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設套(2 / 2)

起一邊唇角,“你倒是會耍小聰明。”

“怎麼樣?”徐青青有點自滿地問。

“重寫。”朱棣把信送到油燈旁點燃,隨即丟到桌案旁的銅盆之內焚毀。

喂!誰讓你開啟閱後即焚模式了!

徐青青看著她辛苦寫好的信瞬間化為灰燼,拿棒槌打死燕王的心都有了。

“父皇疑心重,你自責可以,卻不能太過,否則適得其反。”朱棣讓徐青青隻留下三句自我檢討的部分,其餘

的地方隻敘述事情經過即可,不必過分指責彆人,卻也不可過分自責。

徐青青按照朱棣的要求重新寫了一份,總體讀下來,果然好了很多。之前的那篇雖然讓人一看就很氣憤,會禁不住為她抱不平,可細究起來,確如有點白蓮花,刻意的成分居多。

仔細想來,皇帝這些年來看過的奏折和密信早就多如牛毛了,人家什麼樣的寫作手法沒見過?她耍的這點小把戲,肯定很容易被看穿。

徐青青不禁後怕起來,便多謝朱棣提醒她。

朱棣聽她又一次跟自己道謝,冷淡瞟她一眼,轉而繼續去看書。

徐青青明顯感覺到朱棣好像哪裡不高興了,卻想不明白為什麼。

不過也正常,所有跟燕王接觸過的人都有這種感覺,燕王就是個叫人琢磨不透的詭譎生物,輕易能琢磨透了那就不是燕王了。徐青青已然學會適應,隨他去,不管他。

美滋滋把信折好之後,徐青青兀自去沐浴更衣。

從淨房回來後,徐青青見朱棣還在,就湊過去問:“今晚不回那邊住了?”

徐青青所說的‘那邊’當然是指三位王爺同住的三間破瓦房。言外之意,你們‘三隻小朱’說好在同一屋簷下住著吃苦,你卻跑來我這裡休息,著實不應該。

“嗯。”

竟然隻有一聲‘嗯’,竟然沒多做出一個字的解釋。

徐青青默默撇嘴,坐在羅漢榻的另一邊試圖遊說:“王爺就不怕他們發現,鬨意見?”

“二哥不是多事的人。”朱棣道。

徐青青居然聽懂了朱棣話裡暗藏的另一句解釋:三哥倒是個鬨事的人,但因為今天他出醜了,現在正心虛,也不敢鬨了。

如此看來,狗男人今晚是住定這裡了。

徐青青不再做多餘的掙紮,連連打了兩個哈欠,就真的困了,先去床上睡。

剛躺下沒一會兒,徐青青就感覺身後有人來。接著,她身後的被子就被掀起,甘甜的木質香味隨著人的靠近席卷而來。

徐青青被朱棣自然而然地摟在了懷裡。

徐青青趕緊假裝閉眼睡著了,隨他這樣摟著,一動不動。

忽然,鼻尖擦過她的耳際,低啞的男聲如魔咒一般鑽入她的耳朵,酥遍她的全身。

“想道謝可不能隻憑嘴說。”

話音剛落,薄涼的唇便印了她側頸之處,驚得徐青青下意識縮了脖子。

“不裝了?”朱棣輕笑問。

徐青青不得不睜開眼睛,也不知該說什麼來解釋她裝睡的尷尬,遂揪了揪他的衣袖,撒嬌地喊了一聲。

“王爺——”

本以為女孩子撒嬌一下,就能轉移男人的注意力,讓對方不忍心揪著自己的錯誤責怪。但徐青青完全沒料到,僅僅這一聲喊,就徹底勾出了朱棣的一股猛火來了。

事畢之後,徐青青感覺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身體幾乎沒有了知覺,連控製自己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徐青

