你一句壞話,可是你天天欺負人,你才是個壞心腸,好男人都不會喜歡你。”
在這之前,珍卿總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林蘭馨在她麵前,習慣了高高在上,容不得一點忤逆。
這一見珍卿還敢還口,立刻就推搡珍卿,惡狠狠地叫她道歉。
這時候,陸sì姐也過來了,問她們倆怎麼回事。
那林蘭馨張嘴就撒謊,跟陸sì姐說:“她說你天天欺負她,是個心腸惡毒的人,將來沒有好男人喜歡你。”
嘿,陸sì姐這個軟耳根子,林蘭馨一說她就信了。
陸sì姐像個發怒的母豹子,三兩步衝上前,狠推了珍卿一把:
“你敢這麼說我?你個臟嘴爛舌頭的。你吃我家喝我家,不知道感恩,還敢嘴裡不乾淨?……”
珍卿也是長見識了,這陸sì莫非是個腦殘嗎?彆人一說她就信了!
這陸sì姐扯著她胳膊,叫她道歉,珍卿大聲喊:
“姓林的胡亂編排我,我根本沒說這話。我對天發誓,如果我說了那些,就讓我臉上長包,身上流膿,一輩子找不著好婆家。”
這耳根子軟的陸sì姐,看她敢發這麼毒的誓,態度立刻鬆動了。
她將信將疑地看林蘭馨,質問道:“你是不是扯謊了?糊弄我呢?”
而林蘭馨臉色大變,她走到珍卿身邊,也對她推來搡去的,很生氣地說:
“你自己說的,你敢不認!我分明聽你說的,你說惜音白長那麼好看,心腸卻那麼壞,嫁不了好人家。”
說著,連連推搡珍卿,情緒激動之下,猛把珍卿推到地上。
珍卿一屁股摔地上,想自己從地上爬起,可這林蘭馨更要發狠欺人。
珍卿每次還沒爬起,她又給她推在地上,珍卿受了這麼大委屈,於是扯著嗓子大哭起來,說:
“你太欺負人了!”
然後她拿起手來一看,就見右手掌下方,不知被什麼東西割破,血已經流了很多。
陸sì姐見林蘭馨,抬腿還想踢人,連忙扯著她:“她好歹是我們家五小姐,你是不是瘋了?!”
聽到動靜的秦管家,還有胖媽等幾個傭人,看珍卿扯著嚎啕大哭,舉起來的右手,流了滿手的血,也是嚇得不行。
秦管家連忙喊傭人,快去拿碘酒和紗布,給五小姐清理傷口。
樓上陸三哥本來在洗澡,聽到女孩子的大哭聲,連忙穿了衣服下來。
他來到客廳裡,看秦管家拿著棉簽,正要給珍卿塗碘酒,連忙阻止著:“這傷口有點大,塗碘酒會落疤,要衝水。”
說著趕緊拉起哭得直抽的珍卿,往廚房水龍頭那裡,開了水龍頭一直衝水。
陸三哥看她泣不成聲,哭得一臉通紅,就是不知道事情原委,也能聽出這孩子,有無儘的委屈。
陸三哥被這哭聲,擾得心生躁意,安慰她說:“五妹,先彆哭了,萬事三哥給你做主。”
他一回頭,問秦管家怎麼回事。
秦管家又為難又發急,心裡掂量一下說辭,說:
“我在餐廳裡,跟嶽嫂說事,聽見外麵有人哭,出來一看,五小姐摔在地上,手已經摔破了。”
秦管家跟嶽嫂,剛才其實在客廳,老早聽到動靜,隻是不知道怎麼回事。
就叫人先去看怎麼回事,曉得五小姐被欺負,實在推諉不得,她們才趕忙走出來。
陸三哥冷眼看她:“不說林小姐和惜音,都在那裡嗎?!怎麼回事?”
秦管家臉色難看,支吾著說:
“三少爺,我到花園時,隻看見五小姐摔在地上,四小姐和林小姐,站在一邊,不知道怎麼回事。”
陸惜音跑過來,跟陸三哥說了原委,但她還為林蘭馨說話:“是小五先罵的我,林蘭馨看不過,才推得她。”
傷口還在衝水的珍卿,心想:小樣兒,看你一副尖酸刻薄相,沒想到還是個聖母。
哼,不管你如何維護姓林的,卻也無意之間,道出了事情的真相——確實是姓林的推過她。
胖媽看珍卿哭成那樣,沉默了一會兒,就很不憤地跟陸sì姐說:
“四小姐,你跟那個林小姐,見天沒事尋事,動不動欺負五小姐就算了,反正她是老實人,她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就是背著人,也從不說你倆一句不是。今天你說她敢當麵罵你,誰信啊?”
