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套路(2 / 2)

“釣魚。”

放長線釣大魚?胡百天逃不出去,憋久了,要麼他想辦法通知同夥,要麼是他同夥跑來找他,不管哪一種,都能捉到更多人。

這麼說來,是她搞砸了燕王的計劃,還給燕王拖後腿了?

徐青青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絕對碾壓,被無情地按在地上摩擦。

徐青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至於提條約的事,哪還有臉提,再等以後叭。

徐青青見朱棣把</茶喝完了,馬上再倒一杯續上,然後她就借機捧著半空的茶壺準備逃走。

“宋氏兄弟安置完了。”朱棣突然道。

徐青青往外邁的腳步戛然停下,她複而走到朱棣跟前問他如何安置。

朱棣從袖中掏出一本地契登記的冊子丟在桌上。=杰米哒XS

徐青青放下茶壺忙翻閱,找到了記載自己的那一頁,立刻撕下來,用火折子給焚毀。這種靠走後門毀屍滅跡的感覺,太爽了。

徐青青燒完東西後心情大好,又抱著茶壺要走。

“不關心他們的死活了?”朱棣突然出聲。

“王爺不想說,我怎好多問。出嫁從夫,我都聽王爺的,王爺的決定必不會錯。”

徐青青對朱棣甜甜地笑一下,她剛扯了燕王的後腿,這會兒得表現得乖巧點。況且徐青青相信燕王昨晚聽了她的‘氣運’論之後,應該不會對宋氏兄弟下殺手。人嘛都想圖個吉利,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更何況古代環境下大家都挺迷信的。

朱棣微挑起一邊嘴角,輕笑了下。她這番話說得倒好聽,說什麼都聽他的,若真聽他的,她當初又豈會過問,還再三拿什麼‘氣運’的說法隱晦威脅他。

此女慣會得了便宜還賣乖。

徐青青瞄了兩眼朱棣的神色,有點莫測,還是不招惹了。她抱著茶壺繼續往門邊退。

“明日有事,你隨本王放牛。”朱棣再道。

徐青青馬上領會,王爺這是要她頂缸充數,他要趁機去辦事。這點小事兒她肯定能做好的,馬上應承,保證不露破綻。

一個時辰後,丘福回稟追捕胡百天的結果是沒追到,至於是暗中跟蹤放長線釣魚,還是真追丟了,徐青青就不得而知了。

次日,燕王夫妻倆在親軍的目送下,一起牽著牛上山了。親軍們都識趣地隻在山下的守著,待黃昏前,又見夫妻二人一同出來,便隨行歸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一天又過去了。

徐青青自己一個人在山上放了一整天的牛,順便采了一筐草藥,過得還算充實。燕王回來後,倒是什麼話都沒講,徐青青因為扯後腿的事兒也不好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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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楚秋去了鳳陽城,幫徐青青把鑼鼓巷的宅子給賣了,她去的時候宋銘宋鈺兄弟已經不在宅子裡了,但有很多他們自己置辦的家具等物什都在。

“衣服呢?”徐青青問。

“衣物倒是都收拾走了,不過看起來走得很匆忙。”楚秋道。

徐青青放下心來,要拿衣服穿,至少說明他們還活著。

“我還聽到一個消息。”楚秋小聲對徐青青道,“胡百天和什麼人私下交易鐵器,被府衙的人當場緝拿,聽說抓人的時候把砍了他半邊手臂,這下他再拿不起刀來傷人了。”

徐青青打個激靈,忙問楚秋砍得是哪一邊的手臂。

“這我不太清楚,不過既然是拿不起刀,應該是右邊的手臂吧。”

“……”

徐青青不禁揪了揪自己的衣領,總感覺冷瘮得慌。

她不該跟燕王相處久了,就覺得燕王沒傳說中那麼狠戾,燕王還是傳說中那個燕王,凶狠著呢。

“師妹,你怎麼了?”

“太凶殘了。”

“這凶殘什麼,他帶著那幫流匪胡作非為的時候,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彆說砍掉他一個胳膊,就是把他五馬分屍,淩遲處死,都不足平眾恨。”楚秋恨恨道。

徐青青應承:“那倒是。”但她說的不是這個點。

“好歹他還活著呢,跟他一同交易的有個鐵匠,聽說嘴都被砍爛了,一刀就從嘴這塊砍下去死了。”楚秋比量了一下。

王鐵匠嘴被砍爛?