青現在對做這種事,其實沒太大意見,成年人需求,你情我願,大家都有快樂到,可以的。可她擔心一件事——懷孕。

這玩意兒一旦做多了,真懷上了孩子,她該怎麼辦。孩子是要還是不要?好像不可能不要。但生下孩子之後,她以後還有離開燕王的可能麼?如果能離開燕王,她能帶走自己生的孩子麼?當然不能,皇族人怎可能讓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

徐青青隨即考慮了如果真有孩子了,為了養孩子,跟朱棣過一輩子的可能性。維持現在這個狀態,倒也可以。但終究隻是湊合過日子罷了,絕無可能付出真心和感情。畢竟他是親王,將來府邸定會有諸多侍妾美人,再之後如果做了皇帝,也必定會後宮佳麗無數。

徐青青從沒想過要對朱棣提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要求,太不現實了。這世道就連身份高貴的公主,下嫁給駙馬,也照樣沒理由去攔著駙馬睡小妾通房。更不要說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一位在封建環境下長大、且性子向來孤高、自我掌控意識極強的尊貴王爺,妄想著他這樣的男人會為一個女人守身如玉,連夢裡都不太可能。

沒辦法,這就是大環境,這就是現實,你隻是個炮灰道姑又不是氣運逆天的女主,不能適應環境就是不放過自己,徒給自己找罪受罷了。

徐青青不想生出那些多餘的妄想,給自己徒增煩憂。人生而艱難,活得太認真就輸了,儘可能多享受快樂才是最有意義的事。

徐青青在睡前想了很多,皆因憂慮懷孕而起……

次日,徐青青起床後,琢磨著要不要從根源上解決自己的煩惱,重寫避子湯的方子找人抓藥。但讓誰來辦此事卻是個問題,現在不管交代給誰,暴露的風險都太大了。

從胡百天劫持她的事件之後,觀內侍的守衛明顯有所增加,看得更嚴了。加之昨日跟晉王鬨那麼一出,她還親自開口求過燕王派人保護她,所以現在看著她的人更多了。最重要的是,鬼知道晉王是不是徹底收手了,如果他也派人盯著她是否出錯。若被晉王知道她命人悄悄去開避子湯的藥方,有謀殺王孫之嫌,此事被曝光後的效果絕對不亞於養伶官。

慎重起見,徐青青不得不棄筆認命了。這年頭避孕隻能靠運氣,也是夠了。

徐青青回頭就去大殿上一炷香,懇求諸位天上的神靈保佑,反正都靠運氣了,再迷信一把錦上添花。

徐青青在三官大帝跟前持香跪拜許久……

朱棣練武歸來,聽說徐青青竟然去前殿上香,倒覺得新鮮。他早前就

發現,徐青青雖曾為道姑,也曾給人做過不少法事,但她其實並非誠心信道。

“求什麼?”朱棣見徐青青終於跪拜完,立刻問她。

徐青青被嚇了一跳,見這位導致她很可能會懷孕的罪魁禍首來了,心裡慌得一批。幸好剛才那些話沒說出口,不然被燕王聽見,她大概就要往土裡去了。

“自然是求平安,求王爺平安,我也能平安。”徐青青隨便扯個理由敷衍道。

朱棣以為她因昨天的事

擔心晉王報複她,“三哥雖行事陰損,卻至於要你的命。”

“哦,那就好。”徐青青訕笑一聲。

朱棣見徐青青麵色倦怠,帶她一起用飯後,便讓碧螺伺候她好生休息。

“這怎麼行,今兒我還要隨王爺去放牛——”

