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激化(1 / 2)

第42章

徐青青建議徐達這事兒過後,就立刻給徐妙書張羅親事,以免胡家那邊再有什麼算計,會再度耽擱了她的終身大事。

“我和你娘倒是有一個最合心意的人選,但就怕那邊的人計較她的出身不會同意。”徐達頗有幾分為難。

“試試?”徐青青覺得有機會還是要試一下,一旦緣分妙不可言,事兒成了呢。

“你祖母也叫我先儘心安排上,是否能成且是後話。”徐達又跟徐青青打商量,可巧就初八就是那孩子祖母的壽辰,“王妃若得空能一同前去,妙書必定不會被人輕瞧了去。”

徐青青立刻應承下來。徐妙書若能有個好歸宿,將來也會給徐家添一份兒助力。能結緣的便不結仇,此刻你隨手幫一把忙,將來指不定就多一條出路,親戚朋友多了才好辦事。

徐達本來還擔心自己提這要求,女兒會多想。如今看來倒是他多慮了,果然她的大寶貝女兒格局大氣,斷然不會在這等小事上去計較。

“那咱們就初八那日早上,讓她們先去王府與王妃會合,然後就一道去。”

徐青青應承,剛問徐達對方是誰家,外頭突然傳來喧鬨聲。

詢問之下,得知竟是一個負責庫房的小管事在鬨。

管家忙來賠罪,解釋了事情經過。

原來這過完年了,很多拿出來擺著的貴重器具都要重新歸庫,今天那個小管事在查驗庫房東西的時候,發現竟丟了一串珍珠和兩根玉簪,便惶恐委屈起來,哭喊著這事兒真跟他沒關係。

“這庫房有三把鎖,鑰匙由夫人、小人和他各拿一把。每次來往取送寶貝,三方都會知曉。庫房密不透風,日夜有人把手,如今也不曾有被偷盜過的痕跡,勢必是有人在來往送東西的時候,順手拿走了這兩樣值錢的寶貝。

且不說這賊是誰,但這監守不力之罪確係該擔在他身上。小人因此要懲辦他,他竟鬨起來,敢跑老爺這裡喊委屈,甚至冒犯了王妃,小人這就去重重罰他。”

既然他這般不怕死地喊委屈,裡頭怕是有內情。瞧管家剛才敘事的態度有所保留,怕是他自己也是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才會特意來細細地回稟此事。

徐達當即命那小管事進來回話,令其老實交代內情。

“小人年前親自帶人對過一遍寶冊,在年前的時候,庫房裡的東西一樣都不少。那三樣東西的不過是這三天才丟了。小人知道過年人來人往地忙亂,容易出差池,所以每次有人來庫房取東西,小人都是眼不眨地盯著,隻除了那一次。”小管事說罷,就瑟瑟發抖地伏地。

他哭著辯解這若是一般的錯,挨幾個板子便能了結的,他便不會多嘴說了。可害得主人家丟了價值過一百兩銀子東西,送官後那是會死人的罪名。他這都要死了,又何必瞞著,隻求講明白經過之後能得到老爺開恩,給他留一條生路。

徐達讓他痛快道出‘那一次’所指是誰,若查實並非他的過錯或其中有情有可原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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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會饒他一條命。

徐青青把屋裡閒雜的七八人給打發了,並令親信在屋外守衛,才讓小管事繼續。

徐達見徐青青這架勢,莫名被帶出幾分警惕性來,原本閒散的坐姿這會兒端正了。他倒要聽聽看這小管事能說出什麼天大的秘密來。

“是大奶奶和妙書姑娘去的那一次,小人因見二位主人親自替老夫人來選東西,便沒多心,遂並未跟進去看著。”小管事戰戰兢兢地說罷,已經憋得滿腦門子冷汗。他緊縮著脖子,害怕得不行。

從其反應來看,他有認真考慮過,也很明白自己說這話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但是為了保命,他又不得不豁出去,將自己懷疑兩位主人的冒犯想法給講出來。

“放肆,你可知——”管家剛去訓斥,就被徐達抬手示意噤聲了。

徐達譏笑一聲,看向徐青青,“王妃剛回門,便讓王妃見了家裡這種醜事。”

“父親還真把我當外人了?”徐青青笑問。

徐達正欲道沒有,那廂又來人匆匆傳話說燕王到了。

這前腳通傳,後腳人至。

堂內小管事還哭跪著,被朱棣瞧個正著,這場麵可不太好看。

徐達摸了摸鼻子,不禁瞟了一眼自家女婿那兩條腿。知道你腿長,你不能走慢點?

