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興地上來擁抱三哥,一邊熱呼呼地說話:
“哎呦,我的太子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您真是貴人事忙啊,想找你敘敘,電話打了有八百回,總說你不得閒算怎麼的。
“總這麼勞碌怎麼成,你好歹顧顧身體啊,你要是活活累死,沒老婆沒孩子的,還不是便宜那些沒出力的……”
陶望三是個碎嘴子,陸三哥簡單答一下,他自己就能沒完沒了地說。
說著一席子的話兒,陶望三瞅向珍卿,有點詫異地看她半天,恍然大悟地指她說:
“我當你開竅要找老婆,敢情還是上回來的珍妹妹。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喲。”
珍卿看陶老板擴建的飯館,原來的兩爿房子,西邊的大約還是原本用處,而東邊也改成吃飯的包廂。
後麵新建三層灰磚樓房,房子的造型很尋常,但屋簷、四壁的的裝飾風格,明顯借鑒了西式建築。
陶先生帶他們到新樓,他說是給行旅之人備的客房,上中下三等房間都有。
他帶珍卿和三哥逛了下,就是普通的民宿風格,並沒有過分裝修,上等房隻是大一些,設施稍微多一些。
陶先生說一些畫家、作家,累月地住在這裡搞創作。
直到繞過這旅館到後頭,珍卿才發現,後麵竟還有一座小點的兩層樓房,小樓紅漆門上麵有一塊匾,匾上寫著“小西澗”三個字。
珍卿猜這裡是陶先生藏書處,前清有一藏書樓叫“西澗草堂”。
走上水門汀的台階,打開紅漆的門,果真裡頭彆有洞天:一排排黑漆木架,擺滿了各種線裝書,三個大畫缸裡,都裝滿大小卷軸。
珍卿留心看書架上的書,經史子集還挺齊全,不少都是私人收藏的古籍。牆壁上掛的畫幅書作,真真假假也有點東西。還有四周圍的書架櫃頂上,擺著各色各樣的盒子,有的看不出裝的什麼東西。
這房子東、西、南三麵,都開著拱形圓玻璃窗,所以裡頭采光非常好。不同方向的圓窗下麵,還陳設著桌椅臥具,還有文房四寶、飲娛之器等。
珍卿向窗子外頭看,有的窗外是古樹異卉,有的窗下潺潺小河流過。
這是極清靜的休閒娛樂場所,陶老板顯得挺有情趣,挺有文化。
把第一層溜達完了,陶先生吩咐聽差,在下頭好好守著,有人來就上去叫他。
他轉頭跟二哥和珍卿說,樓上才是他最經典的收藏。他們家從前是王府,留下多少好玩意兒,不是變賣就是糟蹋了,剩下這點也不容易。
他跟珍卿誇下海口,說但凡她看上的東西,許她任意挑三件。她好奇地問:“陶先生,你對我都這麼大方,那要是三哥看中的東西——”
對象換成三哥,陶先生豪爽之極:
“就我這飯店旅館,還有這一樓的東西,不管你三哥看中什麼,我陶某人都拱手相送。你三哥這人局氣、高明,我陶望三服氣,五體投地的服氣。”
陶先生跟三哥鐵瓷,也不把珍卿當外人,上了三道鎖的稀世珍卿,一口氣全打開給他們看。
珍卿今天真是開眼了:一整套的青瓷虎口杯,小半人高的珊瑚佛像,紫檀漆地嵌玉圓光座屏,還有造型古樸的青銅器,紫檀、黃花梨、紅雕漆、金漆的各式臥具、陳器……
珍卿看得眼花繚亂,簡直快被饞哭了。
她以前小家門戶,不認得好東西,也喜歡不上好東西;現在認得好東西,自然也喜歡上好東西。
李師娘她媽是前清的格格,師娘陪嫁裡好東西也不少。不過多是金銀珠寶之類。
眼前這一屋子的大件好玩意兒,平生頭一回見這麼多。
要麼老話說呢,窮家兒的窮是真的窮,富家兒的窮,掃掃地縫子還能吃三年。
難怪陶望三先生這麼灑脫,願意離開繁華的大都市。天天跟這些東西一塊玩,其他身外之物自然瞧不上眼了。
聽差的上來叫陶先生,陶先生叫下人沏茶拿點心,讓珍卿任意地賞玩古董,挑選書籍,碰了疵了都算他的,當自個兒家一樣的。
珍卿在小西澗飽覽奇珍,三哥問她:“看上什麼了?”
珍卿大飽一番眼福,倒沒有把寶貝據為己有的意思,
珍卿攤著手笑:“我看什麼都喜歡,想著什麼都不必要。”
陶先生下去一趟又上來了,問喜歡為什麼不要,珍卿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我跟陶先生沒交情,也不想欠你的人情。”
陶望三與三哥對視,“謔謔”兩聲,說:“好颯爽的小姐,說話真是爽脆,像以前的滿洲格格,可惜後來就不成嘍,都是關在四方天裡養。珍妹妹,衝你這富貴不能淫的勁兒,我還非得送你點什麼不可。”
珍卿繼續飽覽寶物,陶先生跟三哥說:
“花山風景獨絕,不過林業部的技士,天天還上山除蜂除蛇,最好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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