“躺下。”朱棣語氣不容置疑。

徐青青隻好乖乖躺下,其實她真的很困了。昨晚本來就剩餘睡眠時間就不多,她睡前還想了那麼多,自然是嚴重睡眠不足。

不消半炷香的時間,徐青青就睡熟了。白皙瑩潤的巴掌小臉睡顏安靜,睫毛輕顫著,雖閉著眼,沒有清醒時那活潑伶俐的神采,卻另有一種恬靜之美。

朱棣默坐在床邊片刻,方起身離開。

朱棡從昨日出大醜之後,火氣便極大。歸觀後,他便要找劉靈秀算賬,卻找不見人了,怒火更盛。

昨日,劉靈秀代著晉王去河邊放鵝,有兩名侍衛隨她一起。她趕鵝到下遊去放,侍衛們自然都不會跟著她,隻守著秦王朱樉那頭。等天快黑了,隻見鵝遊回來,卻不見劉靈秀人。

侍衛這才去找劉靈秀,卻在岸邊的草叢發現有一灘血,血跡一路延伸到河邊後就消失了,看樣子是受了傷後,栽入河裡,後被河水衝走了。侍衛們又順著下遊再找了一段,仍舊沒有找到劉靈秀的身影,琢磨著她終究隻是個丫鬟,沒那麼緊要,遂折返稟告給了朱棡。

朱棡懷疑劉靈秀怕自己找她算賬,所以故意逃跑。可轉念想,劉靈秀當時並不知事情的發展,所以這個推斷並不成立。但也不排除,她本來就想逃跑。

朱棡正琢磨著該怎麼處置劉靈秀後續的事宜時,來人通報說,下遊有個農戶救了個傷重的丫鬟,那丫鬟自稱叫劉亞心,放鵝時遭了匪徒傷害後墜河了。如今人醒了,特請人來告知晉王一聲。

朱棡一聽這話,就打發去看劉靈秀的情況。

“背部被砍了一刀,看傷勢挺嚴重,屬下去的時候,人正在發熱已經昏迷不醒了。據照顧她的婦人講,清醒時說過,那賊匪故意要打聽王爺的情況,她不肯說又要逃,才會被砍了一刀,丟進河裡。”侍衛回道。

朱棡嗤笑:“這麼說,她還是個忠仆了。”

侍衛瞧出王爺不信,忙問是否要將此女滅口。

“隨她吧,不必再管。本王倒要看看,她這種人活下來,最終會鬨出多大的動靜來。”

總之他在短時間內肯定要消停了,昨兒的事兒一準兒會捅到父皇母後那裡去,他以後有的

受了。

四弟妹肯定會告狀,朱棡在昨晚就連夜寫了千字請罪書呈上,但願能少受點罰。

早飯後,朱棡終於等到朱棣,忙跟他賠罪:“都怪我那些屬下胡亂揣測,令我誤會了四弟妹。四弟千萬彆見怪,我也是擔心四弟受委屈,一時情急就沒多想。你不知道,當時我派人一打聽說剛巧有倆姑娘在如意館買了伶官,我有多震驚。至今我都奇怪呢,你說怎麼就有這麼巧的事兒。”

“若凡事都憑‘巧’解決,

還要大明律作甚?”朱棣冷冷地反問朱棡。

“四弟說得沒錯,是三哥不對,三哥欠妥當。三哥也寫了請罪書,呈給父皇,求父皇好生懲治我。三哥的錯三哥願意擔著,你怎麼埋怨怪三哥都成,但千萬不要因此疏離了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朱棡這一次是真肯拉下臉來賠罪,不賠罪也不行,他犯的事兒實在是太混賬了。

“那個丫鬟?”朱棣問起‘劉亞心’。

朱棡馬上道:“昨日不知怎麼挨了刀子,在一個農戶家養著,四弟若要她,我立刻命人給你送過去。”

“不必。”明著殺人,最是下下策。

朱棣隨即就打發人去辦,暗中下手,一旦解決即可。

兩個時辰後,丘福特來稟告朱棣:“人不在那了,據說被個身材高大樣貌俊美的男人給接走了,說是她的朋友,要帶她去看鳳陽城裡瞧好點的大夫。屬下帶人在鳳陽城附近的幾處要道攔截,卻並沒見到人,城內各個藥鋪醫館也都找遍了,不曾有過背部有傷的女子。”

“蠢。”朱棣隻罵了一個字,便打發丘福下去。

丘福反思許久才,終於反應過來王爺罵他的原因,他竟被騙了!那個接走劉靈秀的男人對農戶撒了謊,他其實根本不打算帶她去鳳陽城,卻故意這樣說,目的就是為了引走追蹤她的人。好一招狡猾的聲東擊西!

