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王公公這頭還未出怡安殿, 文王就回了宮。
王公公出去冷不丁地看著文王衝進來,愣了愣,正欲問安, 文王卻是一把將他推開, 直往裡去,王公公忙地跟上, 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洛陽的那兩人一直不見蹤影,怎麼也尋不著。
那時王公公就擔心過,侯府是不是存了什麼心思, 將那兩人交到了文王的手上。
如今見到文王這般闖進去, 王公公豈能不慌。
急忙追上去, 還未來得及阻止,便聽見文王質問太上皇, “父皇請告訴我,母後到底是誰。”
不等太上皇吩咐。
王公公趕緊將屋裡的人都遣散了出去, 留了三人在裡頭, 文王早就沒了理智,從洛陽出發前,已經被那兩人的話刺激了一番,雖讓人難以接受, 可文王卻信了一大半。
為何父皇會忌憚侯府, 維護侯府。
侯府為何會突然追殺兩人。
回長安的路上,文王早就讓人去打聽了侯府二十幾年前的事, 卻是打聽到了一個天大的消息。
朱老夫人當年膝下並無女。
文王遭受了這麼大個打擊,還未恢複過來,誰知在驛站,卻意外撞見那兩人連夜跑路。
兩人說的話, 文王都聽見了。
她的母後,尊貴的朱皇後,根本不是朱家的嫡女,也不是什麼馬奴與賤婢的女兒,而是曾經朱侯爺養的一匹瘦馬,還是當年那花樓裡的頭牌。
文王如何能承受。
殺了那兩個人後,文王的精神一直就處在崩潰的邊緣。
這會見到太上皇,雙目通紅地看著他,隻顧著大聲質問他,“她到底是誰。”
昨夜太上皇知道真相後,已經去了半條命,再被文王這般逼問,那口氣又開始不順。
太上皇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
王公公替他回答道,“娘娘是王爺的母親,是我幽朝的先皇後啊......”
文王一劍指向王公公的脖子,“你給本王閉嘴。”
王公公嚇得不敢動。
文王卻是又逼迫著王公公,“行,他不願意說,你來告訴本王,本王的母後是不是朱侯府的人。”
王公公吞咽了一下喉嚨,“是......”
“你休得再誆本王!”文王的劍離王公公的脖子更近,王公公的一層皮已經見了血,太上皇眸子一縮,一聲嗬斥道,“你將劍給我放下。”
半晌,文王手裡的劍才無力地垂下,卻是哭了出來,“你們都在騙我,騙了天下的人,母後根本就不是侯府的人,當年朱老夫人膝下並無女。”
文王轉過身,崩潰地看著太上皇,“你早就知道母後不是朱侯爺的女兒,為了讓母後進宮,你聽了朱侯爺的建議,給了母後一個體麵的身份,你將那兩人送到了洛陽,讓朱侯爺悉心照料,百般伺候著,一直將他們當成了母後的親生爹娘,母後在世時,你時刻不忘孝敬,母後走了,你依舊沒忘,因為你辜負的太多,你想在母後身上做個好人,做個有恩有義之人,後來因為秦家的案子,你開始懷疑朱家,同朱侯爺生了間隙,你擔心自己的把柄被朱家揭穿,你便想滅口,什麼朱家的死士,你當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那些不都是父皇的人嗎?”
文王看著太上皇的臉色一點一點的變的蒼白,繼續逼著他道,“可你沒想到,你那一場深情的戲碼,不過是朱家的一個局,你那所謂的把柄,所謂的深情和孝敬,在侯府眼裡,那就是個笑話。”
“你,你給我閉嘴!”太上皇一巴掌拍在桌上,氣息明顯開始不對了,王公公更是一膝蓋跪在了文王跟前,懇求道,“王爺,可說不得了啊......”
文王卻跟沒聽到一般,絕望地看著太上皇道,“你明明知道母後的身份低賤,為何非要將她架得那麼高。”
“你將她架得那麼高便罷了,可你不該給她,給你自己留下了這麼多把柄,為何你非要顧著你的那一點虛榮心,非要去圖個好人的虛名,就算你殺了她的父母又如何?這些年來你做的絕事還少嗎?你要真為了母後好,真心愛母後,當初你就不該留著那兩人,也不該留朱侯府,這樣,母後的身世便永遠不會被翻出來,世人不會知道,你我也不會知道,你不會知道自己曾經所愛過的女人是個瘦馬,而我也不會知道,我的母後曾出身於花樓。”
文王的話給了太上皇最後一記重創。
太上皇從那椅子上起身,顫抖地吩咐高沾,“瘋了,他瘋了,將他給我關起來!”
文王幾聲笑,比哭還難聽,“父皇,你是一代帝王,我是王爺,還有皇兄,他是當今皇上,你是想讓天下人都恥笑我們嗎。”
最後一句文王幾乎是嘶吼了出來。
話說完,太上皇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這一暈,一個時辰後才醒來,王公公宣了太醫,正在施針,聽到外頭的太監來報,說是陛下來了,王公公想也沒想便出去攔了人。
這會子,怡安殿已經夠亂了。
萬不可再多一個陛下。
若是陛下再知道,這天下恐怕就真的要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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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恒從怡安殿出來,讓高沾跑了一趟福寧殿,太上皇醒來後,太上皇後便到了跟前照顧。
王公公將文王關起來後,便去了侯府。
太上皇後要進來,誰攔得住。