朱棣見堂內跪著個人,倒沒有一絲異樣的神色。他撩起袍子坐在徐青青身邊後,便姿態慵懶地先喝上茶了。

態度很明顯:你們有家事就先處置,本王先一個人品茶歇歇。

徐達再一次摸了摸鼻子,對於燕王女婿絲毫不知道避嫌的態度,心情很複雜,可謂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這還真應了女兒那句話了,他們都沒把徐家當外人,關係能如此親厚自然是好。憂的是他徐達在親王跟前現家醜了,終究覺得有那麼點丟人。

徐達令那小管事繼續說,當時除了他大兒媳高氏和徐妙書在場之外,還有什麼人。

“大奶奶帶著四名的婆子丫鬟,妙書姑娘的兩名丫鬟。”小管事忙保命地補充道,“可能就是這幾個丫鬟婆子中有人貪財,趁機順手牽羊了。”

這些能貼身伺候高氏和徐妙書的丫鬟,在府裡少說是二等,都是出身乾淨,經過觀察考校了許久後才會有這樣的提升。一般的時候,不至於會乾出這種冒險偷東西的蠢事來,但不排除有人犯蠢了或因什麼意外情況,導致她們伸手了。

對於這種偷盜的事兒,在沒證據的情況之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搜查。徐達當即命管家去搜查所有涉事下人的房間。

如此折騰下來動靜鬨得很大,謝氏知道了,蔡老夫人也知道了,都差人來問徐達緣故。

高氏和徐妙書聽說自己貼身伺候的人被懷疑,也都不甘心咽下這口氣,當即就去謝氏和蔡老夫人跟前求個說法,問個清白。

然而鬨了這麼大動靜,搜查的結果卻是什麼都搜到。

徐達對於處理後宅之事,經驗不甚豐富,趕緊把事兒轉給了謝氏處置。

“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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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個管事監守自盜,胡亂扯謊誣陷彆人。”蔡老夫人不相信大孫媳婦兒和徐妙書的人能乾出這種事。

一串珍珠和兩個玉簪雖然都值錢,可那些二等丫鬟皆是伺候慣了主人的,都見過世麵,不會這樣眼皮子淺。

“若管事自己偷了東西昧下,何至於主動揭發自己?再說他管的庫房丟了東西,第一個被追責的人就是他,有命偷卻沒命花的事兒做了有何用?這不合情理。雖說她們屋子裡搜不到東西,卻不能就此證明她們的清白,可能早料到會有這一天,就先悄悄藏在彆處了。”

謝氏持不同意見,且思慮更全麵。

蔡老夫人聽著在理,蹙眉愁起來。燕王和燕王妃還都在,府裡卻鬨出這樣的事兒沒個結果,實在是讓人臉上無光。

徐青青安靜飲著茶,聽她們分析,暫時沒發表任何意見。

謝氏也覺得這事兒進死胡同了,怕是最後查不出什麼結果,隻能當成監守自盜把那小管事處置了。但這件事確實不像是小管事所為,為此連累一個無辜者受死,隻怕會有損於功德,日後會遭報應。

高氏見謝氏躊躇不願處置那小管事,心裡就不爽起來。她這是什麼意思?

徐妙書身邊的都是蔡老夫人和謝氏一起挑的人,個個都是徐家的家生子,牢靠得很,最不容易被人懷疑。而她這個嫁進門的媳婦兒,身邊得用的人都是她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和婆子,自然比不得府裡生出來得信任。謝夫人現在不想認定那小管事有問題,豈不就是在懷疑她身邊的人不乾淨?

