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她又乾了件壞事(1 / 2)

陸/四姐最終沒去成鄰縣。

下午, 謝公館來了個不速之客,是珍卿久聞大名的羅蔓茹。

珍卿去年才來的時候,那個林蘭馨總說, 珍卿很像羅蔓茹女士。一提到這個羅蔓茹, 陸/四姐就咬牙切齒的。

還是胖媽給珍卿普及的,說羅蔓茹在謝公家住仨月,偷了多少東西賣不說,還把二小姐夫婿魏某某搶了。

這是吳家給二姐定的親事, 吳二姐壓根不喜歡, 被撬了未婚夫是正中下懷。但吳二姐因此,被一些親友嘲笑, 這也是事實啊。

這羅蔓茹作派很討厭,她帶著個兩歲的小孩子,專趕著人午睡的時間過來。

謝公館的主人裡頭, 隻有珍卿和陸/四姐在。

秦管家也不耐煩陪這惡客, 就是金媽在那裡應付著。

聽胖媽轉述羅蔓茹的話, 這羅蔓茹敢情是賣弄來了。

他的老公魏耀庭來海寧,做了個藥檢局的頭頭。

羅蔓茹就大講他們多風光,說從應天坐船來海寧,下船就有二十個聽差接著, 三輛小轎車連人帶行李,送到漂亮的洋樓裡頭,說魏耀庭多麼得上頭器重……

陸/四姐極厭惡羅蔓茹,一聽說羅蔓茹來了, 就跑下來跟珍卿商量,怎麼壓下這賤人的氣焰。

珍卿受吳二姐疼愛,待她像親閨女樣無微不至, 一直想回報二姐而沒有機會。

今天羅蔓茹送上門來,珍卿不想叫她耀武揚威一回,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珍卿鬼主意多得很,想一想就跟四姐如此這般說來。

然後她們倆一起出去,從南邊廊門繞到走廊外,珍卿去廚房找胖媽。

陸/四姐繞到東邊走廊上,又從走廊臨近前門,聽羅蔓茹在客廳說話:

“……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二小姐就不該念那麼多書,那麼多書把人讀迂腐了,這個瞧不起,那個看不上,這麼大年紀還不嫁人,叫親朋友鄰怎麼看嘛。

“……女人家照顧家宅裡的事,不說你親自下廚縫補,你總要知道鹽在哪兒鹹,糖在哪兒甜……掌家理事學問多著呢,抱著書本管什麼用呢……

“你瞧瞧我們家,耀庭是三代單傳,自打我一進門,三年我都懷上第三個了,我婆婆拿我當心肝寶貝一樣,哪用像男人家,整天風裡來雨裡去……”

陸/四姐握拳咬牙,想一遍小五教的說辭——今天非整翻這羅蔓,整得她再不敢踏進謝公館。

說著羅蔓茹的大兒子拉了,而且肚子好像不好,弄得滿客廳登時臭得不行。

這姓羅的自己不想上手,還想指揮金媽幫她帶來的陳媽收拾。

正說著,忽聽外頭一個女孩兒喊叫:

“秦管家,快找殺蟲的藥來,你看這裡滿地的蟑螂,太可惡了,天天隻會吃飯造糞,跟老鼠一樣窩在陰溝裡,彆出來惡心人就是了。偏偏就愛爬地上惡心人

“老太婆攢了那麼餿水爛菜,豬狗都不吃的臟東西,它還把餿水爛菜當山珍海味吃,吃下去就下小蟑螂,她就一生生一窩,生了一個兩個,現在還要生第三個……

“生這麼多管什麼用呢,不過是一窩沒用的臭蟲,都是吃餿水爛菜的命,殺蟲的藥一灑下去,一殺殺一窩子……”

羅蔓茹臉色頓時一陰,這麼尖酸刻薄的話,隻有陸惜音能講得出來,每每回想在此受的屈辱,她恨不得殺了陸惜音。

新仇舊恨加在一塊兒,羅蔓茹氣得七竅生煙,連兒子也不願意管了,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出去。