哭得正起勁的珍卿,愕然地瞟了胖媽一眼,沒想到胖媽敢幫她說話。
她說出這些事,肯定得罪了陸惜音和林家母女,甚至還有那未謀麵的大嫂。
果不其然,陸sì姐指著胖媽,惱羞成怒地嚷:“你少昏亂說話,紅口白牙誣蔑我!”
陸三哥冷冷看她一眼,不怒自威:“封管家,給她收拾包裹,讓她滾回陸家去。”
封管家連忙脆聲應下,叫兩個老媽子,給四小姐收拾東西,又叫兩個車夫把車子備好。
陸惜音立刻嚎哭起來,坐在地上打滾兒,死纏活拽的,開媽求饒了,就說不願意回陸家,就待在謝公館。
陸三哥全不理會,他把珍卿的手,從水龍頭下麵拿起來看,看臟東西都衝掉了,就帶她回到客廳裡。
他從急救箱裡,拿出藥膏、紗布、剪子,先給珍卿塗了薄薄的一層軟膏,再小心地給她裹上紗布。
珍卿看見他淩亂的頭發,還在緩慢地滴著水,滴在他的白色襯衣上,暈成一小片水漬。
他比六月時瘦了不少,眼下也沉澱著倦意——可是他的周身,好像蒙著一圈溫潤的光,帶著一種神性似的,讓人不由看得失神。
珍卿聽胖媽說過,陸三哥小時候,他祖父就做主,給他定過一門親事。
有句話咋樣說的?你的溫柔讓俺心碎。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啥?
是我剛有點喜歡你,就發現,你爺爺已經給你定了親。
陸三哥把紗布纏好了,回頭跟胖媽交代:“等開始結痂,就彆上藥,紗布一天換一回。”
說完,回頭見珍卿呆呆地看他,摸摸她的腦袋:“什麼也彆想,上樓好好睡一覺,下午也不用補課。”
珍卿點了點頭,給陸三哥鞠了一躬,認真地說一句:“三哥,謝謝你。”
陸三哥笑了一笑,叫胖媽帶她上樓去。
看珍卿走上北邊樓梯,陸三哥臉上的溫和,一瞬間消散了去。
他回到沙發上坐下,從煙盒裡抽一根煙,扒開打火機點燃,淡淡看著秦管家一群人,沒有說話。
他的煙抽到第三口,眼睛眯了一下,舉著煙輕淡地問:
“秦管家,沒有話要說嗎?”
秦管家臉色發白,兩隻手緊緊地絞著,說:“三少爺,我確實沒看見。”
陸三哥煙頭上,攢了一點煙灰,他的隨從阿永,連忙把煙灰缸拿來。
陸三哥右腿搭在左腿上,隨意撣了一撣煙灰,他瞅了秦管家一眼:
“秦管家,媽媽和大嫂倚重你,說你最細心能乾。你明知我問的什麼,卻跟我裝傻,沒把我放在眼裡嗎?”
秦管家更是一驚,抬眼看了陸三哥一眼,絞著手說:
“三少爺,我也為難,您整天累得吃不下,睡不好,林小姐、四小姐,是跟五小姐不和睦。可我看沒鬨出亂子,就沒敢跟你說,實在怕您太勞累。”
陸三哥瞥她一眼,輕哂一下:“也許,我還得感謝你,是不是?”