這婆婆不是自己丈夫的親娘,可真是個麻煩事兒。謝氏怕是早想排擠他們長房,好給她小兒子讓地方,得以名正言順地繼承爵位。

高氏狠揪著手裡的帕子,雖低眉順眼地垂頭,但心裡的不忿早已經衝上天去了。

突然間,高氏感覺有一道冰涼的目光射向自己,她起先以為是謝氏,立刻偷瞄過去,見不是,就掃向徐青青,但好像也不像是她。高氏正奇怪著,便無意間對上了燕王的眼睛,嚇得渾身一僵,整個身體像是被人從透頂灌上了冰涼的水銀,涼意和疼痛順著血液流淌蔓延至全身,令她完全沉浸在了無力掙紮的恐懼感中。

高氏畏畏縮縮地把頭垂得更深,心不停抖著,後背冒著一層又一層冷汗,也不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還是現狀就是如此,她總覺得燕王一直在盯著她看。她腦海裡不斷地疊加浮現著燕王那雙如鷹隼鎖定獵物般瘮冷的眼睛。

高氏突然身體打晃兒,丫鬟春喜見狀忙呼一聲‘大奶奶’,扶住了高氏。

蔡老夫人和謝氏聞言,不約而同地看向高氏。

如今大家都在琢磨誰是小偷,她這一搖晃,好像心虛似得。而謝氏和老夫人看過來的眼神,讓高氏越加覺得她們好像在懷疑自己。高氏憋氣地抿著唇,越想越委屈氣憤。

春喜馬上跪下,跟謝氏和蔡老夫人坦白道:“奴婢那日看見秋月特意靠近過,那裝著簪子和珍珠的盒子。”

此一言當即令在場人看向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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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立刻反駁春喜,罵她瞎說話冤枉人。

“我沒冤枉你,我親眼所見,還看見你跟妙書姑娘嘀咕了一句之後,才鬼鬼祟祟地往那邊靠近。那天除了你,我們都沒靠近過那裝首飾的匣子。”

秋月驚得跪地直搖頭,發毒誓表示自己真沒偷東西,是春喜在血口噴人。

徐妙書忙為秋月求情道,“我們當時是嘀咕了一句,卻是說那翡翠屏風好看。照你這意思,我竟為了一串珍珠和兩個玉簪,特意打發秋月去偷?我便不是爹娘親生的,可也從不曾府裡被苛責過,祖母何曾短缺過我的首飾?”

蔡老夫人蹙眉點了下頭,卻不是她非要偏幫徐妙書,這孩子的確沒必要多此一舉去偷東西敗壞自己的名聲。比那好的東西她都給過她,何至於這般眼皮子淺?

高氏立刻質問春喜,讓她想清楚再說,“確係你親眼所見?你可不要亂說!”

“奴婢親眼所見,奴婢當時還覺得奇怪來著,所以記得特彆清楚,但沒有深思。如今丟了東西,害得奴婢們還有大奶奶竟被懷疑,奴婢咽不下這口氣,當然要說出來。”春喜漲紅著臉,義憤填膺道。

高氏聽了這話揚眉吐氣了,底氣十足地衝蔡老夫人和謝氏行禮,請她們一定要公正明斷。

秋月依舊搖頭,哭著喊冤不認。

徐妙書也不知道秋月到底做沒做過這種事,著急之餘,又臊得沒臉,眼淚就禁不住流下來了。

高氏建議蔡老夫人不如派人搜一下她和徐妙書的房子。既然丫鬟們的屋子都搜過了,倒不如乾脆把主人的也搜了。

“胡鬨,這怎麼行。”蔡老夫人罵道。

“有什麼不合適,與其這樣被人胡亂猜疑,倒不如查個清清楚楚,省得有人被冤枉受連累!”高氏說罷就紅了眼,覺得自己被人懷疑,甚至還被燕王那般狠戾地瞪一眼,著實委屈了。

這時候徐輝祖聽說消息趕了過來,見到媳婦兒這般被人欺負受了委屈,馬上力挺高氏的提議。

徐達被鬨得頭大,乾脆就打發人去搜了二人的房子。結果竟真的在徐妙書屋內的空花瓶裡,找到了丟失的那一串珍珠和兩根玉簪。

徐妙書見到東西的那一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跪地哭得更凶,解釋自己真的不知情,不知道這東西竟然在自己的屋裡。