可巧王鐵匠當初就用他那張嘴凶她來著。

徐青青越聽越覺得瘮得慌了,“你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屍首被運進城的時候,很多百姓瞧見了,這種事向來傳得最快。胡百天被抓,人人拍手稱快呢,這下終於不怕他東山再起,再弄一幫流匪禍害人了。”楚秋高興道。

她還記得自己和師妹當初進城的時候,險些被那幫流匪盯上,得幸師妹反應機靈去了府衙,不然真不曉得她們現在回事什麼樣的結果。

“聽說那些從流匪手裡救回來的姑娘,已經有兩名想不開自儘了。”

徐青青皺眉,這些姑娘苦命被擄,受了非人的折磨不說,回家後極可能因清白被毀,受人指指點點,難活下去。沒辦法,這就是周圍環境現狀,僅憑一人之力無法抵抗。

“咱們道觀一直人手不夠,加之擴建之後,本就需要再納人。你明天進城挨家去說說,不管怎麼樣,也算是一條退路。”徐青青道。

楚秋馬上點頭,稱讚徐青青這主意好。

毋庸置疑,燕王今天出門就是處理胡百天和王鐵匠的事。徐青青有點想知道劉靈秀是否也在被抓之列。她熬了紅棗山藥汁給燕王送去,到了通達苑撲了個空後,她才反應過來,燕王曾說過以後住她那邊。

徐青青再默默端回自己的房內,果然看見朱棣站在東窗邊把玩玉佩。

徐青青把碗輕輕地放在桌上,然後就坐下來,手頭托著巴看著朱棣的背影。脊背挺拔,寬肩窄腰,一手背在身後,單純矗立在那而已,卻已然氣勢斐然。徐青青不禁想起胡百天和王鐵匠的下場,又覺得後脊梁冷

了。=杰米哒XS

她緊張地摳著手指,如果燕王真因為她,那樣對付胡百天和王鐵匠,會是什麼意思?出於王爺的麵子,不準許他人欺負他的王妃,還是因為彆的……

“何物?”

徐青青抬頭發現朱棣已經走過來,看著碗裡的東西,徐青青馬上告訴他是紅棗山藥汁,讓他嘗嘗看。

“山藥口感綿密,紅棗清甜,兩樣相合熬成<湯汁,既養生又可口,當成一種茶飲喝。”徐青青解釋道。

朱棣嘗了一口後,歎道:“你的鬼主意倒是一向多。”

“王爺今日出去辦事,可是抓了胡百天?”徐青青很坦然告知朱棣她的消息來源自楚秋。

“嗯。”朱棣沒什麼特彆的表情反應。

“聽說他被砍了右手臂,王鐵匠嘴被砍爛了……”徐青青瞄一眼朱棣。

朱棣咽下口中的東西,冷眼看著徐青青。

“心疼了?”朱棣放下手裡的湯盅。

“怎麼可能!他們都罪有應得,活該如此!”徐青青馬上沒骨氣地改口辯解道,“我是想誇王爺順天之意,知民之急,乾得真漂亮!砍得真好,特彆好!”

朱棣用帕子擦了下嘴,看了眼徐青青,便起身去了。

晚上,徐青青也沒等來朱棣,估計他不打算在她這睡了,雖然徐青青弄不懂之前朱棣突然離開的緣故,但這個結局還是令人滿意滴,正應了那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徐青青安心踏實地睡熟了,秋日的夜晚漸漸涼了,她略有些體寒,容易手腳冰涼。覺得冷的時候,身體本能地向旁邊的熱源靠近,緊緊抱住了才覺得滿足。

早上醒來的時候,徐青青隱約覺得身側好像睡過人,可轉頭瞧那邊空蕩蕩的位置,又覺得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燕王不過在她這睡了兩日,她就產生持續性的錯覺了。

接下來兩日,徐青青照舊恢複以前一個人睡覺的狀態,少了一個祖宗在屋裡壓抑氛圍,徐青青過得很輕鬆。

她每天早上扛著鎬頭上山,傍晚才下山。第三日她請了兩名侍衛幫忙,扛些磚和一塊石碑上山。再之後又折騰了兩日,拿著錘子鑿子往山上去。

轉眼到了九月初四,徐青青一早醒來,在後山菜田處等著朱棣。果然沒多久,就見朱棣背著東方的紅霞而來,一身象牙白袍沐浴在金色的晨輝下,彷如不染塵世汙濁的神君。

朱棣行至徐青青身前,幾分意外地她在這。這倒是奇了,向來睡懶覺的懶貓今兒竟早起了。

徐青青在前帶路,“隨我來!”

