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卿瞅瞅前頭的徐師傅,她現在是個內秀的人,在徐師傅麵前說這事,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她心裡有一點亂,三哥是以兄長的身份問,還是有其他的用心呢?
珍卿覺得遮掩一點好,就噘著嘴說:“三哥,你怎麼跟我祖父一樣,我上的可是女校,能遇見幾個男孩子?”
三哥看她的眼神,讓人感覺一點深意,顯得有點古怪的嚴厲,但他嘴邊又銜著笑意,他輕輕淡淡地說:
“我聽杜祖父嘀咕,說你們學校的盧先生總找你?跟你討論寫字畫畫的事。
“盧先生是哪個學科的老師?”
珍卿霎時間炯炯有神,支吾半天,記起三哥曉得盧君毓,她一咬牙決定投降:
“三哥,呃,呃……有個叫盧君毓的青年,他原來是培英男中,現在已經是大學生。我記得你知道他。
“對了……你的時裝茶舞會,他當時也在……他大約是在追求我。可我沒有喜歡他……”
三哥笑一笑,有點漫不經心:“原來是這樣。”
三哥有時講話太簡潔,讓人琢磨不透他想什麼。
車裡安靜一陣,忽聽三哥說道:
“杜祖父很為你操心,他說你去過姓盧的家裡,叫我多留意你跟異性的交往,生恐你有一步行差踏錯……
“我也看出來,你祖父待你父親很冷淡;看起來倒是愛你至深。
“他整天跟慕先生過不去,是認定慕先生命薄倒運,怕慕先生會妨害到你,他是日夜擔憂,坐立難安,每天把能拜的神仙全拜過……小妹,最低限度,你做任何事,彆叫杜祖父太憂心。”
三哥這樣提醒,珍卿默了一會,跟三哥說事情是這樣的,盧君毓有一件宋拓蘭亭……
陸三哥不由失笑,說原來是為這個,便鬆鬆搭搭地說:
“我三堂舅那裡,也有一件宋拓蘭亭,還是三婆婆的陪嫁。你要是喜歡,從親戚那或借或買,你看多久都不打緊,何必白欠盧公子一個人情。”
珍卿訥訥地點頭,心想,這難道不欠你親戚的人情?難道不欠你的人情?
陸三哥還交代她:“現在的世道人心,叫人防不勝防,你去同學家都不妨,去其他人家,總是讓人不放心。
三哥撫她辮上的絲帶,語重心長地說:“我再給你找個手腳有力的,但凡出門叫她跟著你。”
珍卿:“!”
珍卿無奈地說:“三哥,家裡傭人夠多了,現在二表伯一走,是七個人侍候三個人,而且你的阿成,也常在這裡,哪用得著那麼多。”
杜宅有金媽、胖媽、袁媽,一共三個老媽子,還有老銅鈴、黃大光兩個男聽差,還有一個丫鬟來娣。
珍卿一直覺得杜宅該減丁口,可好像誰都不能減。
袁媽千裡迢迢來的,半途讓她回老家不像話。金媽是拿全盤的管家婆,她的地位無人能代。而胖媽這個鬼難纏,就更不好開銷。
算來算去,三個老媽子都能使喚的來娣,好像是一個多餘的。可來娣既勤快伶俐,還老實巴交不惹事,不過有胖媽把控著,她等閒不能到珍卿麵前,珍卿對她感情比較淡。
但珍卿還是覺得事怪,陸三哥見她猶疑不定,可覺得自己心思很可鄙,有點自我厭惡地,跟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三哥笑笑說是開玩笑的,就把這話題岔開,問珍卿在慕先生畫展上的畫。珍卿解釋一番,三哥說周末的時候,他們倆一起去看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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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檢會之後的禮拜天,珍卿跟表演《螢火蟲》的同學,還有其他的朋友們,約在一起玩了一圈。
她們九月暑期時,本來約定要去黃溪公園,誰想到珍卿、裴俊矚、熊楚行,忙得一點閒空沒有,公園之行就泡湯了。
這一回說要出來玩,她們一行十個女生,乾脆去黃溪公園玩耍。
到公園遊覽庭園樓閣,坐在亭軒裡賞景喝茶,都是尋常的事,沒覺得多新鮮。
可在葉敗蓮殘的蓮塘劃船,這可有趣極了。這是景區開辟的新亮點,靈感就來自《紅樓夢》,林黛玉說了那句“留得枯荷聽雨聲”。
在一連數畝的枯荷蕩中,女孩子們弄了三條船,有人不甚嫻熟地棹槳劃船,有人用手揪那灰癟的蓮蓬。
她們在蓮塘中間,偶爾看見池塘邊緣,有戴著草帽的挖藕人,如此鮮活有層次景象,像是出自名畫家之手。
裴俊矚問怎麼沒有菱角,拿手去拂那淥淥的肥水,結果揣在懷裡的帽子,還有她揪的蓮蓬,全都跌落到水裡麵。
裴俊矚仗著會遊泳,還打算跳下去撈。劃船的女工連忙勸阻她,這已經是初冬,水極冰涼,而且塘泥非常軟,腳陷進去半天拔不出來。
這一回遊玩,可謂是解放了天性,大家上岸的時候,一個個笑得東倒西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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