“婢子沒偷東西,更沒將東西藏在姑娘的房裡,婢子冤枉!”秋月氣急了,扯著嗓子爭辯。

“說得好聽,若不是你所謂,東西卻在你家姑娘的房裡找到,那莫非是你家姑娘自己偷了東西?”徐輝祖如今連妙書妹妹都不稱呼了,直接叫‘你家姑娘’,可見他的本質態度就是懷疑徐妙書主仆都有問題。

徐妙書震驚地望向徐輝祖,想不到自己一直尊敬的大哥竟然這樣冤枉自己。

秋月見沒人信她,猛地起身就撞了柱子,欲以死明誌。得幸有人手快拉了她一把,緩衝了力道,雖頭撞破了,人暈了過去,但未傷到性命。

徐青青給秋月把脈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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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叫人先將秋月攙扶下去靜養。

秋月是蔡老夫人給徐妙書的丫鬟,自六歲起就在蔡老夫人院裡學著伺候人了,性子秉直剛烈。

蔡老夫人和謝氏都覺得事情蹊蹺,徐妙書和秋月極可能被栽贓了。可若這樣以為的話,栽贓之人似乎隻可能是高氏。但她們也不想懷疑是高氏做了這樁事,因為同樣也不合常理。高氏這人雖精於算計,但畢竟也是大家閨秀,沒道理容不下徐妙書,非耍這種小手段對付人,

如今徐妙書哭,高氏哭,徐輝祖還嚷著懇求長輩們給他妻子說句公道話。

徐達揉了揉太陽穴,暫且把鬨騰人的都打發了。

彆瞧隻是丟三樣東西的事,但這裡頭涉及的問題都很敏感,必須公正公平,若處理不好了,會寒了孩子們的心,這個家以後便難消停了。特彆是大兒子夫妻那裡,因為生母不在的緣故,總是多心想一些有的沒的。

徐達憂心忡忡,轉頭見徐青青和燕王都冷眼看著熱鬨,至今一直沒吭聲。燕王慣是如此,徐達不奇怪,但大女兒這般沉默,說不定是看出來什麼事了。

蔡老夫人也跟徐達的想法一樣,想儘快把這事兒給處置了。倆人都詢問地看向徐青青,期待著她能破了這局麵,幫忙做主。

徐青青確有一個想法,但不太確定,便問朱棣的看法。

“一葉障目。”朱棣低眸把玩著腰間的玉佩,顯然剛才那一出鬨劇讓他覺得無聊得很。

徐達等人聽得一愣,完全不懂。

徐青青卻明白了朱棣和自己的想法一致,這才放心地跟徐達等人解釋。

“有時候眼見得未必為實,很可能是彆人故設的圈套。既然此事不論從哪兒論都不合理,咱們就不該被眼前擺出來的證據和口供給迷惑了。跳出去看,不僅僅著眼於魏國公府家裡的事,而是著眼於整個朝堂。”徐青青解釋完就看向徐達。

徐達恍然大悟,氣得一咬牙,一拍桌。

蔡老夫人和謝氏還是雲裡霧裡,急需被解惑,讓徐達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徐達氣道:“還能有誰,胡惟庸!他上一次能唆使府裡的人下毒害我,這一次照樣就能找人挑撥咱們這一家人的關係。”

徐達當即命人徹查了引發此事件的小管事,還有主動告發秋月的丫鬟春喜。

徐青青將這二人交給丘福來審問。

兩個時辰後,丫鬟春喜便招認了,有人拿萬貫錢財和田產房屋誘她去誣陷徐妙書。她欲通過挑撥徐輝祖夫妻和徐妙書之間的關係,來激化徐輝祖夫妻與蔡老夫人、謝氏之間的矛盾,最好能攪和得魏國公府越來越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