俊美無儔的陸三少,看起來溫和無害。
秦管家可是知道,這個白麵人做黑心事,一點不會心慈手軟的。
三少爺看她的眼神,叫她害怕極了。
陸浩雲暫時沒搭理她,又吩咐傭人,把五小姐的家庭教師——柯先生請過來。
陸浩雲讓傭人上好茶,先客氣地閒敘兩句,順便詢問珍卿學習的進度。
柯先生見珍卿聰明又勤奮,其實挺喜歡這個學生。
但他的習慣,越聰明的學生,他就越不誇獎他,就怕學生和家長驕傲自滿。
柯先生就低著頭,很含蓄地說,珍卿學習算勤奮,學習效果也還不錯。
中國人有一種惡習,誇獎彆人家的孩子,有三分好要誇成六分,有六分好要誇成十分,有十分好要誇成十二分。
即便一分好處也沒有,也有人閉著眼說瞎話,把一個傻孩子誇得天上地下,厲害之極。
陸三哥不喜歡這種習氣,卻也習慣了這種習氣。
這位柯先生說話溫吞,對小妹的評價,一點兒也不乾脆。
陸三哥就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珍卿學習不咋樣。
但人家一個女孩子,成績不好,恐怕臉麵上下不來,他問過柯先以生後,就更不過問珍卿的學習。
陸三哥跟柯先生說:“今天,小妹學習辛苦,做兄長的,想讓她休息一下。天氣太熱,我讓司機送先生回校。——”
柯先生連忙擺手,說不用,然後對他欲言又止,但終究啥也沒問。
其實,剛才這家三個小姐的爭執,他在樓上早看見了,隻是礙於他是外人,這豪門大戶的事,他貿然插手不好。
但他還是心疼學生,就跟陸三哥說:
“陸先生,恕我冒昧,珍卿是心地善良的孩子。我在樓上看見,穿紅裙的那位小姐,一直推搡珍卿,推得她半天爬不起……”
送走了柯先生,陸浩雲叫來隨從阿永,對他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
隨後,阿永就把傭人們全叫來,包括管家、司機、花匠等。
他跟這幫傭人說,三少爺想知道,四小姐、林小姐平日裡,跟五小姐相處的情形。
據實說話的人,三少爺會賞兩塊錢;把實話說得詳實的人,三少爺賞三塊錢。
什麼也不願意說的人,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威逼利誘的手段,陸浩雲更習慣利誘。
因為世上的人,堅貞不屈的人鳳毛麟角,絕大部分人總為利益活著。
以利誘手段迫人就範,不用弄得雞飛狗跳,簡簡單單就把事情了結。
然後,果然是錢財動人心,絕大部分傭人,都跑主動跟三少爺交代,他想知道的事情。
陸浩雲聽眾人七嘴八舌地說,倒也拚湊出了三個女孩兒,在謝公館每日相處的情形。
就傭人們的說法來看,兩個女孩子鬨到這步,完全是惜音和林小姐無理取鬨,隨意欺人。
而這個小妹,卻一直忍氣吞聲,老實得像個木頭人。
陸浩雲又問傭人,五小姐這兩三天,有沒有收到老家的來信。
她杜家的親戚,有沒給她打電話,或是帶她出去。
傭人說都這些沒有。五小姐這四五天,天天跟先生上課呢,一點閒事兒都沒乾。
事情都問明白了,陸浩雲對在場眾人,很是和藹地說:
“林太太和林小姐,是大少奶奶的至親,是謝公館的座上客,我們作為主人家,本當竭誠儘力,讓二位客人賓至如歸,事事順心。你們覺得,自己做得好嗎?”
眾人一時間麵麵相覷,不曉得三少爺賣得什麼關子。
陸浩雲將燃完的煙蒂,丟到煙灰缸裡,似是失望地看著他們:
“現在天氣炎熱潮濕,謝公館內蚊蠅毒蟲也多,根本不宜居住,我在外奔波有日,顧之不及,你們怎麼想不到,給林太太和林小姐,找個環境宜人的賓館,讓她們好好避一避暑?”
一直惴惴不安的秦管家,驚恐地看著三少爺,他竟然要趕林太太和林小姐走,那可是大少奶奶的母親和妹妹。
他怎麼跟大哥大嫂交代,這怎麼敢做得出來呢?
其他傭人們,也是麵麵相覷,驚疑不定。
陸浩雲逡巡一周,輕笑一聲,說:
“你們慮事不周,怠慢家中貴客,我替你設想周全,還不趕緊去行事嗎?傻站在這裡做什麼嗎?秦管家,你未免太憊懶了,我說的話不頂用嗎?”
秦管家嚇得汗出如漿,嘴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還是陸浩雲的隨從阿永,向那男女傭人振臂一呼,大聲喊著:
“三少爺風塵仆仆,身體吃不消了,他想招待好貴客,現在是有心無力。你們誰有這個孝心,替三少爺分憂解難,把林太太和林小姐,送到適宜避暑的賓館,一個人賞三十個光洋。”
此言一出,眾人一時嘩然,一個接一個的人,自告奮勇地站出來,說願意替三少爺分憂,幫他把客人安置好。
果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一會兒,阿永的身後,站了有男女近十人——除了幾個老實本分的,幾乎所有人,都被重利所誘。
還有臉色慘白的秦管家,她現在,幾乎站都站不住了。
接著,阿永再次振臂一呼,大家就浩浩蕩蕩地,跟阿永到後麵小樓裡麵,幫林太太和林小姐,好好收拾東西,安安生生給她們送到賓館去。
那一群人鬨哄哄地才走,陸惜音的東西,已經收拾妥帖,兩個男傭人給她提著行李,兩個老媽子架著她向外走。
陸sì姐從客廳裡過的時候,還向三哥尖聲叫著哭求,說以後再也不欺負小五,她誰也不欺負,她就安安生在謝公館待著……
陸浩雲看這個妹妹,發現跟她一句話也不想說,擺擺手,由著老媽子把她拉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雖然晚了,但有驚喜不是?
但不要指望,我每天能更這麼多,日更一萬隻是意外,日更三千才是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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