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1 / 2)

第三章

宮女嬤嬤,宮裡就多了去了。

這大雨夜,折騰下去,動靜可不小。

新帝登基兩年以來,行事一向縝密謹慎,今夜這樁旨意,倒是來得讓人摸不著頭腦,想歸想,誰也沒有那個膽子去揣測聖意。

敬事房人儘數出動,黑漆漆大雨夜,不過瞬間,宮殿之間甬道便被照得形同白晝,通往各宮路上皆是人影急竄,豈會再有遮身之處。

薑漓望著近在遲尺那條浣衣局甬道,腳步如同灌了鉛,再也無法挪動分毫。

她回不去了。

從那涼亭裡出來,她以為經曆了九死一生,終是脫了險,豈料,人剛出涼亭不久,身後就有了動靜,燈火光亮從身後打過來,落在她腳下,金磚上雨水,泛著光亮,滂沱急雨說住就住,迎麵撲來又是那輕柔牛毛細雨。

薑漓眼睫輕顫,雨珠子貼在她白皙臉龐上。

宮女出逃是死罪。

不能連累何順。

不能連累薑家。

從浣衣局出來那一刻,她也並非沒有準備,她想好了,當真假死不成,就隻有真死。

秦家被滅門那一回她沒死成。

久財崖藥穀遭難那一回她沒死成。

這回大抵是躲不過。

薑漓轉過身,走向了內務府路上那口井,漆黑雨夜,儘管已經做好了準備,在遠遠瞧見那口深井時,薑漓一雙腿還是免不得發軟。

倒不是怕死。

曾經她在藥穀乾草堆裡躲了一夜,深知那夜色能吞噬人,跟前那井口,定是比那乾草堆裡更黑。

薑漓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再難熬也就這一回。

薑漓屏住氣息,腳步才剛動了一步,身旁胳膊突地被人一撞,還未待薑漓反應過來,已經被那人拽了個方向,托著往前走了好幾步,“姑娘走錯路了。”

薑漓驚愕地側頭,見是一位從未蒙麵老嬤嬤,心頭頓時生出萬千種疑問,奈何那嬤嬤拉著她胳膊,埋著頭不去看她,並沒有再開口打算。

薑漓不知道她是誰。

但見她帶著自己走那路,淨是避開了燈火,知道八成是自己遇到了貴人。

或許是何順人。

兩人離開內務府那條甬道出來,轉過月洞門,繞過了幾條彎道,能瞧見浣衣局後門了,嬤嬤才鬆開了她胳膊,轉身不見了蹤影。

薑漓繼續上前,正打算混進從浣衣局出來人群中,那原本沒有亮起燈火假山石旁,突地一盞明火晃上了薑漓眼睛。

薑漓不安地抬起頭,隻見高沾立在前,身後跟著一臉慘白何順。

一切仿佛都靜止了。

那濕透衣裳裹在身上,薑漓這會子才感覺到了鑽心蝕骨涼。

“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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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壺滴漏裡時辰,已到了寅時,卻沒人敢有睡意。

含熏殿門口丫鬟婆子,已經輪了兩回。

敬事房去請人,都是照著吃柿子照軟得捏規矩,先請過來都是些下等奴才,人一到含熏殿,便排成了兩列,挨個挨個地往周恒跟前去。

兩輪下來,周恒還未叫停。

從含熏殿那涼亭裡出來,周恒就隻說了一聲,“將宮中所有女眷都帶過來。”

這所有,就得靠底下人自己悟。

隻要清楚一個底限,太上皇後福寧宮動不得,太上皇怡安殿動不得,其他地兒,從下往上挨個來,若是陛下還沒揪出來人,那就隻得去後宮各位主子那。

新帝登基後,後宮人並不多。

以往東宮老人,再加上後來補幾位新人,整個後宮,算起來就八位主子。

最貴重兩處,便是慧貴妃榮華殿,和嫻貴妃芳華殿。

可再貴重。

這會子都得動了。

“去請人。”

敬事房主事劉貴,對身後人交代了一聲,回頭催著人流上前,周恒端坐在正位,藏黑色袍子上,還隱隱餘有清酒醇香,那雙幽暗銳利眸子已沒了半點醉意。

冰涼薄情,任誰瞧了都心顫。

今夜實則到底出了何事,沒人能清楚。

上前來丫鬟和婆子,心頭完全沒有底,多少也知道這位新帝脾氣,是個沒什耐心,雖說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曆代皇帝好歹處決人時,會找個像樣理由來,可周恒不會。

王家說滅就滅。

事後連個說法都懶得給。

要因此說他是暴君,又有些片麵,周恒登基後,朝中勢力被他攏在手中,百姓日子日漸安穩,久了,稍微有腦子人都明白,這背後,若無君王庇佑,又何來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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