在等著皇帝回信的這段日子,朱棡分外消停,幾乎不露麵,好像平安觀內少了一位王爺一樣。

徐青青因為也要等著看帝後如何處置,這兩日也沒有特意去針對朱棡。再說現在也不是針對朱棡的好時機,不少人都知道他們現在有矛盾,若是故意針對他,很容易會被懷疑。

徐青青這兩日倒是經常去孟金枝那裡看看。孟金枝還是老樣子,整日躲在屋子裡做針線活兒,不願見外人。她手藝倒真巧,這才沒幾日的工夫,竟將觀內三十名道姑秋衣都給做好了。針腳密實,尺寸做得也精準,觀內眾人無一不誇讚她厲害。

大家漸漸熟悉了,也因為誇她的人多了,孟金枝偶爾能‘嗯’一聲,算是能出言應承了,但還是不能像正常人那樣說話。

柳原依舊是每日早上來,晚上歸,張望著孟金枝所在的西苑。大家都看在眼裡,佩服他癡情,也同情他。

這一日,方芳在誇讚孟金枝女紅好的時候,無意間提及了柳原,告訴孟金枝柳原天天來道觀想見她,著實可憐。

孟金柱突然就渾身顫抖起來,接著便雙臂抱緊自己,不斷地搖頭,

躲在床裡頭瑟瑟發抖,眼淚更是嘩嘩地往外流。

方芳見狀知道大事不妙,趕緊來請徐青青瞧看。

徐青青給孟金枝開了一劑安神湯,令她早點睡下,這才算好些。

“以後誰都不許在她跟前亂提任何男人,姊妹間的日常讚美倒可多些。”

大家都紛紛點頭配合,隻是可憐了日日來想探望孟金枝的柳原。

“我冷眼瞧孟姑娘這情況,八成是難好了。彆說見男人了,就連提一

嘴都不行。可憐柳公子對她的一番癡情,這輩子他大概都得受著‘求不得’的苦了。”楚秋唏噓不已。

“還沒到那步。”徐青青拍拍楚秋,叫她彆那麼悲觀。

徐青青忽然覺得小腹隱隱不對,忙捂住肚子。

楚秋見狀忙關切地問她怎麼了。

徐青青轉了轉眼珠兒,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沒事兒,你忙你的去吧。”

楚秋走後,徐青青不禁哼起了小曲兒。

“碧螺,快去拿月事帶來。”

太好了,太好了,煩憂全都沒有了,她的老朋友來了!

朱棣回來的時候,就見徐青青笑容滿麵地坐在桌邊,舉著手裡的桂花糕啃著,一雙腳還不安分地來回蕩著。

待她驀然抬眸瞅見他的時候,盈盈的杏目中盛滿了笑意,似有無限喜悅之情。

“何事如此高興?”以至於連劉靈秀失蹤,都沒能影響她的好心情?

=杰米哒XS

“沒什麼事,就是突然好開心呀。”徐青青對朱棣嘿嘿笑一聲,眉眼彎成漂亮的月牙形,如此快樂的樣子很能感染人。

“王妃,紅糖水煮好了,趁熱喝最管用。”

碧螺就被感染了,跟著喜悅地笑著。

“好噠。”徐青青吹了吹,就端起碗來準備慢慢飲用。

朱棣狹長的鳳目微眯,“來月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我頭一次數據這麼冷還在堅持日九千,寫出來看得人少,真的會很容易沒動力,不知道意義在哪兒。我都佩服我自己居然可以堅挺這麼多天,怕是也算一種修行了,掐腰得意笑:-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