朱棣正想問何事,就被徐青青拉著走了一條新開辟的小路,看得出這條路上的雜草和樹枝都被砍刀特意修理過了。至南坡半山腰上,朱棣在一圈樹叢中間,看到了一塊整理平整的地,中央有一座墳,墳前立著一塊無字的墓碑。墓碑前已經放好了貢品、香爐和兩個蒲團。

思及今天的日子,不難想到她如此做的目的。

朱棣眼底一片晦暗,他轉身便要走,被徐青青硬挽住手臂。

“王爺想治好病,就先要正麵自己心裡的最想念的人。”徐青青快嘴說罷,才鬆開手,然後在墓碑前跪下,扭頭看朱棣,意思等著他來。

朱棣陰臉在原地默了片刻,隨即撩起袍子,跟著在徐青青身邊跪下來。

“我用了碽妃留給王爺的穗子,這也算衣冠塚了。為了避諱,我把名兒刻在了在石碑下麵。”徐青青解釋道,“這是

我們夫妻敬碽妃所立,近著平安觀,以後觀內每日焚香誦經便皆是對碽妃的供奉。”

“感謝碽妃將王爺悉心養大,把王爺教得如此聰明知遠,明察知微,殺伐果斷,令人難以望其項背。”徐青青說罷,就率先磕頭,給碽妃上了三炷清香。

殺伐果斷?朱棣拿涼涼地眼神打量徐青青,冷哼道:“你倒是說了實話。”

“在敬重的亡者麵前,不能撒謊。”徐青青認真道。

朱棣跟著拿三炷清香,默然拜過碽妃之後,問徐青青:“怕本王?”

徐青青尷尬地笑一聲,反問轉移話題:“我為何要怕王爺?”

“回答問題。”

“怕。”徐青青老實道。

“若可以選擇,你定然不願當燕王妃。”這話已經不是疑問句了,是肯定句。

朱棣隨即起身,便要離去。

徐青青不明白這發展,但明白她要是再不拉住燕王,不僅燕王的病治不好,自己的生活質量也會下降。

“乾嘛突然說這些有的沒的?”徐青青揪住朱棣的衣袖,吐槽狗男人性格太變扭,“今天是碽妃的忌日,我們該好生祭奠她。”

“眼神。”朱棣目光銳利的審視徐青青,“提及王鐵匠和胡百天的下場,你看我的眼神,如似畏懼怪物一般。”

“沒有沒有!”

徐青青心裡咯噔一下,更怕朱棣跑了這局麵一發不可收拾,她加重力道揪住朱棣的衣袖。

“他們該死的,我知道。我怕的不是他們的下場,怕的是有一天我遭了王爺厭棄,會不會也有這樣的下場。畢竟我這人缺點那麼多,沒掃乾淨的尾巴也那麼多,吃相又難看……總之沒幾樣讓王爺喜歡的優點。我本就怕死,掉胳膊爛嘴的死法,就更怕了。”

徐青青耷拉著腦袋,使勁兒地眨眼睛醞釀情緒,這種時候掉幾滴眼淚才真實,但是她怎麼偏就哭不出來。

徐青青在心裡無奈地歎口氣,隻能抱住朱棣,把眼睛狠勁兒往他身上蹭,哭不出來,把眼睛蹭紅了那也是一種氛圍。

朱棣一動不動地冷漠垂眸,盯著懷裡的人,直到她來回蹭了他十下後,朱棣方抬手攬住她,把人摟在懷裡。

“徐青青,你的命是你的自己的。”

這算承諾嗎?燕王保證以後肯定不會殺她?

“若我背叛你了呢。”還好把人哄好了,徐青青鬆口氣的同時,順便又作死地探了一下燕王的底線。

“本王說話算話,你會活著。”朱棣聽徐青青這個假設,便知道這個機靈鬼兒向來會得寸進尺,“生不如死,也算一種活法。”

徐青青:“……”

她就知道,指望燕王走什麼無私奉獻的深情男人設是不可能的。

直到下山,徐青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套路了。她今天帶燕王來祭拜碽妃的衣冠塚,本是為了讓燕王打開心扉,怎麼最後成了她的真心話有問必答,她自己的剖白了?

這狗男人天天套路她!

二人下山行至菜田附近的時候,遠遠瞧見

晉王朱棡正帶著一名婢女往這邊走,晉王的笑容一如既往地燦爛閃人眼。

待近些了,徐青青驚訝地發現跟在晉王身後那名婢女分明就是劉靈秀。

“喲,這麼巧在這遇見了。”朱棡哂笑,拂袖將身後的婢女推了出來,“跟你們介紹下,我剛買回來的一名婢女,亞心。”

那名叫‘亞心’的婢女忙惶恐的跪地,似乎真的不認識徐青青和朱棣一般,慌忙給二人磕頭:“婢子亞心,給燕王爺、燕王妃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