走廊上隻見一個金媽,沒瞅著說話的陸惜音。

羅蔓茹找遍了走廊附近,都沒找見陸惜音的人,忽聽見大門的方向上,有女孩唱歌似的喊:

“殺臭蟲嘍殺臭蟲嘍,這臭蟲一生一窩,一會兒爬到客廳裡,一會兒爬到院子裡,指不定哪天爬到人床上,給人家生一堆老臭蟲……”

羅蔓茹跟著那聲音,一直走到大門外頭,又轉進旁邊巷子裡,直走到後邊的竹林邊。

這毒日頭照在頭頂,一直聽見聲音卻總不見人,羅蔓茹是惡向膽邊生,想著找到陸惜音,非在這背人地方狠打她的一頓。

她一邊找一邊氣得冒煙兒,一直聽見聲音就是不見人。

她扶著院牆喘不過氣,感覺頭又熱又痛,腦袋快要爆炸了一樣。

她感覺不安,正想往回走的時候,沒提防撞翻收泔水的車。

這一陣嘩啦啦地亂呀,那收泔水的桶子,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羅蔓茹身上,泔水桶砸到她的身上,她就著泔水洗了幾遍澡。

這比掉進糞坑還叫人難受,她坐地上乾嘔半天,身上也不知哪受了傷,半天都爬不起來。

她暈頭轉向的,腦袋裡一陣陣眩暈,站起來還一陣陣發嘔,她一時感覺像是生了重病,一時感覺像是在蒸籠地獄,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的,不曉得清醒著還是在做夢。

這巷子裡根本沒有人,這泔桶車也不曉得誰推來的,羅蔓茹跌跌撞撞出了巷子。

她狼狽地跑回謝公館,發現謝公館大門已上鎖。

陳媽抱著她的大兒子,哭哭啼啼地不知怕什麼。

那黃包車夫也莫名害怕,嘴唇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

陳媽哭喪著臉跟羅蔓茹說:

“太太,你到底……到底上哪兒去了?謝公館既然……既然沒人,咱們趕緊回吧……這麼大熱的天,咱們回吧,你看把大少爺曬的……”

羅蔓茹難受極了,她腦子裡天旋地轉,感覺像要爆炸了一樣。

她扒著謝公館的大門,朝裡麵的屋子、場院看,這太陽明晃晃地照著,謝公館內卻一點動靜沒有。

羅蔓茹站都站不穩,她歇斯底裡地叫著:

“啊,你們這些該死的,到底弄什麼名堂,人都死到哪兒去了?!

“陸惜音,金媽,秦管家,你們……你們彆給我搗鬼,快點給我開門,你們有本事搗鬼,有本事把門給我打開,我們當麵說話?!”

裡麵一點動靜也沒有,羅蔓茹扯著車夫和陳媽,問: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把門鎖了,還跟我們裝不在家。陳媽,你怎麼抱著大少爺出來了,好好的怎麼出來了。

“他們什麼時候鎖的門,他們什麼時候藏起來的?到底為什麼這樣做,他們是瘋了嗎?他們是瘋了嗎?”

這車夫莫名渾身顫抖,臉上惶恐得很,可還是不得不說:

“太太,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中邪了,我……我跟我們家燒鍋的,一直在外頭等著,啥時候走進去過啊?……啥時候進去過……太太,你到底怎麼了,什麼出來進去的啊?”

羅蔓茹被臭味兒熏染著,這太陽照得她頭暈目炫,她歇斯底裡地叫著,對陳媽和車夫又打又罵,尖聲叫著說:

“到底怎麼回事?謝公館的人都死哪兒去了?陸惜音——,金媽——,秦管家——”

陳媽哭喪著臉說:“那我哪兒曉得,太太,你彆嚷嚷了,既然人家不在家,咱們回吧!你彆撞了什麼東西,中邪了吧!這都說得什麼胡話啊?”

羅蔓茹覺得她快瘋了,她覺得在做一個噩夢,一個怎麼鬨騰都不醒的噩夢……

謝公館的大部分人,不曉得是怎麼回事,連陸惜音也是雲裡霧裡。

胖媽和花匠老劉,跟珍卿的關係格外好,而且這兩個人也很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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